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還未出動的時候,偵察連在連長陸水根的帶領下已經抵近安隆長官司,一排長呂東帶著偵察連一排在安隆司背靠著的螺螄山上,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整個安隆司的情況,而陸水根則帶著二排前往安隆司西麵的道路上埋伏,一是確定是否有人增援,二是戰鬥打響後截擊敗逃人員。 按計劃明天後半夜是進攻時間點,現在大部隊應該還在南盤江上,他們會在一處臨時登陸點登陸後,白天隱蔽,天黑後急行軍30裡趕到安隆司,呂東拿著望遠鏡盯著安隆司。 安隆長官司是一個小城,城池依山而立,周長四裡,城墻高1丈5,不過已經多年未修繕,顯得比較破敗,三個城門,沒有護城河。東門城外設有一個軍營,裡麵駐有5000餘人的安隆軍隊。城內則駐有廣南士兵和岑雨清堂叔的護衛隊,共有2000餘人。 按計劃華夏護衛軍會從南門發動進攻,第一選擇是由偵察排夜間摸哨後打開城門,如第一選擇失敗,則用火箭筒轟擊城門硬攻。至於城外的原廣南士兵,則由岑雨清前去安撫,當然這得到第二天早上,這個時代的士兵一般很少進行夜間作戰,如果摸黑作戰那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癥,而如果點起火把則容易被人攻擊,再說軍隊訓練也缺乏夜間攻擊內容,很容易分不清敵我而崩潰。 呂東看著安隆司城裡的人在正常出入,顯然沒意識到可能存在的攻擊行動。入夜之後,整個安隆司城沉寂了下來,幾乎整個城看不到什麼燈火。城門已經關上,城樓上點著兩盞燈籠,借著微弱的燈光,呂東看到不時有巡邏的士兵走過,看來整個安隆司城的防備還是比較謹慎的。 到了後半夜,巡邏的士兵沒有了,原本在城樓上瞭望的士兵也不見了蹤影,顯然已經躲在某處補覺去了。呂東微微點點頭,看來偷襲上城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如果能偷襲入城,就沒必要動用火箭筒了,據王團長講,一個火箭筒的造價要超過100兩銀子,抵得上他們排的月薪總額了,而且數量稀少,能不動用最好不要動用,當然,這是要在士兵們的生命得到保證的前提下。 王團長在準備會上說的話,至今還讓很多軍官士兵感動,“士兵的生命是最重要的,我們不怕犧牲,但一定要保證不能無謂犧牲,所有士兵都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這是花多少銀兩都買不來的。所以能夠用武器解決的都要用武器解決,真正開戰的時候戰場上的軍官不要去考慮戰爭費用的問題,而是要考慮如何最大限度的保證官兵的生命。”在這個時代,隻有華夏護衛軍才會這麼重視士兵的生命,其他不管是朝廷軍隊還是土司軍隊,士兵的生命都是消耗品,當官的根本不會在乎,反而軍械是需要大量銀錢堆出來的,更得到軍官的重視。 呂東把亂七八糟的心思收了回來,安排了一個戰士接替自己觀察,走到臨時營地睡了下去。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當他醒來的時候,他安排去接應大部隊的人回來了,對他說,大部隊已經到達預定位置,現在正在那裡休息,天黑後走一個時辰可以到達城下,再休息一個時辰展開攻擊。 這時從西門傳來一陣喧嘩聲,由於視距影響,望遠鏡裡看得不是很清楚,隻看到幾個人騎著馬的人跟守門的兵丁起了爭執,這場爭執時間不長,隨著城裡出來一隊人把那幾個騎馬的人接進去,西門也就恢復了日常的寧靜。 到得天黑,平時馬上陷入黑暗的城市卻不同尋常,一處建築裡裡麵燈火通明,從白天定位的情況看,應該正是長官司官署。“可能來了大人物,長官司正在招待。”呂東心想。不過平時很吝嗇的岑代長官今天很舍得破費,燈火一直到了約定的攻擊時間也沒有熄滅。呂東沒有多想,按約定時間趕到南門,過了一會,王成效帶著人也趕到了約定地點,大概距南門100步的一道坎下麵,呂東向王成效匯報了最新的情況,王成效點點頭,低聲說道:“按計劃行動。” 呂東帶著自己的偵察排貓著腰向城門小心翼翼的走去,王成效則讓人將火箭筒架起來,一旦前方奪門失敗馬上發動強攻。 偵察排很快接近了城墻位置,由於城墻不高,呂東的方案是搭人梯上城,幾個人配合著把一個人送上城墻,再扔下軟梯供後續人員上城。整個上城過程很順利,跟前兩晚觀察的一樣,到了後半夜巡邏的人還是跟前兩天一樣偷懶了。 偵察排全部上城後,悄悄往城樓摸去,兩盞燈籠還是一如既往的亮著,但城樓裡的人沒有一點動靜。呂東打了個手勢,二班的戰士走下城墻,向著城門摸去。走到城樓,呂東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由於偵察班都穿著軟底鞋而且輕手輕腳的,呂東馬上意識到這腳步聲是從城樓裡傳來的,而此時偵察班的戰士都在燈籠的照射範圍內,他連忙做了個手勢,戰士們馬上分散開來,紛紛躲到陰暗的角落中去,隻見城樓中走出兩個人,一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今天少公子來了,我們得當心點,要是被他抓住我們偷懶,少不得一頓鞭子。”另一人說道:“這半夜三更的,哪會有什麼人過來呀。再說少公子由岑土司陪著吃喝玩樂呢,哪有空到我們這裡來呀。”說話間,兩人走近了城樓門口。呂東躲在門邊的陰影裡,他對著對麵躲著的一班長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讓他把他那邊的敵人先打昏。 那兩人走出門口,呂東和一班長一起行動,呂東捂住了他這邊的敵人的嘴巴,另一隻手中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那人的身體一下僵硬起來。而另一邊一班長一個手刀斬在敵人的脖子上,那個敵人一下子軟了下去,一班長扶起他拖到了陰影中。 呂東把手中的敵人拖到了邊上,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不要說話,老實點,我問的問題如果回答是你就點頭,不是就搖頭。”那人狠命的點了點頭。呂東問道“裡麵是不是還有8人?”那人點了點頭。“你是廣南人嗎”那人接著點了點頭。呂東不再多問,一個手刀把他打昏。 呂東帶著大夥摸進了城樓,城樓裡的士兵都在呼呼大睡,除了一個戰士不小心踢到了立在墻邊的一把刀外,基本上沒發出什麼聲音就把城樓裡的敵人全部解決了。呂東留了一班的人守衛著城樓,自己帶著三班也快速下了城墻,二班這邊也沒有碰到什麼問題,順利解決了城門洞裡的守軍。呂東安排人上去給外麵的部隊打信號,讓三班的人去開城門,自己帶著二班把防禦擴散。 城門可能很久沒有上油了,打開的時候門軸發出了難聽的響聲,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的刺耳。門一開,外麵的大部隊就闖了進來,王成效一馬當先進了城,迅速安排二營直撲官署,三營去封住軍營。 部隊沒有停歇,二營長石大勇帶著二營快速穿過了空蕩蕩的街道,不過這個時候部隊也沒有再隱藏什麼,睡夢中的很多民眾都聽到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經過,不過在夜晚大部分人家都是黑燈瞎火的,也沒有人來得及起床察看,官署距南門也就200米,門中的警衛倒是盡職盡責,聽到腳步聲從遠處走來,大聲喝問道:“什麼人?止步!”但黑暗中隻有腳步聲,沒有人回答,兩個警衛轉身進門準備關上大門,這時幾聲槍響,兩人的胸口冒出了血花,直直的倒了下去,裡麵的警衛大聲喝呼了起來,聲音中不禁充滿了惶急。 石大勇的部隊直部了上去,裡麵的衛兵反應倒是挺快,很快幾支箭射了過來,但是準頭卻很欠缺,隻有一支箭射中了一個士兵的身子,由於士兵身上穿著夾了鋼絲的防護服,沒有射穿,但也箭的力量也讓他的身子一個踉蹌。 眾人穿過了大門,幾聲槍響後,反抗的衛兵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二進的大門已經關上,呂東身先士卒,一個標準的翻墻動作跨上了,對著大門裡的衛兵一陣亂槍,隨著翻墻而入的士兵越來越多,槍聲也此起彼伏,很快二進的大門打開,士兵們蜂擁而上占領了官署。 退到內宅的警衛不停的射出箭來,呂大勇大聲道:“手雷!”幾個戰士同時把手雷扔了出去,有的扔在門口,有的則扔進了門裡,爆炸聲後,兩扇大門應聲而倒,門後則傳來了慘叫聲。 在一片繳械不殺聲中,內宅的衛兵很快放棄了抵抗。石大勇在裡麵的人都受綁後,得意的走了進去。內宅裡的人都跪在地上,岑雨清跟了進來,對著跪著的一個中年男子說道:“四叔,別來無恙!” 那中年男子正是趁岑雨清的爺爺生病而岑雨清不在家的時候,纂取了土官之位的堂叔岑元彪,見到岑雨清,他麵如土色,低頭不語。石大勇說道:“哪個是儂二少爺呀?”中間一個年約二十五六的青年抬起頭來,說道:“我就是儂紹宋,汝等何人?” 岑雨清盯著他,緩緩從懷裡掏出一方金印,說道:“我就是安隆長官司長官岑雨清,你帶兵到我安隆司來有何貴乾呀?”儂紹宋也不看那金印,隻是盯著岑雨清,麵帶傲氣的說道:“我可不認你這金印,我隻認岑元彪是安隆長官司長官,你現在馬上放開我和我的部下,要不然我阿爹和阿哥提兵十萬把你安隆長官司給剿了。” “哈哈哈!”岑雨清大笑,玩味的說道:“十萬大軍,你廣南府總共才十萬人吧?你們最精銳的軍兵也就三四千人,其中一半都在這裡吧?現在你們廣南府應該也就剩下一兩千人了吧?很快外麵你們的兵就要被消滅了,還是想想我怎麼去廣南報復你們殺害我爺爺的仇吧?”儂紹宋麵如土色,他本來就不是繼承人,不管從大義還是本事上他都不如他的哥哥儂紹周,所以他想著趁這次吞並安隆司的機會自請出外,為家族管控好安隆司,以後可以作為他的封地傳給他的後代,沒想到昨天剛來,今天就當了俘虜,現在唯一的希望是兵營那邊還有他們廣南2000餘士兵,而且那些士兵其實是聽命於他哥的親信黃宗法,即使岑雨清把他作為人質去要挾黃宗法,估計也沒什麼用,但這樣想來自己的生命就成了問題,一個毫無用處的人估計人家也不可能留著,現在唯一的希望是黃宗法打敗敵人,把自己解救出去,但自己想獨立控製安隆的想法也就泡湯了,不僅如此,阿爹和阿哥還會覺得自己能力不足吧。想到這裡,儂紹宋冷汗直流,好在大家均以為他是因為被俘而緊張,也都沒有太在意。 被儂紹宋寄予厚望的黃宗法此時卻是有苦說不出,不知道怎麼辦好?從夢中被驚醒之後,作為一個老行武,倒也不是很慌張,馬上組織了隊伍,點上火把,準備出軍營援救官署,但士兵一出門,就是一陣槍聲傳來,十多位先出門的軍丁倒了下去。外麵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聽到了官署那邊的爆炸聲,黃宗法呆不住了,讓手下把營門那邊的火把熄滅,組織了一隊人沖出營門,可還是被一陣槍聲給堵了回來,又丟下了幾十具屍體。 出於對黑夜的恐懼,黃宗法決定等到天明後再發起攻擊,畢竟現在離天明也不到一個時辰了。黃宗法知道明軍是裝備了火槍的,但他們的火槍在能殺傷30步的距離,這個距離在火把的光線中應該是能隱約看見的,但很奇怪的是,外麵漆黑一片,據一個僥幸逃回的軍丁描述,槍響的時候他看到在約150步的地方有火星冒出。黃宗法辣然而驚,150步的距離什麼弓箭、火槍甚至是虎蹲炮都打不了那麼遠,再說自家軍中還沒有火槍和虎蹲炮。 正在黃宗法一籌莫展的時候,外麵傳來了喊話聲,“裡麵的人聽著,限你們在一柱香之內出來,所有人不得持械,雙手抱頭,否則我們要用大炮轟了。”黃宗法自然不可能因為外麵的喊話而投降,但本著能拖一時是一時的想法,約束了手下,一聲不吭的硬挨了一柱香。 一柱香後,隻聽見呯的一聲響,緊接著一個東西呼嘯而來,落在了人群中轟的炸了開來,借著爆炸產生的火光,黃宗法看到一些軍丁被炸到了半空,周邊的軍丁四散跑開,留下了地上受傷人員的一陣陣慘叫聲和呼救聲,黃宗法的瞳孔猛然收縮,無盡的恐懼湧上了心頭,他當機立斷,讓手下親兵中一個嗓門大的人大喊,“我們投降,別炸了,我們投降!”外麵的聲音再次傳來,“所有人不得持械,雙手抱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打著火把,四人一組從門口出來。” 黃宗法約束眾人,安排了四個自己的親信按外頭的吩咐走出營門,這四人走出二十來步之後,突然在他們立身處不遠燃起了兩個大火堆,從黑暗中走出四個穿著一色服裝的人,拿著繩子把他們捆綁好,帶到了黑暗之中。 黃宗法遠遠看著,見無機可乘,無奈命令手下四人一組走出投降。當黃宗法最後一個走到火堆旁時,天色已經矇矇亮了,他看見黑暗中顯現的敵人隻有五六百人,還在警惕的看著他們,而前麵走出的自己人都已被捆好,安靜的坐在地上,他無奈的嘆息一聲,任由對方把自己捆好,並在對方的指引下走到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遠處一個人的手一揮,很快有一百來人小心翼翼的端著一桿怪模怪樣的槍走進營門。沒多久,裡麵喊聲響起,“衛生員!衛生員!裡麵有些傷員。”很快幾個背著箱子,手臂上掛著一個白袖章的士兵跑進了營門。 很快,黃宗法看見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從營房裡走了出來,走到剛才揮手的人麵前,行了一個古怪的禮,那人回了一個同樣的禮。隻見那軍官大聲說道:“報告團長,本次行動共俘虜1849人,擊斃23人,擊傷10人,其中3人重傷,七人輕傷。我方無人員傷亡,匯報完畢!”兩人又相互敬了下禮,這時太陽升起,陽光照在那指揮官的臉上,黃宗法驚訝的發現,那個被稱為團長的指揮官盡然是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年,但他身材跟成人差不多,而且身姿筆挺,如果不看臉,根本看不出這還是一個沒有成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