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活且修(1 / 1)

“當當當!”   三聲鐘響過後,從北麵夥房方向傳來了一聲吆喝。   “開飯了!”   茅草屋裡,趁埋頭苦讀的李平安這才驚醒。   摸摸空蕩蕩的肚子,想了想他還是把書收起,修仙要緊吃飯卻不能落下。   出了破屋,便見原本清冷安靜的軍營突然變得熱鬧起來,幾夥人結伴向著夥房跑去,仿佛去晚了就要吃不上飯一樣。   看他們樣子,李平安也跟著跑了起來,到夥房外時這裡已經擠滿了人。   “都給我排好隊!”   那肥頭大耳粗脖子的夥夫,站在眾人麵前大聲嗬斥道。   原本鬧哄哄的人群馬上就安靜下來,乖乖的領碗打飯。   和自家裡精致小巧的白瓷碗不同,軍營裡都是人頭大的陶碗,拿碗去領飯,先是一大勺的米飯,然後是一小勺黑乎乎的肉醬,接著鹹菜和鹽水煮豆角,旁邊還有一個大木桶熱氣騰騰的,從裡麵飄出一股果香,聽前麵一個矮個子的家夥抱怨說桶裡裝著的又是酸梅湯。   米是糙米,肉醬裡也沒有多少肉,鹹菜黏糊糊的,豆角倒是一樣的好吃,看著眼前的飯李平安沒有任何嫌棄,相比於城外那些逃難而來的百姓現在他能吃上一口熱乎飯已經相當不錯了。   吃飯後再喝上一碗酸梅湯,肚子已經有七八分飽,李平安滿意離去。   重新回到自己那破茅草屋裡,李平安再次研究起了《煉血化精法》。   時間轉眼到了下午,太陽已逼近城墻,再有一兩個時辰就要天黑了。   這時從外麵忽然傳來了腳步聲,原本沉浸在“修仙”中的李平安馬上警覺起來,貼身藏好古書後從茅草屋裡走出。   隻見周伍長左臂夾著一卷鋪蓋,右手提著一捆乾柴,見他從屋裡出來便是笑著說道。   “此乃城東李氏成衣鋪之新被,厚且暖,保汝晚上睡個好覺,這柴若是不夠還可到營北夥房處領取。”   “多謝伍長。”   果然錢沒有白花,李平安真心感謝道。   “不用客氣,”周伍長笑著擺擺手,忽然又問道:“晚上你可有事?”   “無事。”   雖然據古書言修行夜裡子時到醜時,但此事不足與外人道,李平安便是搖搖頭。   “如此便好,也省得再吃軍營裡那豬食不如的東西,且隨兄到外麵吃酒去。”   周伍長熱情十足地攬住他的肩膀,不由他拒絕的便拉著向軍營外走去。   營門口雖有士兵把守,無令不得外出,但那隻是對普通士兵,隻見周伍長拉著李平安毫無阻攔的便跨過了營門,來到了縣城大街之上。   嚴縣之中,街道寬敞,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歡聲鼎沸,完全看不出又兵荒馬亂像是災年的樣子。   看著眼前繁華之景,李平安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城外那一片荒涼破敗,災民衣衫破爛哀鴻遍野的景象。   “可是第一次來縣城?”   見李平安呆立在街頭,周伍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那倒不是,以前也跟著父親來過幾次。”   說起父親,又不禁回想起從前,李平安聲音低了下來。   周伍長沒有察覺他的異常,隻當他是趙五叔鄉下的窮親戚,便如地主一般為他介紹起了縣城裡的繁華之處。   或許是因為此處街道距離軍營不遠,街道兩側盡是商鋪,有賣酒的外麵便擺著一個大酒壇,有賣草帽的店鋪上方便掛著一個大草帽,還有那門前掛著白布簾的,據周伍長說是理發店,這倒是頭一次知道以前在家中李平安都是母親幫著梳頭理發。   偶然路過一條小巷時,一個穿著艷麗頭發高高盤起上麵插著金簪的女子忽然招呼道。   “這不是周伍長嘛,可有好些時沒來我家了,不如今天……”   那女人話還沒有說完,周伍長便打斷了她,小聲說道。   “等月底就去,月底……”   說完也不管身後那女子如何,便是拉著李平安匆匆離開。   待李平安再回頭時,那女子已是同另一位男子打起了招呼,並且還熱情地上前挽住對方的手臂,拉著他走進了小巷裡。   “嘿嘿,那女人別看長得漂亮,卻是個千人騎萬人跨的,百文錢便可去她家過夜,你若是有錢開開葷。”   見他似乎對那女人好奇,周伍長便是笑著挪揄道。   李平安趕忙搖搖頭,直說自己沒錢消受不起,不由引的周伍長哈哈大笑。   再拐過一個街角,就在右手邊便有一家邸店,這店專供往來路過的商人旅客,提供住宿吃食等等。   入店之後,周伍長便對著店掌櫃喊道。   “來兩斤狗肉,再去外麵張老二店裡打一壺好酒,再上些下酒菜,快些。”   那頭發花白的店掌櫃似乎與周伍長頗為熟悉,見是他來便是笑嗬嗬的打招呼,然後招呼店小二擦桌倒茶。   此時凳子椅子似乎還沒有普及,邸店裡依舊是土榻之上擺放著一張長桌,李平安和周伍長隻能是盤腿對坐。   沒一會兒店小二便上了一盤冷狗肉,這可是嚴縣有名的吃食,以前叔父從縣城裡回村的時候總會給他帶上一包上好的狗肉。   胡思亂想著,李平安便與周伍長一邊喝酒一邊攀談起來。   通過談話李平安得知了周伍長的全名——周巨,沒有字,家裡世代務農,幾十年前從北麵來了一個將軍討滅了蜀國,其父在那個時候被征調為民夫前往成都運糧,結果他人剛到,蜀國皇帝就舉城投降,他父親扣留在成都不知怎麼又當上了兵。   後來,成都之中發生了一場叛亂,周父跟著長官與叛兵作戰,砍下了一名叛賊的腦袋成了伍長,再到後來子承父業,周巨參與討滅南蠻有功也當了個伍長。   說起往事周伍長不由得唾沫橫飛,為李平安講述起了那在南方瘴氣之地的恐怖經歷。   “十不存一,十不存一啊,好在為兄命大,才沒有葬身在大蟒腹中……”   說著說著外麵天色漸暗,店家也點起了油燈。   “哎呀,已是這時辰了!”   看到油燈亮起,周伍長才恍然驚醒,停下了講述。   拍拍因醉酒而發紅的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周伍長吩咐店家將桌子上剩下的食物打包,然後又把自己身上的腰牌隨手遞給了李平安,叮囑他快些回營,再晚一些就要宵禁了,到時候就算是他也不能在街上隨便亂走。   扶著醉得搖搖晃晃的周伍長,剛要走出門的時候,周伍長忽地想起一事,回過頭對著店掌櫃說道。   “賬且記下,月底再結。”   “知曉知曉,如常。”   那老掌櫃笑著回應道,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周伍長會欠賬不還。   聽他們倆如此說,李平安又不禁回想起了之前在路遇那妖艷女子時周伍長的話,不由得好奇為何總是月底。   心中念頭一閃而過,見周伍長墜的已走不動路,李平安隻好扶著他問出家宅所在,先把他送回去再回營中。   好在周家就在這城南,走出繁華喧鬧,步入安靜小巷,街左一家普通宅門前,李平安叩響房門,道明來意,便見一身材粗壯的女子從裡麵打開門走了出來。   把周伍長交給這位應是其妻子的女性之後,李平安便告辭離開,返回了軍營。   到營門前,站崗的士兵已換成他人,見李平安麵向陌生還頗為警惕,不過看他拿出屬於伍長的腰牌後馬上就變得恭敬起來,沒問緣由便放他進營。   重回那間破爛茅草屋,屋裡的被子還在,柴火也沒少,見此李平安才放下心。   在屋中點燃篝火,煙霧隨著四處漏風的墻壁屋頂飄走,屋中頓時變得熱了起來。   看看月亮,算算時間,距離子時尚有一些時間,李平安悄悄拿出那古書,再次翻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