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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球編年史 末本未 5678 字 2024-03-18

——庚辰☆☆己卯——   秦樂本可在家待到月底——她們這些外派員也就過年能回國歇一下——月半的同學聚會上卻刷到非洲的那起突發事件,不得不匆匆回城。   錢秘貼心地補辦了一場生日會,隻是這次老同學都換成了新朋友。蘇航調侃原來全國人民每年都要為她慶生——用投訴和曝光——秦樂氣得把蛋糕砸了過去,小蟬卻出手接住,順口說出那句“謝謝姐姐”,直接就融化了她的心,緩過神後她硬拉著蘇航要認弟弟,還叫錢秘書搬來白酒,說是結拜就得有儀式感。   次日秦樂憶起醉酒時玩的那些花活——又是交杯、又是換盞,還死摟蘇航大吐苦水,臨散場更是拽緊小蟬狂掉金豆——恨不能鉆透大樓這幾層現澆水泥板、躲到地下室去躺板板。   錢秘書帶索菲亞去領館掛號返家,順便把那幾隻丫頭交給了參贊,目送她們歡笑著登上向東的特快高鐵,索菲亞嚴重懷疑自己才是那個順便。   逃亡途中,隊員們就對遇襲有過分析,對方既然敢下死手來斬他們的黑手,擺明就是有一個強硬的後臺,要把本已邊緣化的北極熊完全踢出中東歐的“人力資源”黑市。而向那邊出賣情報、還放任一整支成建製的特戰小隊被圍殲的那位,在行動局內部級別絕對不低。   為防備呼之欲出的內鬼問題,隊長要求大家確認安全後,通過隱秘渠道留好信息、分享情報,所有人都回去後再一起行動。憑他們的軍事素質,肯定有人能脫險,但都快兩個月了,索菲亞還沒等到他們的消息。   在鎮上時露西曾有過提示,沒消息可能就是最壞的消息,因為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那隻鼴鼠大概率高到可以抹去整個行動的職位或地位。   索菲亞懷疑小隊已有人被抓受審,她不想賭自己還活著的消息是否泄露,對方也許就在等她暴露。她電話也不敢打、信息也不敢留,隻能不停更換黑號上網搜集情報,偶爾還去查看一下女兒的社交賬號,發現一切如常。她反而更加焦慮,因為女兒很可能已被秘密監控,可這顆餌她不吃也得吃、這個家她不回也要回。   她和秦會麵時搶先提出想走軍事路線,對方卻以集團是商家、與軍方扯不上關係為由而拒絕,並給出走外交口的建議。她自然知道這樣最安全也最穩妥,更清楚那意味著隻能也隻會送她一人回去,他們就是如此光明正大地截流了她的女孩們。   坐在北歸的列車上,索菲亞還在不停詛咒與她同歲的眼鏡笑麵男和那位年輕氣盛女主管:“華人都是魔鬼!”   與秦樂見麵的那晚,蘇航幾人又進了三月份的第二場夢,之後便繼續在小城閑待瞎逛。臨月末,大家終於登上亞歐班列、開始了西進之旅。為能讓他們蹭到車,錢秘書特意從領館武官那裡討來半打蓋好章的臨時身份證明,幫伊萬、露西和蘇珊娜母女這幾位黑戶買到了票。   洲際中線的大部分軌道都設計成高架橋,中西亞一帶又多是沙漠加高原的地形,時速僅三百六的商旅專列穿行於山林之間,就像在蠻荒的外星球地表超低空飛行。   在餐車裡,蘇航再次向秦樂表達感謝:“多虧有秦姐!”   “嗯?”秦樂皺起眉頭。   “咳咳……”他趕忙改口,“姐!”   秦樂眼角含笑,嬌斥道:“下次再敢這麼生分…哼!”   蘇航笑嘻嘻地回道:“不會了!”   已喝完奶茶的小蟬扭過頭輕哼一聲,繼續用AR眼鏡拍攝著窗外單調的風景,秦樂已舒展的眉眼立時多了幾分柔情,轉頭沖著蘇航低吼:“就隻知道自己喝!”   “哦……”蘇航趕忙吐出吸管,戳到了小蟬唇邊。   秦樂怒斥:“你就這樣照顧妹妹!?”   他還沒來得及賣慘,小蟬已張嘴叼住,狠狠吸了一口:“哼!”   蘇航又點來幾杯,坐走廊另一側餐席的伊萬樂顛顛幫著分給諸人。小蟬右手托住下巴固定腦袋,左手手背很隨意地往前一撥拉。看見紙杯絲滑地飄移到自己麵前,秦樂的眼睛快要瞇成了一條線。   每當談論起那位三爺,家中長輩總是會鳴不平。立了那麼大的功勞才坐上那個位子,卻成為第一位被所謂民意趕下臺的長老,而那些曾讓他倍受抨擊的政策一直在施行,越往後還越證明它們的合理又管用,尤其與其他所有國家相比。作為家族第三代的佼佼者,她早已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很認可長輩們常掛嘴邊的“不管世人怎麼看,秦家是真虧欠了那些娃”,所以在麵對蘇航和小蟬時總有幾分愧疚。   好在這對兄妹各方麵看上去都很正常,哥哥通情達理會來事、說話又好聽,和他聊天的感覺特別舒服和放鬆,妹妹看起來愛搭不理、有時還會擺擺小臉,但那瘦弱的小身板和倔強的小表情,卻一次次撞疼了她的心窩。   就像現在聊起他倆的名字,蘇航笑言自己院裡的規律是男孩全舟、女娃全蟲,小蟬則從懷裡掏出寫著“せみ”的便簽:“從三歲起,我每年都會在生日臨摹一張,就當給自己留個念想。”   秦樂隱約猜出:“這是?”   “聽阿姨說,我出生當天就被那位不知名母親送了過去,還在毛毯裡塞了一張便簽,”小蟬淡然一笑,“連取名這事都先摸了個透清,看來我注定就是福利院的孩子!”   “小蟬……”秦樂十指緊扣、心如刀割,“這些年你們真的受委屈了!”   “跟他們相比,”小蟬看了一眼走廊那側餐桌幾人,“至少我們都算幸運兒。”   “我比她又好一點,”伊萬指著坐自己對麵的露西,“一直都沒人買。”   露西咧了咧嘴:“我逃出來了。”   “能平安健康長大,還真是拜老先生所賜,”蘇航伸出手,輕輕握住秦樂發白的指節,“姐…謝謝!”   ——庚辰☆☆己卯——   這條線從中亞出發、穿過整個西亞,終點是亞歐之橋,行程三千多公裡,原本隻需兩天,可這幫人每到一地便要下車看看景點、逛逛城區,次日再換一趟列車、趕下一個站臺。連最天真的雙胞胎都能瞧出,為陪好蘇航和小蟬,秦樂硬生生把公務行變成了打卡遊。   在伊斯坦布爾的第二日,眾人跑到酒店三樓的室內遊泳池泡澡。   鴨梨形狀的池子不大,小蟬蹬一腳就滑到了頭,水也不深,淺水區隻沒到雙胞胎的腿根,伊萬去深水區時還露出了大半截身子。他現在正與蘇航秦樂並成一排,兩肘後撐著池邊臺階,半躺水中喝著果酒聊閑話,透過玻璃幕墻還能欣賞到慢慢入海的夕陽和染成細碎紅鱗的池水。   三爺退下來後,秦家從政壇轉戰商界——上麵安排他們參與對外拓展,算是給出的一點補償——以前過年家族都要大團圓,後來調成了兩波次的聚會,除夕是拖家帶口和在校學子、元宵輪到秦樂這些替國家滿世界挖礦收土特產的單身貴族,前一批基本都要趕在調休或寒假結束前返崗返校,年後回去的人則大多能在家裡待上一、兩個月。   三月半,遙遠的非洲發生了軍變,集團的反應很快,馬上派出一幫各種膚色講法語的大兵,由一幫各種膚色講美語的水兵送上岸,去給一幫各種膚色講華語的工人站場。   這些年以華資為首的地球開發集團滿世界圈地攢資源,各地民眾的生活水平多少都有提高,對它的評價總體上還算不錯。但是這次突如其來的軍變,卻給了那些坐在辦公桌後麵指點江山的家夥一記耳光,吃著野味挖著礦、一不小心變籌碼,雖不響、亦不大,臉上還是火辣辣。更擔心的還是,黑大陸起了這個壞頭,其他地方會不會有人想著跟風。   過了一個糟心的生日,秦樂便趕回小城坐鎮。接站時,錢秘匯報了這一個來月的特別情況,其中就有盟國情報官索菲亞和她的女孩們、小城地頭蛇屬下伊萬和他的母女們,以及蘇姓兄妹。索菲亞的事順手就能辦、還可以小坑一下盟友,蘇航倆人得先看看對方有什麼訴求、不太過分就多給一些補償,至於那個伊萬,錢秘建議得探一探底、搞清楚當地權勢變天的原因。   秦樂次日才正式找伊萬聊,又在他的提議下招齊那幫大佬,連拉赫裡都被叫了過去。經過半天開誠布公的會談,她總算確定那場沖突隻是窩裡鬥,軍閥們尚無太大野望。哈曼的處理方式讓她終於放下了心,和大家一起暢談以後的“好日子”,也對在整件事中起關鍵作用的伊萬另眼相看。   “要不……”她又試著招攬伊萬,“你就留下來幫我吧!”   “秦姐…我還是想做周遊世界的少年!”伊萬擺出一副中二的表情,搭上懶癱在水中的碩大塊頭,違和感直接拉滿。   “你看看你,”秦樂鬱悶地訓了一句,“怎麼帶的兄弟!”   “呃……”蘇航例行性告饒,“還得向姐多請教。”   “既然認我姐、要我教,”她抬頭看向正在深水區操練露西水性的小蟬,“就把套裝收了!”   她聽說蘇航和小蟬出來時變賣了身上所有電子設備,以為是在籌錢,腦補出倆人生活拮據、身無餘財,於是同情心泛濫、愧疚心爆棚,請人從國內整來兩套最新的華為終端。蘇航不便解釋,隻能順著她的思路往下走,以不合適、太貴重等理由婉拒了兩回。   蘇航剛想繼續回絕,秦樂一下坐起,那個眼神仿佛在警告他:“別亂開腔、否則……哼哼!”   他卻發現了另一物件,想也沒想就伸出手,從她的腹前劃入水中,撈起那片深紫布料,遞了過去:“姐……”   秦樂愣了一下,低頭看向那物件,卻看到了自己那對坦露在落日餘暉中的豐乳,大腦瞬時放空,身子當場僵直。見秦樂靈魂出竅,蘇航輕笑搖頭,右手往後一遞,伊萬順手接過了酒杯。   秦樂回過神來,臉龐條件反射一般地紅到了脖頸,正要抬手護胸,他已繞到她身後、單膝跪下,兩手捏住係帶,將比基尼懸於她的胸前:“姐…扶住!”   秦樂七分羞惱三分懵地托住胸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蘇航幫著係好帶子,坐回原位拿回杯子,甩出一個詢問眼色,伊萬瞟了一眼深水區,又看看繼續鬧騰的雙胞胎和躺椅上的蘇珊娜,搖了搖頭。   秦樂還在尷尬地調撥胸罩,見到倆人的眼神交流,帶著火氣低聲質問:“你們倆在做什麼!?”   “姐……”蘇航轉過頭,陪笑道,“沒做什麼!”   伊萬來了一句:“我們可都是柳下惠!”   她的思路一下卡了殼,低頭瞥見自己的深溝,腦中瞬時浮現出剛才的大白,胸口又感覺到了發漲發熱。   她慌忙望向窗外,想起蘇航從容地幫穿胸罩、伊萬淡定地配合接杯和全程旁觀,還有不遠處的小蟬、完全的無所謂,這就是棄兒們的情欲觀?   經過一個多禮拜的接觸和觀察,秦樂發現在伊萬幾人的眼中,蘇航是可親的大哥哥、小蟬是可信的大姐大,她也能感覺到倆人確實認她這個姐,但仍表現出無芥蒂卻有保留的親近,她還一直琢磨著怎麼才能打開他們的心扉,想不到自己竟先敞開了實質性的心胸。   “待會去我房間拿套裝,”她硬板著紅到發燙的臉,起身離去,“不許說不要!”   旅程再長總有終點、同行再遠總要離別。次日,秦樂送蘇航等人登上列車、向歐陸進發。昨晚他倆去她的房間收了禮物,又聊起小城的政局。倆人的幾條建議聽上去都不錯,秦樂打算回去試行一下。若真能搞成,以後說不定就是外派企業的建設模板。   看著延伸向遠方的鐵軌,秦樂輕嘆:“你們的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