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過泉水,明月靜穆,注視著坐落於水邊的草廬。自爺爺過世蕭應安便隱居於此。他名義上為蕭家主事之人,但全家上下除了他以外僅有幾個仆人和前來投奔的一位名為蕭嘉的堂兄。即便毫無血緣關係,堂兄弟二人關係卻異常的好。蕭應安年紀尚輕,便將城中的所有事物托於堂兄,自己則潛心讀書習武。 一個步履匆匆的青年人沿著河邊小路走到小屋前。隨著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幾線燭光灑在了地上,屋中的年輕人合上手中的書轉過身來了。 “蕭安,還沒睡呢。” “某人不僅沒睡,還半夜摸到我的屋中。”蕭應安倒上一杯熱茶,又道,“淮英你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何事找我?” 淮英扶桌坐下,搖開一把折扇。兩人是同門的師兄弟,淮英雖年長些許,兩人卻相敬相愛,關係甚好。淮英喝了一口茶,問:“你多久沒去泰山了?” “三年。”十多載的往事如潮水一般湧上蕭應安的心頭,但他定了定神,將心中的翻湧壓了下去,未在臉上表露出來,“怎麼了?這次又落榜了,想要換換心情?” 蕭應安短暫的內心活動,盡被淮英看在眼裡,知道好友心中有與自己截然不同的遠大抱負,他便沒有講明,隻是苦笑道,“造化弄人,我們難兄難弟兩個屢考屢敗。怎麼會不有些傷感?” “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科舉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之事,何必掛懷。” 淮英笑笑,將臉湊到蕭應安跟前,“話雖如此,落榜之人傷懷感時,也是人之常情,你我皆是師父的得意之徒,尤其是你,他老人家每日掛在嘴邊,逢人便誇你日後必成大器。你倒也奇怪,平日用功刻苦,到了趕考的路上,卻到處遊山玩水,甚至差點誤了考試的日期。” 蕭應安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見他不答話,淮英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合起了扇子轉身離去。蕭應安沒有說話,默默的目送他離去,輕輕撥動了一下漸暗的燭火。 次日,二人相聚泰山腳下。這次又是一個初冬,山風微涼,陽光卻正好。二人沿著上山的路漫無目的走著,邊走邊交談著近來讀書的心得。不知不覺時間已到了正午。忽然,一座古樸的寺廟佇立眼前。 二人走進寺廟,廟中十分空曠,建築雖多朱紅華麗但歲月分明在上麵留了幾分痕跡。一位小僧見到二人前來準備迎上前去,卻被一位老和尚攔了下來。那老和尚向二人施禮,說,“兩位施主留步,本寺偏遠僻靜,非香客鮮有人造訪。老衲見二位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才之氣,料是當世之奇才,想懇請兩位為鄙寺題上幾句。” 兩人連忙答應,便隨老和尚走入了正殿。正殿前赫然立著一塊大匾,寫著“靈巖寺”。 老和尚將二人帶到正殿後方一塊空白的石壁前,忙不迭的叫幾位小僧取筆研墨,遞上前來。 蕭應安少思片刻,揮筆寫下,“少年握槊,氣憑陵、酒聖詩豪餘事。” 回頭看淮英,他也寫下,“天外事,兩悠悠。不應也作可憐愁。開簾放入窺窗月,且盡新涼睡美休” 二人於路程的路前分別,到家後蕭應安發覺口袋中多了一張紙條。 打開紙條,上麵飄著點點墨香,寫著,“向來吟橘頌,誰與討蓴羹?不願論簪笏,悠悠滄海情。半月後辰時,勿忘。” 蕭應安沉思片刻,仰天大笑,道“醉別復幾日,登臨遍池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