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站長做夢也沒想到,這時候還有人來。 前兩天,山東濰坊的某位村支書,與婦女主任的視頻,在網上瘋傳,那把軟包已經破了、露出海綿的椅子,儼然成了網紅椅。 可就是那把椅子,讓範站長春心萌動,躍躍欲試,一直想著在辦公室找一回刺激,今天總算逮著了機會。 現在是後半夜,救護站所有的值班人員和車輛,都被他安排出去了,並交代他們,接到傷員後,立即送到急救中心,並就地等候,等待下一道出勤指令,不用回到站裡。 事實上,就算他不下這樣的指示,出勤的人,也不會主動回來的,都忙活大半夜了,誰不想找個地方瞇一會?最好能躲掉後麵的差事。 可臨到開始,呂慈又猶豫了,說今晚郭遠誌去偷師了,偷師的地點離這不遠。 郭遠誌是個暖男,對自己無微不至,要是他因暴雨而擔心自己,跑來救護站送溫暖,那就麻煩了。 於是範健才想了個招,特意把那個窮小子支走了。 所以,他倆才敢如此大膽,連門都沒鎖,就在辦公桌上,開啟了肉搏大戲。 隻是椅子太矮,不方便施展,這才移到辦公桌上。 推門進來的人,也沒料到這種情況,給驚得目瞪口呆,同時身體也起了反應,驀然昂首,躍躍欲試。 直到聽見範健的罵聲,來人才回過神來,跟著也破口大罵起來: “荒唐!範健,你特麼真的是犯賤啊!” “啊?! 董主任?怎麼是您?” 範健再也顧不上寶貝劇痛,急忙撲向一旁的椅子,胡亂抓起衣服,亂七八糟地往身上套。 而地上的呂慈,早就鉆到桌子底下,哆哆嗦嗦地穿好了衣裙,卻怎麼也不敢爬出來。 來人赫然是西都市急救中心主任董華生,呂慈雖然不認識,可剛剛範健還提到他呢,現在聽到範健的招呼,哪還不明白是誰? 不料,董主任卻並不避諱,連頭都沒偏開,厲聲道: “我問你,範健,川成快速路上,是不是發生了車禍?” “是!就在……不久前,好像……是一輛摩托車……出了車禍,我已經派車去了。” 範健牙齒打著顫,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冷的,或者痛的。 “立即通知駕駛員,接到傷員後,不用去急救中心了,直接送去西都醫大附屬醫院。 不管傷了幾個,也不管是死是活,統統拉過去,越快越好。” 說完,董華生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 救護車拐上川成快速路時,雷電已經完全息了,雨勢也漸漸小了,司機老周加快了車速,一路風馳電掣。 沒過多久,遠遠就能看見前麵警燈閃爍,再靠近些,隻見一個身穿警服的俏麗人影,正站在路邊,用力揮動著手臂,老周急忙降低車速開了過去。 路邊的護欄旁邊,一輛體型龐大的摩托車,正燃起大火,幾個交警正拿著滅火器滅火。 看到摩托車前後都是兩個輪子,郭遠誌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靠! 這不就是那輛道奇戰斧嗎? 這種體型龐大,前後又都是並排兩隻輪胎的摩托車,太有辨識度了。 這樣的頂級賽車,裸車就價值50多萬美刀,而且全球限量,國內保有量最多不會超過3臺,也不可能同時出現在這裡。 臥槽,老子當時隻是隨口咒罵了一句,說是撞死了才好,沒想到,竟然真的出車禍了! 再看路邊的俏麗身影,不用說,一定是剛剛那位抓了他的女交警了。 於是,他連忙戴上口罩,再把白大褂的領口豎了起來,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這才低著頭下了車。 好在女警並沒有注意他,轉身去幫忙滅火了。 路中間,相隔數十米,躺著兩個傷者。 肇事者一眼就能認出來,因為他穿著一身專業的賽車服,不是那個車手又是誰? 另一個,顯然是附近的山民,年紀應該不小了,滿是血汙的臉上,須發皆白。 可不知為什麼,這人竟然是光著身子的,身上不著寸縷,全身不僅血肉迷模糊,似乎還被火燒過,滿身焦黑,還散發著一股肉烤糊了的焦味,銀白的須發,也被燒得七零八落,亂七八糟。 郭遠誌估計,應該是摩托車的油箱破了,老人身上沾了汽油燒著了,然後又被大雨澆滅了,或者是交警們用滅火器熄滅的。 郭遠誌簡單檢查了一下,發現老者全身都是燒傷,有的地方都已經碳化了,而且,胸骨生生被撞塌進去了,早已氣息全無。 車手因為穿著專業的賽車服,從外表看不出傷成啥樣,但那頂綠頭盔不在他的頭上,後腦因重創造成了很大一塊塌陷,顯然也沒救了。 雖然人都沒救了,但老周說,範站長在電話裡一再交待,不管傷者有幾個人,且不管死活,都必須第一時間拉去西醫大附院去。 於是,郭遠誌便和老周一起,把兩個傷員一起抬上了車。 抬起車手的時候,兩人才發現,這人的全身都是軟塌塌的,跟煮熟的麵條似的,顯然,這人全身的骨骼都摔碎了。 郭遠誌在橋上就看到了,當時的車速至少200多,而且還在加速,那樣的速度下,摔成肉餅也很正常。 隨後,救護車拉響警笛,一路飛馳向西都醫大附屬醫院。 回去的路上,郭遠誌沒再坐進駕駛室,而是在車廂裡,照看兩名傷者,或者叫死者更合適。 不過,雖然倆人都不可能活命了,但盡人事聽天命,他還是決定給兩人都做一下麵部清理,並戴上氧氣包。 既然範站長有交待,說明其中至少有一人身份不簡單,所以他也不敢怠慢,哪怕人已經死了,也得做做樣子。 給車手清理的時候,郭遠誌赫然發現,這位竟然還是個熟人。 此人名叫龔雲智,是個留美醫學博士,也是郭遠誌就讀的西都醫科大學,最年輕的教授、博士生導師,同時還是西醫大附屬醫院的神經外科主任,全國知名的外科專家。 剛剛因為其頭部變形,且滿臉都是血汙,這才沒認出來。 顯然,身份不簡單的,就是龔教授了,也難怪範站長說,不管死活,也要把人拉去西醫大附院。 郭遠誌讀的就是神經外科,但他隻是個本科生,沒有資格成為龔教授的學生,可龔教授的赫赫威名,西醫大的學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更何況,龔教授還親自給他做過手術,當然認識了。 也就是那一次,他被無人機襲擊,從山坡上滾下來,當場昏迷了,被個好心人送去了西醫大附院,龔教授便是他的主治醫生,親手給做了微創手術,清除了顱內的淤血。 好像就在那之後不久,那個雞肋的係統砸中了他。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懷疑,那就是個假係統,是腦子受傷後,出現的幻覺。 否則,哪有係統如此雞肋的? 不過,在係統裡體驗過幾次外科手術後,發覺體驗過的手術能力的確突飛猛進了,這才相信它的確是個係統,隻是有些弱雞而已。 隻是,既然他就是那個車手,應該親眼看見自己掉落山崖才對,可他為什麼沒送自己去醫院?而是一個匿名的好心人? 難道說,那個送醫的人就是他,或者是他安排的? 如果是這樣,那個無人機,是否也跟他有關? 如果是,又是為什麼呢?自己跟他又不認識。 所以,應該純粹是巧合吧?正好他停車的時候,無人機發出了那道光束,而龔教授人在山腳下,未必能看見他滾落山崖。 不過,現在他也無心想這些,隻是為龔教授感到惋惜,一個年輕的教授、博導,神經外科專家,出道便是巔峰,卻英年早逝,實在是太可惜了。 那麼大的雷雨,飆什麼車呢? 眼看這位龔教授已經沒了呼吸和心跳,郭遠誌深深嘆了口氣,但還是給他戴上了氧氣罩,然後又轉身去給那名老人進行清理。 老人早就氣息全無,臉上血肉模糊,燒傷尤其嚴重,燒焦的皮肉下麵,甚至能看見森森白骨,根本沒法清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郭遠誌搖了搖頭,這樣的情景,根本沒必要戴上氧氣罩了。 可就在這時候,滿臉血汙、麵目全非的老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臉上還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這一下猝不及防,郭遠誌嚇得一屁股坐在了車廂裡,張口結舌,想要大喊,卻因過度驚嚇發不出聲來。 同時,就感到眉心的印堂處,似乎被人吹了一口涼氣,緊接著頭痛欲裂,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袋上開了一個洞,一股徹骨的寒意隨之鉆了進來。 緊接著,一陣“桀桀”的怪笑聲,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沒錯,那聲音不是在耳邊,而是腦海中,而且,聲音尖利陰寒,讓郭遠誌覺得,腦子裡徹骨的冷,鉆心的痛。 緊接著,那名老人的眼睛又緊緊閉上了,隻是那詭異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 “誰?你是誰?” 大驚之下,郭遠誌高聲問道,試圖引起前麵開車的老周注意。 可是,他驚恐地發覺,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來,而且,似乎還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製,想要站起來也辦不到。 “嘿嘿嘿,娃娃別怕,忍一忍,很快就不知道害怕了。” 一個蒼老且陰冷的聲音,在他的腦子裡響起。 對,聲音還是在腦子裡,而不是耳邊。 “你是誰?你想乾什麼?” 郭遠誌又是一聲大喊,但同樣的,還是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那個聲音又是一陣“桀桀”的怪笑,然後道: “嘿嘿嘿,乾什麼? 娃娃,聽說過奪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