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果然家裡有些葡萄糖,並且還有些打吊針的工具。我們將大伯傷口處理後,伯母就拿起吊針就開始操作。我不知道伯母居然還會弄這個! 站在一旁的莫愁用身子輕輕點了點我,然後用手湊到我耳邊小聲說:“我媽很久很久以前就是當醫生的,後來認識在政府工作的我爸之後就幫他做文書工作了。” 我有所回味地點點頭。料理好一切後伯母叫我們到客廳裡開家庭小會。 “我的孩子們,你們真的是我和黎銘的神,那會兒看到你們,真的像黎明的曙光。”伯母一臉慈祥的說。 “媽,這沒什麼,一家人說這些乾嘛。” “對啊伯母,一家人吶,具體事情慢慢說。” 我和莫愁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最近多個物資點都遭到了由一群患有羅克病毒的人組織並發動暴亂,現在醫院集滿人很正常。當時我在搬東西時,突然就有個人拿著刀沖向我,我根本察覺不到,你爸反應迅速一把抱住我的同時轉身,他背上就被捅了一刀……還好安保人員及時趕來,要不然的話他就……”伯母淚如雨下,說話間夾雜幾聲抽泣。 “媽,沒事了,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會平安喜樂!”莫愁用雙手輕撫伯母的臉頰,兩拇指勾勒嘴角使之成為微笑。 說罷伯母一把將我和莫愁都擁入懷中。 懷中的溫度不禁使我想起我的母親,我的父親,一顆眼淚終於劃過我的嘴角…… 此次的事件都在告訴我,外麵很危險,可能12年前父母不讓我外出就是類似這種原因,許久不見的父母,暴亂,病毒……種種因素交織,我心裡暗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也不知道病毒啥時候能過去。 五天後。 有人突然推門而入:“辭憂,我爸叫你,啊,你怎麼不穿衣服啊!”莫愁氣勢由強變弱,迅速逃離我的房間。 “大姐,你不敲門啊,我喜歡裸睡怎麼了?”原本坐在床上的我立馬鉆到被子裡。 我也害羞死了,從小到大我光著身子隻有媽媽看過,這個黎莫愁真讓我在尷尬裡麵爆炸! 推開大伯的房門,房間裡窗簾緊閉,一絲光都透不進來,再加上電燈沒開使得屋裡充斥著灰暗。 大伯臉色憔悴,眼神空洞,正安靜地躺在床上。 “大伯,您修養地怎麼樣了?身體好些了嗎?”這個壓抑的場景不禁讓我擔憂地問。 “辭憂啊,大伯先給你道個歉,在你這個人生階段大伯沒有把所以實用的知識教給你,你可能就要去挑起人生和責任了。”大伯語氣虛弱,說這句話喘三口氣,然後厲聲嗬斥我離他半米。 我一頭霧水,表情一臉茫然,為什麼大伯要道歉?還有突如其來的嗬斥、人生和責任? 大伯看見我的表情,忽然笑了笑,又解釋:“或許你不理解,就像你的老師沒教完你全部知識,你就要去考試了,而我就是你的老師。” “那等你病好了再教我也不遲啊?”我疑惑地問。 “辭憂,先去看看你伯母和莫愁在乾什麼,回來的時候把我房門反鎖。”大伯認真地說。 今天的大伯好奇怪,我真的非常疑惑,但還是去看了看他們母女,回來反鎖房門。 “伯母在洗碗,莫愁在後院照料她的花。” 大伯確認門被反鎖後。他又讓我站在離他半米的地方。 大伯看著我,而我看著他枕邊放著的那把我的軍刀,一陣沉默…… “辭憂,暴徒手上的刀有病毒,我感染了羅克病毒。”大伯平靜地對我說。 “啊!大伯您開玩笑呢,這……”我簡直不敢相信,這跟天塌下來有什麼區別?!但大伯卻表現得很平靜,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孩子,為了不讓他們擔憂,至少目前不用擔憂,我現在隻和你一個說這些,真的很對不起你,以後這個家你就是頂梁柱,大伯我可能先走一步。雖然很唐突,但你必須好好做思想工作,今年你18歲了,是成年的時候,我也希望你能為了未來,好好活下去。” 我仍然沉默著…… “還有一件事,如果你做好了準備,在倉庫的角落裡有一個藍色的雜貨箱,鎖的密碼是2009816,裡麵的東西或許能解開這麼多年來困擾你的問題。” 我迅速反應這個密碼是我離開我家時候的日期,難道裡麵是關於我父母的消息? “你的父母,易理劉芳,是為政府工作,我也在政府裡工作,結識了他們,並和你父親拜了把子。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兒子。” “大伯您對我也想爸爸一樣,我很暖心。那我問問我的父母親還活著嗎?” “看了倉庫的箱子你就知道了。”大伯眼神避開我。 大伯說的信息讓我遲遲不敢相信,他患病毒,我父母的信息,讓我必須思考該要怎麼辦才好。 “誒,辭憂,大伯悄悄問你一句,你喜歡莫愁嗎?”大伯微笑又期待地看著我。 我宕機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什麼叫做喜歡?” “大伯告訴你,喜歡就是想和這個人多待,而這個人會讓自己蹦出一種特殊的感覺,隻有這個人可以。也怪大伯,沒有早早教你這些,我一直覺得你和莫愁兩個挺配的,我和你父親也是希望你們能在一起。這姑娘的確是倔了點……”大伯愧意地笑著。 他的笑讓我有種他沒有患病的錯覺,因為大伯表現得這件事似乎沒發生過一樣。 關於莫愁,我視她為重要的夥伴,這十二年來給了我不少的樂趣,的確有時候她不在我就會感到沉悶,我到底是喜歡她嗎? …… (5) 又是一天清晨,伯母的一聲劇烈的慘叫從大伯的房間蹦出,莫愁和我急急忙忙地跑向房間。 大伯用我的軍刀自殺了,刀落在一旁,枕邊有個帶血的信封,伯母被這一幕嚇得不輕,虛弱地靠在門框上。莫愁也被嚇得呆住,我強忍悲痛先將伯母扶在一旁,又轉頭安慰了莫愁。 大伯的屍體躺在床上,手腕處有一道很深的口子,大伯借我的軍刀應該是用在搬物資的工作上,現在卻成了自殺工具!麵對一個屍體,雖然心中的恐懼不斷蔓延,但理應害怕的我卻可以克服這種恐懼,因為死的是我的大伯!我看到大伯兩肋的腐肉伴著少許發臭的膿,那應該是病毒從背後蔓延的結果,不敢想象他會有多疼! 莫愁和伯母緩過來後來到床前,用被子蓋好大伯的全身,伯母拿起被子時雙手不停發抖,嘴裡一直喊著為什麼。之後莫愁拿起那封帶血的信,打開後,念了起來: 莫愁,小晴,對不起你們,我患上了羅克病毒,這目前無法根治,也沒有藥物緩解,但是目前不會空氣傳播,你們進來看到這一幕不會被傳染,在我麵前就隻有死路,我知道後並沒有屈服,可以一天天過去,我後背越發疼痛,感覺每個細胞都在燃燒,最近甚至還有發腐發臭的現象…… 很抱歉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但這是無論如何都會走的離別,我實在承受不住這種病毒帶來的痛苦,還有我不想拖累你們啊,咱們應該要一起走下去的,但我走不動了,為了不連累你們,那我就止步吧。對此我的確是個不負責任的人,無能的丈夫,懦弱的父親,對不起,對不起…… 我還接到消息,由於暴亂事發越來越嚴重,政府發給群眾的物資會減半,即使我在政府工作會有些福利,但現在看來是微不足道的,物資是根據人口來發放的,我的死訊能瞞多久就瞞多久,這樣物資也會多一些,你們也不用過得太緊張,實在瞞不住了也不要擔心會受到那裡的懲罰,我都跟我朋友溝通過了,你們放心吧。 照目前這麼棘手的情況,我希望我的死比我活著更有價值,所以我盡力了,我的孩子,我的愛人!還有,辭憂是個好孩子,從他身上我看得出他以後能成大才。以後的家還要拜托這位小英雄撐起。 對不起,我愛你們…… 莫愁讀完哭得不能自己,伯母早已滿臉淚花,她俯下身子,輕輕地親吻了大伯的臉頰。大伯沒有他說得那麼無能,他到死也在為我們考慮,我忽然理解大伯對我說過的責任到底是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其實很簡單,做個像大伯一樣的人!但是我認為我沒辦法做到“我的死比我活著更有價值”。 這句話很偉大,勝過我讀的每一本書! 莫愁伯母在打理大伯的後事,我拿起那把軍刀走到院子,這是父親送我的,但是它現在沾有大伯的血,以前我隨身攜帶它,但此刻我來到院子想將它丟棄。正要甩出去時,我的視線看到了那間破舊的倉庫,忽然停下動作,徑直走向倉庫。 倉庫裡幾乎全是灰,物品都很雜亂,打開一盞老舊的橘黃色的燈光,周圍被一種奇怪又灰暗的氛圍籠罩。雖然光線微弱,但我仍在積極尋找大伯說的那個藍色箱子。 果然它就在那個角落安靜地匍匐著,它是個木箱子,滿是蜘蛛網不說,箱身有好多裂紋被灰塵塞滿,仔細看勉強看出是藍色外表。此時我應該迫不及待地打開它,裡麵有我父母的消息,可是我卻猶豫了,因為就算知道我父母的下落有如何,他們的生死隻會讓我更加勞心傷神,我必須先安頓好莫愁家的現狀和未來,我,也要做個像大伯一樣,深愛家人的人! 我立馬拿起箱子,打開密碼,把我的軍刀放了進去,之後將它放回原位,頭也不回地離開倉庫。 外邊下起了小雨還伴隨著有些勁道的風,陰沉沉的天空沒有給災難的人們好臉色,但是我看到不遠處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風雨中搖曳,這一去一回的頻率似乎在享受著洗禮。那是莫愁種的花,如果開花了,一定很美麗! 默默離開時,我心中思考:那麼我的父親當年算是擔起了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