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錢的煤是啥樣？他這煤是啥樣？ 　　他這煤，老大一塊拿在手裡，都覺不出份量來。 　　別人那些三分錢的煤呢？就跟些石頭差不多。 　　扔爐子裡，別說火頭子了，那火都半死不活的，稍不注意就滅了。 　　能一樣嗎？ 　　再說，這年頭兒，農村想要買點煤，那叫一個難。 　　他這一拖拉機煤往這一放，別說四分了，就是五分一斤，估計都有人買。 　　那些人當然也能看出他這煤的確是好煤，賣四分錢一斤，真不算貴。 　　尤其是又到年底了，賣這個價甚至都算便宜了。 　　煤球都賣到兩份五、三分了。 　　可是，四分錢一斤，想想還是心疼啊。 　　一幫人還在這兒糾結。 　　試圖往下講講價。 　　直到來了一個穿軍大衣的中年男子，過來瞅了一眼，問了問價格，然後價也不還，直接就買走了二百斤。 　　有人開了張，後邊的人也就不再糾結了，生怕再不買，就都被別人買走了。 　　於是，這個一百斤，那個二百斤，一拖拉機煤很快就賣完了。 　　賣了一百一十多塊錢。 　　李春生喜滋滋的把磅秤還回去，開著拖拉機，也沒回果園，還是來到早上那個地方，故技重施，進去又拉了一拖拉機煤出來。 　　再次來到公社大街上。 　　好多得到消息，來晚了一步的人，正懊惱沒買著煤呢，一看李春生又拉著一拖拉機煤來了，一個個全都圍上來了。 　　一拖拉機煤，不到半個小時就被搶光了。 　　還有好多沒買著的，就問李春生還有沒有了。 　　李春生說有，他再回去拉，想買的就在這兒等著行了。 　　然後，又回來拉了一車。 　　正在這兒賣著呢，過來兩個穿軍大衣的人，軍大衣裡麵，還穿著綠褂子，頭上帶著紅星帽子。 　　其他人見這兩人過來，紛紛打招呼，稱呼其中年長那位為馬隊長。 　　李春生一看兩人這裝束，就知道是公社派出所的人。 　　不過他也不是太擔心。 　　現在政策都放寬了，他又不偷不搶，派出所的人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當然，好話還是要說兩句的。 　　李春生就一臉笑容的迎上去，說道：“馬隊長好。” 　　那馬隊長背著雙手，上下打量他一眼，又過去瞅了瞅車鬥，裡麵還有點沒賣完的煤。 　　便問了他一句：“哪兒人啊？” 　　“我是西廟大隊的，我叫李春生，嗬嗬，馬隊長辛苦。” 　　李春生說著，從兜裡摸出一包大前門，借著握手的機會，悄悄遞給馬隊長。 　　馬隊長接過之後，看也沒看，不著痕跡的就揣兜裡了，仍是板著臉問了句：“有證嗎？” 　　李春生見馬隊長收了煙，心裡邊就有數了，忙回道：“還沒來得及去辦呢，明天就去辦。” 　　馬隊長微微點了點頭：“趕緊把證辦了，沒有證，那就是投機倒把，知道嗎？” 　　李春生說道：“知道知道，馬隊長放心，明天一定去辦。” 　　馬隊長嗯了一聲，又問了句：“你這煤多少錢啊？” 　　李春生說道：“四分錢一斤，當然，馬隊長您要是要的話，我可以給您便宜點。” 　　馬隊長沉吟著，沒有說話。 　　他旁邊那人看了看車鬥裡的煤，說了句：“這煤倒是不錯，就是太少了，還有嗎？” 　　李春生說道：“有，您想要多少？我馬上回去跟您拉。” 　　那人看了看馬隊長，說道：“要不買點？上次老劉買的那些，都特麼點不著。” 　　馬隊長嗤笑一聲，不過大概是因為當著一眾外人的麵，也沒多說什麼，隻是說了句：“行，買點吧。你叫李春生是吧？再給我們拉一車吧，就按這個價，直接拉我們院裡。” 　　李春生忙說道：“好嘞，我這就回去拉。那個……馬隊長您看我這車裡還剩下一點，雖然也不多，但再拉著跑回去，也費油，要不您幫我……找個地方卸了？” 　　那馬隊長一聽這話，當即露出一臉玩味的表情，看了眼李春生，然後又對另一人說道：“那……小孫你就幫他找個地方，把這些煤都卸了吧。再拉回去確實也挺費油的。” 　　那小孫也是個機靈的，當即就回道：“好嘞。李春生是吧？走，我帶你去卸煤。” 　　李春生也不墨跡，搖開拖拉機，帶著那個小孫，就走了。 　　在小孫的指引下，七拐八拐的就來到一處人家。 　　單看這大瓦房，就很氣派，比王善仁家那六間大瓦房還要氣派。 　　指示李春生在門口停下車，那小孫從拖拉機上下來，過去推開門，沖裡邊喊了一聲：“嫂子在家嗎？” 　　很快，裡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喲，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ｎ．com 小孫來了？什麼事啊？” 　　小孫說道：“我們隊長買了點煤，讓我幫著拉過來。嫂子你這兒有筐嗎？給我拿個筐，我把煤給你卸下來。” 　　“哎呀可算是把煤買回來了，家裡都快凍死了。你等著，我給你去拿筐。”裡麵女人說了句。 　　不多時，小孫就拿著一個大竹筐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看樣子也就三十來歲，穿一件嶄新的紅棉襖，頭發雖略顯淩亂，看樣是剛睡醒，但更顯嬌艷。 　　李春生忙打招呼：“嫂子好。” 　　女人沖李春生點點頭，湊到車鬥旁看了一眼：“嗯，這次的煤看著倒還不錯，比上次買的那些煤好多了，這煤多少錢啊？” 　　“四分一斤。”李春生回道。 　　“這麼貴啊？”女人驚呼一聲。 　　小孫笑著說道：“錢的事嫂子就不用管了。” 　　說著，就招呼著李春生卸煤。 　　車鬥裡少說還剩下兩三百斤的煤。 　　一個竹筐根本裝不完。 　　裝滿一筐之後，李春生就跟小孫兩人抬著進了院子，將煤倒在墻角，又回去繼續裝。 　　一連裝了三筐，才裝完。 　　裝煤的過程中，李春生就裝作閑聊問小孫：“孫哥，昨兒個晚上，我們大隊的趙有禮，被你們帶走了？” 　　小孫還是有點紀律性的，就問了一句：“怎麼，你親戚？” 　　李春生忙說道：“他姓趙，我姓李，我跟他算哪門子親戚啊。不瞞孫哥，被他點的那房子，正是我的，我就是想打聽一下，他有沒有承認燒我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