盛夏七月,烈日當空,熱氣蒸騰。此時相距驍勇軍魔魂復仇皇族之事,已然過去了十八年之久。 繁花山脈綿延千裡,花草繁盛,林木蒼翠。山風輕拂,花木搖擺起伏,芳香襲人。 山間岔道,清澈小溪岸邊,棕馬垂首飲水。青樹林蔭下,一個身著白色麻衣的青年背倚粗樹,席地而坐。 青年飲了兩口酒,舉袖擦拭額頭汗水。眺目遠望,官道曲折向前,沿著清溪盤旋隱入林間。 忽然之間,幾聲悠揚的簫聲遠遠地隨風飄來。 青年循著簫聲望去。岔道左側遠處,一個青色嬌小身影騎著黑色坐騎,沿著林間小路緩緩行來。 青年自幼喜愛琴、簫,精擅多曲。聞得幾聲,便知此曲名為《故鄉莠》。簫聲悠遠,隱含幾絲淒涼。 過不多時,一位頭戴竹笠,一襲青色衣裙,身材嬌小的女子映入眼簾。 青衣女子側身坐在一匹烏驢背上,背負長劍,腰間斜插著長約一尺的劍鞘,係著一個青色葫蘆。 青衣女子手持洞簫,隨意吹奏,悠閑自得。烏驢身材高大,毛發光亮,背披灰色軟布,緩緩而行,神態不凡。 青衣女子戴了一張青色琉璃麵具,隻露出雙目與小巧輕薄的兩片丹唇。 此時,青衣女子的目光一掃而過,二人目光短暫相對。 青年隻覺青衣女子的一雙妙目水秀靈動,眼瞳漆黑如墨,蘊含幾分冷傲之意。 青年頷首微笑,溫言稱贊:“簫聲淒美,聞者傷感!” 青衣女子眼神冷漠,口無言語,轉頭望向別處。 青年瞧了幾眼棕馬,抬頭望了天色,背倚粗樹,閉目修養。 過了半晌,忽然風中隱約傳來怒喝聲、馬嘶聲、兵刃撞擊聲,慘呼聲。 青年側耳傾聽,聲音似乎來自前方密林官道。 ‘我輩行走天下,須得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劍相助!’青年腦海中響起師父、師娘的諄諄教導之音。 倘若劫匪攔路,不可袖手旁觀。青年想到此處,躍上馬背,縱馬狂奔。 棕馬全力奔馳,蹄聲踏踏,風馳電掣,官道兩側林木倒飛而出。 片刻之間,棕馬沖入密林官道。青年眺目遙望,兩個穿著灰色衣衫的蒙麵人手執長刀,刀刃抵住兩名官差的咽喉。 一位年約四十,身材高大,頜下蓄須,穿著白色衣衫的男子,負手立於車前。 一個穿著褐色衣衫,手持長刀的蒙麵人正在搜查白衫男子。 一位身著淺黃色衣裙,麵罩白紗的女子和一位穿著深藍粗布衣裙的圓臉小姑娘並肩立於車旁。 兩個蒙麵人正在搜查馬車。 青衣女子側坐烏驢背上,手握幾枚青梨喂食烏驢,冷眼旁觀。 青年奔至距離馬車三丈之處,猛勒馬韁,棕馬長聲嘶叫,前蹄人立而起。 眾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青年。褐衫男子目露兇光,高聲喝道:“大爺們打劫貪官汙吏,不相乾之人請便吧。” 青年並未言語,麵露微笑,懶洋洋地坐在馬背上,一副看熱鬧的神情。 褐衫男子瞧見青年並無插手之意,繼續搜查白衫男子。 白衫男子仔細打量青年男子。年約十七八歲,青色布帶束著長發,麵貌俊美、長眉朗目、身材修長,背負長劍,麵含笑意。 白衫男子抱拳施禮,目光中帶著期盼之色。朗聲說道:“納榮青拜見公子。老朽官居渾水州治,奉旨調任繁城。路遇劫匪,懇請公子出手相助。” 青年無動於衷,並無相助之意。納榮青嘆了一口氣,閉口不語,神情頗為失望。 一名紅臉官差急聲說道:“納容大人為官清廉,民聲甚好,還請兩位俠士出手相助。” “閉嘴,再敢囉嗦,砍下你的狗頭。”灰衫蒙麵人揮動鋼刀,啪的一聲,抽打在官差臉頰上。鮮血沿著嘴角滴落,官差甚是硬朗,咬牙硬挺,一聲不吭。 “哼!哪個狗官清廉?”褐衫男子冷哼一聲,停止了翻找,微皺眉頭,神情甚為失望。 車內物事扔了一地,不過是兩包衣衫、一袋乾糧,幾本舊書而已。 褐衫男子沉聲詢問:“三弟,可有收獲?” “二哥,找到了!”語聲中帶著幾分驚喜。手持銅棍的蒙麵人跳落馬車,左手抱著一個有些陳舊的木箱。 二哥哦了一聲,扭斷木箱鎖具。三弟左手一抖,嘩啦幾聲,箱中之物掉落滿地。 眾人一齊望去,幾錠白銀,一些散碎銀子,約有百餘兩。 二哥瞧了一眼木箱,空空如也,轉目瞧了幾眼銀兩,眼神中滿是不屑的神色。 持劍蒙麵人冷哼一聲:“哼!做了幾年州治,絕不會僅有這麼一點兒銀兩。” 納榮青嘆了口氣,沉聲說道:“百餘兩銀子已是老朽全部家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諸位盡數拿去吧。” 二哥晃動手中長刀,虛空劈砍,厲言恫嚇:“大爺問你幾句話,若是如實交代,即刻放行。否則莫怪大爺手下無情!” 納榮青滿麵盡是疑惑之色:“不知閣下所問何事?” 二哥沉聲詢問:“聽聞你的兄長已然官至府治。近日可有書信往來,可有物事托你保管?” “相隔甚遠,已有三年未曾相見。並無書信、物事托管。”納容青語聲清晰,神情鄭重。 二哥聽聞此言,皺眉沉思,沉吟不語 青年確認納榮青是一名清官,立即沉聲喝道:“攔路搶劫,膽子不小!” 此言一出,激怒了三弟,舞動手中銅棍,高聲喝罵:“你他娘的是什麼東西,也配跟三爺大呼小叫。打斷你的手腳,扔入山中喂食野獸,讓你知道大爺掌中蛟龍棍的厲害。” 一名官差滿臉驚懼之色,顫聲問道:“閣下便……便是各州府屢捕不獲的驟……驟風寨的三……三位首領之一?” 三弟嘿嘿冷笑幾聲,傲然道:“是又如何?” 二哥瞧了幾眼青年的背上長劍,抱拳施禮,沉聲說道:“閣下最好莫管閑事,請便吧。” 言下之意,不願與青年結怨,催促青年速速離去。 青年無動於衷,模仿三弟腔調,嘿嘿冷笑幾聲。 三弟已然按捺不住,意欲動手教訓青年。二哥揮手阻止了三弟,朝著馬車旁的持劍蒙麵人輕微擺頭。 持劍蒙麵人突然抓住圓臉小姑娘手臂,笑嘻嘻的說道:“立即交出托管物事,否則別怪大爺辣手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