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天的早上，我晨練完專門繞到這條小街上，來品嘗一下“溢香美”的早餐。每天早上建堂都一大早起來趕製一刀薄如紙、細如線、筋而不斷的細大刀麵，澆上熬製的大骨頭湯，撒上蔥花，再吃上一個粘著芝麻的發麵燒餅，不足十塊錢，管飽。據說回頭客可恨多，好多人都大老遠趕過來吃。 我差不多八點半才到，為的就是錯開七、八點這個客流高峰，能在稍清凈的環境下用膳。可能是星期天的緣故，還是有不少人。吃完後我又歇了會兒，等人們走差不多了我讓蓉蓉把建堂也叫過來，把肚子裡攢了幾天的一大堆話想嘮叨嘮叨。 我先誇了一番細麵的味道和早餐的搭配，然後，又說起那天中午吃飯的感受。我問建堂，這個涼拌豬雜的做法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還不等建堂開口，蓉蓉就搶先接話了：什麼從哪兒學來的，那年臘月裡，建堂幫他爹醃製豬肉，他爹說以前人們窮，連吃的油都不夠，那有油用來醃豬肉呀！過年買幾斤豬肉，放點鹽和香料在清水裡煮吧煮吧，為的是多存放兩天就算了唄！有時還沒過完年肉就吃完了，能拿油醃製豬肉的也沒幾家。 蓉蓉像連珠炮一樣，半句不讓，一口氣就叨叨完了，我還想聽，她卻沒詞了。建堂見蓉蓉老半天不說了，才看著蓉蓉的臉色又補充道，從學到乾廚師也六、七年的時間了，其實，那次回家醃製豬肉的經歷後，我是從南方的白斬雞和鹽水鴨這兩道菜受到的啟發。 聽著簡單，但就是這一個小小的啟發，小小的轉變，其實就是一種創新。別人也有同樣的經歷，為什麼他們想不到? 我還和建堂聊了燉豆腐和什錦火鍋。他說，燉豆腐其實就是兩點，一是火候，太嫩了不行，太老了影響口感。再一個就是咱們“古月豆腐”的材質好，要不人家能評上非物質文化遺產？關於什錦火鍋其實真沒什麼，做法都差不多，咱們這就是一個實惠，不糊弄，用了咱們本地的一些土特產，達到了一個不錯的效果。其實，裝一個火鍋能用多少材料？差不了幾個錢兒，但對顧客來說感受就大不一樣了。 本來我是打算來給人家上大課的，可好，我先受了一頓教育。 其實，文憑就是個符號，說明不了什麼。我們單位有倆隻有中專文憑的年輕同事，一個靠自學通過了全國司法考試，一個考取了注冊會計師。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光有恒心和毅力還不行，沒有兩下子是真拿不下來的，我就很佩服這倆年輕人。我立馬就感覺到，眼前的這倆人，隻要有機會，也會和倆同事一樣，乾成點事的。 我和他們倆談了我上次來的幾點感受。樓上的三個單間必須很要利用起來，菜做得再好，再有創意，你三樓的環境不改善客人來一次絕對不會來第二次。而你將來真正的發展主要看樓上的單間，樓下的散客再紅火也比不上三個單間天天客滿，你們可以算算賬。 蓉蓉說，叔叔，你說的我們也知道一些，但現在再想裝修，改善提高，真是拿不出一分錢來了，隻能等將來翻身了再說吧。按照您說的，我們連睡的地方也沒有了。 我扳著指頭和他們算了一筆賬，你一年的租金是三萬，按你們一個月純利潤一萬塊錢計算.....說到這兒，蓉蓉搖了搖頭說，到不了，目前，差多到不了。我接著又說，本來我打算說你們三個月是給房主掙房錢來，按你這麼說，差不多半年是給人家掙房錢。你們為什麼不擴大規模，提提檔次，用一個月或者一個半月就掙夠房錢呢？我又看了蓉蓉一眼說，你現在的情況大概等不到年底就不在這兒住了，這環境行嗎？小兩口精得很，立馬就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蓉蓉說，唉，這不是沒辦法嘛，隻能走哪兒說哪兒吧。建堂接著說，唉，一分錢難死英雄好漢。蓉蓉從鼻子眼裡“哼”了一聲，你算什麼英雄好漢？好意思！ 再往下說就會出現尷尬的局麵，於是，我立馬打斷了蓉蓉的氣話。 我有一個辦法，你們聽聽，合適就進行，不合適就當我沒說。小倆口立馬直愣愣瞪大眼睛盯著我。我緩了口氣接著說，找書苑 www.zhaosｈｕyｕan.cｏm 這年月，最最不好辦的事就是借錢了。窮親戚想借也沒有，富親戚不一定借得出來，所以，就別費那個勁了，自己貸款，不就解決問題了？ 小倆口徹底愣住了，誰也不接話，大概是也沒想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接著又說，我估摸著呀，三萬不大寬敞，五萬絕對夠了。這屬於小額貸款，應該不費什麼勁。我覺得呀，你們這個屬於飲食行業，風險閃失不大，裝修改善後，再雇個廚師和服務員，樓上保持每天中、晚有兩桌，多著一年半，少則一年，把貸款就還上了，再過一兩年就徹底翻身了。 我看出他們倆的意思了，大概想貸也沒門路，所以，也就不賣關子了。接著又說，你們倆好好考慮一下，若是想貸，我有個同學在銀行是管信貸的，我給你們個電話，你們去找他去辦理，需要什麼手續自己看著去辦，考慮好，給我回個話，我先和人家招呼一聲。 倆人大概是真沒想過這事，讓我這麼一說給懵住了，吧嗒著倆眼，接不上了。於是，我隻能先起身告辭了。 出乎我的預料，中午吃飯的工夫蓉蓉就來電話了。我估計我走了後，倆人又找親戚六壬的又打聽了一番，落住實底兒了，所以，口氣也就不一樣了。蓉蓉先說了一頓感謝的話，說俺們真是前世修來的福，碰上大貴人了，以後可是得感謝您哩。 後來事情挺順利，時間不長，貸款的事就成了。至於怎麼裝修、改造，蓉蓉說的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在市裡乾了兩年多，知道該怎麼弄，還說完工了再讓我去驗收。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