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郭遠誌不語,矮個看守接著道: “那邊的星級酒店早就客滿了,這邊是過去的舊監舍,原打算年底就拆了的,這次‘客人’太多,又被打掃打掃發揮餘熱了。” 郭遠誌沒進過拘留所,心裡不免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問道: “管教,進去後,會挨打嗎?” 一旁押著左次的年輕看守說: “別聽外麵的人胡說,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的拘留所、看守所,根本沒有這回事,兩個攝像頭360度無死角,誰敢欺負人?找死呢?” 郭遠誌聽了心中稍安: “謝謝,不挨打就好!” 他聽人說,以前的看守所和拘留所,規矩很多,新來的犯人要睡馬桶旁邊,還要洗冷水澡,把一塊肥皂洗完為止,還要背監規,背不好的,要扇耳光等等。 如果所犯的事,是眾人深惡痛絕的,更會往死裡折騰。 不料,矮個看守兜頭就給了他一瓢冷水: “別想的太美了,那是“星級酒店”的待遇,這邊的老監舍,哪來的攝像頭? 而且,都是從各個號房分流出來的,全特麼老油條,誰不想爭個老大老二? 嗬嗬,今晚,有熱鬧看了。” 郭遠誌一聽,頓時脊背發涼。 說話間,就到了那排破舊的平房前。 這些老監舍都是鐵皮門,上麵有一個方孔,用來給看守觀察裡麵情況的,飯菜也是從這裡遞送的。 矮個看守打開了鐵皮門,把兩人推了進去,一邊沖裡麵招呼了一聲: “都給我老實點啊!” 說完,就鎖門走人了。 監舍裡麵的光線很暗,隻有後麵有個離地至少兩米五的窗戶,窗戶隻有20厘米左右高,寬倒是有一米多,上麵裝著拇指粗的鐵柵欄。 墻麵灰暗斑駁,天花板上還有一些滲水的痕跡,睡床根本沒有,還是早先那種木板釘成的地臺,跟“榻榻米”似的,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後墻。 此時,“榻榻米”上坐著的十幾個人,都在審視著進來的兩人。 這些人都是分開坐的,顯然都是從不同的號房分來的,相互之間,大都不認識。 郭遠誌見了,心裡稍稍鬆了口氣,既然沒有抱成團,一般隻會急於爭老大,顧不上欺負新人。 果然,“榻榻米”上的人,幾乎所有魁梧結實、有點肌肉線條的,都卷起了袖管,敞開了囚服上衣,昂首挺胸的,顯示自己孔武有力,那些瘦如蝦米,或大腹便便的,則都捂得很嚴實,眼光也沒那麼淩厲。 見靠裡邊的位置都有人,唯有最裡邊第一的位置還空著,郭遠誌可不敢爭那個位置,老老實實地按順序,坐在了門口的一個胖子身邊。 胖子50多歲,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樣子,皮膚白皙,半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之所以叫半白,是因為上麵的一半頭發是染過的黑發,下麵約莫寸許的發根,是新長出來的白發,在這裡也沒辦法染發,就變成半白的了。 胖子很客氣,見郭遠誌二人走過來,還點頭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左次不想坐在門口,因為門邊就是廁所。 所謂廁所,其實就是個蹲坑,與“榻榻米”之間,隻砌了一道一米多高的磚墻相隔。 “老……龔教授,你睡外邊。” 郭遠誌看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 “你一個學生,還跟教授爭位子?也不怕人家罵你沒教養?” 左次眼睛一翻,但還是忍了,很不情願地坐在了靠外的位置。 不過隨後,就又有人進來了。 最先進來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皮膚黝黑,滿身肌肉疙瘩的壯漢,壯漢一臉的桀驁,昂首闊步走了進來,眼光掃視了一下,徑直朝第一的位置走了過去。 可隨即,壯漢看見了坐在第二位的另一個壯漢,微微一愣,彎下腰湊了過去,喊了聲: “咦!龍哥,你怎麼在這?” 後者也是個壯漢,應該有四十歲了,身上的肌肉雖不如黑臉壯漢,卻也頗為壯觀。 最關鍵的,是他身上的紋身,看上去很是威武。 這家夥光著上身,兩條粗壯的胳膊上,分別盤繞著一條青龍,龍身圍著胳膊盤繞著,一直攀到肩頭,兩顆碩大的龍首再向前延伸,剛好盤踞在胸口的兩塊胸大肌上。 被稱作龍哥的愣怔了一下: “你是?” 黑臉大大咧咧地說: “龍哥不記得我了?我是黑子呀,在華僑娛樂城的時候跟過你的。” “哦!想起來了,黑子啊,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可沒這麼黑。” 龍哥說著,一邊朝裡邊挪了挪,給黑子讓出了一塊地方,他自己還是排在第一位,不過,距離墻邊還有一點距離。 顯然,這個老大的位置,他也不敢輕易坐,說不定,後麵還會有更厲害的人物呢。 這不,沒過多久,就又來了一位,來人40多歲,個頭不高,眼睛很小,嘴唇卻很厚實,一看就是個憨厚老實的主。 這人一進門,就驚喜地看向郭遠誌,臉上有些驚詫,也有些驚喜,隨後就徑直朝他走來,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動和討好。 郭遠誌不認識他,估計是原主龔雲智的熟人,可他沒有原主的記憶,所以才認不出。 來人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了郭遠誌和左次之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左次當然不乾了,伸手就去拉他,說: “按順序來,你坐外邊。” 來人根本不理他,低聲討好地對郭遠誌說: “龔教授,沒想到,會在這遇到您,您這是?” 左次用盡了力氣也沒拉動對方,不由得泄了氣,他也沒想到,這人瘦瘦小小的,力氣倒不小。 郭遠誌見他拉不動這位,心裡的警惕稍稍放下了一些,果然如這家夥自己說的,奪舍後修為全無,至少暫時沒有什麼威脅,想乾點出格的事,也受限於能力不足。 否則,要是這家夥能力超強,警察也拿他沒辦法,且不說他會不會殺了自己滅口,隻要是任性起來,還不知捅出多大簍子,到頭來,所有的案底,都記在他郭遠誌的頭上。 於是,他低聲對新來的說: “我開車撞了人,你是?” 這人瞪大了眼睛,吃驚道: “咦,龔教授,您不認識我?我是醫院的保安章明啊。” 哦!原來是附院的保安,那就難怪認識原主了,可郭遠誌哪認識?隻得裝糊塗: “哦,車禍有些嚴重,腦子有些迷糊,記不得了。 對了,你怎麼進來的?” “哦,這樣啊?”保安的語氣有些遺憾,也有些不忿,“我啊,把一個硬要闖進住院區的外賣員打了,打得有些重,鼻梁骨斷了,行政拘留10天,拘留所那邊關不下,就送這來了。” 這時候,又有人被送來了,這次來的還是個少年,也是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最多十五六歲,也不知道犯了啥事,竟抓進了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