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夜半,月光很淒慘。 茂密的森林裡麵烏漆嘛黑,隻有時不時有樹葉漏過的月光指向前方。銀川帶著我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裡東奔西竄,十分熟練,看來這條路線走了很多遍了。林間時不時傳來幾聲烏鴉的鳴叫,滲人而又淒慘,終於銀川停下了腳步,來到有一個人那般高的洞口,挺寬,就是洞裡麵黑的恐怖,我有點害怕的問:“你確定是得這個地方進去嗎?” “是啊,你看裡邊還能看到...”銀川突然停頓了一下,“哦,我忘了,你們好像沒有夜視的能力吧?不好意思哈,我自己一個人習慣了。” “你有夜視的能力?” “是啊,我是影係魔法師嘛。那要不我給你們找個火把吧。” “不用。”紅七月淡淡的聲音從後邊傳來,隨即她手上舉起出一個發著強光的法陣,差點忘了原來隊伍裡還有個光係魔法師呢。 通道的墻壁很整齊,看來是有人挖掘出來的,我攔住二人不放心地問:“銀川,你確定這通道沒問題嗎?” 銀川疑惑地看著我:“嗯?有什麼問題嗎?” “這太整齊了,而已感覺彎彎繞繞的,總感覺有些貓膩。” “大概是因為這路走的人多了,所以四周墻壁會被修的比較整齊吧,至於為啥彎彎繞繞,我覺得應該是因為避開城堡設施吧。” “嗯,但願如此吧。”盡管我還是有些擔心,但還是放平心態走了進去。踏在堅硬的路地上我的疑心有出來作亂,明明是一條走出來的路,怎麼會如此平整呢? 銀川看出來了我的顧慮,放寬心地說:“我說老哥,別疑神疑鬼的嘛,這隧道還怪長的,要不我和你講個故事打發打發時間?” “行啊,什麼故事?” “什麼故事都行,我以前天天給銀白講故事,什麼類型的都會講。” “那,你講講你們兄妹兩的故事唄?” 銀川愣了一下,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像是想起來什麼黃粱美夢,臉上洋溢著幸福。 光芒閃爍在昏暗的通道內,伴著沙沙的走路聲,為這個故事鋪墊好了個美好的開頭。 故事開始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裡,銀川出生在一個貧苦的家庭裡,一年後,銀白也跟著來到了這個世界。自打銀川有記憶起,銀白就好像和自己形影不離,每天第一次睜眼便是銀白爬在身邊酣睡,最後一次閉眼也是銀白在身邊入睡,與銀白的記憶像是刻在心底一般,隨時可以喚起,又隨時可以描繪。 可惜,父母的記憶一直都很淡然,記憶中的母親也不過是給他送過幾次生活費,做過幾頓大餐,父親的記憶更加朦朧,模模糊糊的,已記不清他的麵龐,唯一與他有關的記憶也就可能隻是那兩個血緣石。因為母親工作繁忙,年僅6歲的銀川便擔起來照顧銀白的責任,雖然銀川是比一般小孩成熟,但到底還是個孩子,在那個兩隻螞蚱能玩一天的年紀,銀川天天背著銀白到處逛,小區,學校,公園,廣場,都留下過美好的回憶。隻可惜那段回憶太過短暫,又太過久遠,已然成了一帶模糊的膠卷,靜靜地塵封在銀川的腦海之中。 白駒過隙,當故事褪去那一層朦朧的麵紗,逐漸清晰的是那段短暫而又歡快的求學時代。 9歲那年,春花爛漫,在這個懂得自然與美的年紀,學校組織了一次春遊,不過要家長簽字,這對於長期家裡沒有大人的銀川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消息放出那天放學一同回家,春風盡是輕鬆,可兩人心事卻是沉重。誰都想去,可又誰都去不了,最終銀白扭扭捏捏的開了口:“哥,我想去春遊。” “我也想讓你去,可沒人給我們簽字啊。” “那要不我們自己簽一個冒充上去?” 銀川被逗笑了:“你覺得老師會相信一個大人的字寫的像你那樣七扭八歪嗎?” 銀白嘟著嘴不說話,看向別處,有些生氣,又有些失落。 銀川也不說話,心裡卻已經打起了算盤,同一種漠不關心的語氣安慰銀白說著:“沒事,對我兩來說不就相當於明天放了一天假嗎,到時候我帶你出去玩不就是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去。”銀白的眼睛都黯淡了。 “我和你保證,那天我一定讓你開心怎麼樣?” “嗯,好吧。”銀白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心裡可失落著呢。 夜如此短暫,眨眼迎來新的一天。銀白早上迷迷糊糊的就聽見銀川在喊自己,強忍著瞌睡爬起來,就看到銀川正在床邊收拾東西,窗外的太陽還沒睡醒,銀白不解的問:“哥!這才幾點你就喊我起來!” “快點穿衣服,準備走了!” 銀白還是很抵抗:“誒呦,反正今天時間多,咱晚點去玩不好嘛。” “這次不一樣!你信我,今天讓你開心一天。” 看銀川這麼認真,銀白隻好起了床簡單洗漱裝扮一下就跟著銀白出了門了。走了一半發現不對,好像走的是去學校的路,銀白問:“哥,咱兩不是不去學校嗎?” “肯定要去學校啊,不然去哪春遊去?” “啊?你去哪搞得簽字?” 銀川嘿嘿一笑:“誰說我一定要簽字了,我就不能帶你去春遊嗎?” “啊?”銀白愣住了,然後擔心的說:“不行啊,媽媽說我們不能離家太遠的...” “誒呦,你擔心啥呀,你要不信我現在咱倆回家好不好?” 銀白心底邊還是想去的,思考再三後假做無所謂的說:“那行吧,不過說好啊,給媽媽發現了你得負責。” “行,我負責。” 銀川帶著銀白像是特工一般跟在學校隊伍後邊,學校的春遊地點是一座山,高雖然不高,可對於小朋友可是相當難爬的,坑坑窪窪的石頭臺階上爬滿歲月的痕跡,一節一節的平臺刻畫著大山的年輪,比走平坦的大路可費勁多了。銀白體子弱,走一半就走不動了,大部隊離他兩越來越遠,銀川直接把她背起來,在銀白驚訝的眼神中開始往上爬。 “哥,你這是乾啥咧?” “你們還有活動,等會你趕不上了都。” “你咋啥都知道?” “我昨天問了呀...”銀川忽然意識到說漏嘴了,閉上嘴巴,卻還是被銀白抓住了端倪:“哥,你不是漠不關心嗎,咋還找人問了?” 銀川不說話,想逃避這個問題。 銀白也知道銀川大概乾了啥,笑嘻嘻的抓住銀川的頭發說:“哥,說不說,不說我把你頭發拔掉。” “好好好,我說,我特意去看了一下你的行程,滿不滿意?”既然事情已經敗露,銀川隻好如實回答。 “那你為啥不帶我去你們的春遊地點呢?” “嗬,和他們有什麼好玩的?”銀川鄙夷的說,其實心裡也想著過去玩呢。 銀白也不傻,知道銀川為啥不去,但她不說。陽光渲染在小路上,閃爍著歲月的光輝,銀白爬在銀川的腦袋上軟綿綿的說:“哥,你人真好,下輩子我還當你妹妹。” 銀川差點沒給氣笑:“不是,你才多大啊,都開始聊下輩子了?” 銀白嬉皮笑臉地說:“咋了嗎,萬一咱兩都死了呢?” “呸呸呸,盡說些不吉利的話。” “不過說好啊,如果有下輩子你得選我當妹妹啊。” “行行行,別說這種傻話了行不?要不行看看風景去。” “你先答應我。” “好好好,我答應你,真服了你了...” 那天雖然很累,卻是相當充實的一天,雖然這隻是一個童年的小插曲,但也足以點亮整個童年。 課餘時間,兩人當然閑不下來,銀川和銀白都不是學習的料,所以也不可能會有什麼課後復習寫作業的事,那沒事的時候他兩就喜歡找一條小河,然後去玩水去。好巧,他們家旁邊還真就有條河,平常如果明天不上課,他兩就一起坐在小河邊,玩玩水,聊聊天,看著朝陽升起,望著夕陽落山,然後渾渾噩噩又過完一天。直到某天,銀川正躺在河邊看著藍天,銀白突然興致沖沖地跑過來說:“哥,你看那是啥?” 一個漂流瓶不符常理的出現在了河裡,銀白遊過去撿起來,打開來一看,裡邊是一卷黃黃的羊皮紙,銀白也湊過來看,上麵的字清新秀氣,給銀川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信中內容很短,但又很奇怪: 至陌生人: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一個有緣人。我曾是一個富豪,擁有數不清的財富,可自從我患上絕癥,整個世界都暗下去了,再多的金銀珠寶也換不回一副健康的身體,我覺得我快崩潰了,如果你願意,請你為我獻上一滴雪在紙上,就當做是對我的祝福吧。 無名 “日期都沒有,這個富豪有夠笨的。”銀白說到。 “那我們放不放雪呢?” “放吧,就當是一種安慰吧。”銀白笑嘻嘻地說,說著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上去,銀川也滴了一滴,奇怪的是,滴完之後,這個羊皮紙就瞬間化作一縷灰煙,飄走了。 “希望這個富豪能受到我們的祝福吧。”銀白笑著說。 “切,收到祝福又有什麼用,又不能給我們錢。”銀川無奈地說。 “錢錢錢,一天到晚就想著錢,你是掉錢眼裡去了吧?” “你懂啥,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人呢?” 銀白不睬他,隻是拿起了漂流瓶在水裡不知道在搗鼓著什麼。銀川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銀白馬上就把玻璃瓶拿出來潑到銀川的臉上,哈哈大笑:“哈哈,中計了吧!” 銀川一邊搽臉一邊笑著罵:“你這丫頭,別讓我逮到了。” “略略略,逮到又沒關係,你也不舍的打我,略略略...” 銀川笑了。是啊,他怎麼可能打銀白呢,那可是她唯一的妹妹呢,於是陪著她玩起了水仗,陽光直射水麵,記錄著兩人嬉戲打鬧的時間,而那卷羊皮紙,帶著罪惡的種子,隨風而去... 時隔三秋,回憶裡的最後一個故事是一年兒童節。別的小孩那都早早地就有了禮物,而銀白和銀川卻還是雙手空空。銀川一早便出了門,想給銀白去買一個,但直接被高昂的價格勸退,於是他就動了壞心思:既然明著搞不到,那我偷不就是了。於是銀川乘著店裡人多,直接順了個白布熊走了。原本做的天衣無縫,偏僻給店員家的小胖兒子看見了,追了上去,銀川剛出來氣還來不及喘就被小胖子打倒在地,銀川被打的眼冒金星,小胖子氣勢洶洶地說:“好啊,敢偷東西是吧,把東西還給我!” 銀川是想還的,但一想打都挨了,還回去就太虧了,就死活不肯還回去。小胖子氣不過,上來啪啪就是兩巴掌,這兩下差點沒給銀川乾骨折,接著就是結結實實的一頓胖揍,銀川自知理虧不敢還手,任由小胖子打他,但他這小體格又能抗幾下呢?很快就給打的滿臉是血,暈了過去。小胖子也傻了啊,這一下銀川不省人事的躺在他麵前他也慌了,他看著臉上還在不聽冒血的銀川嚇得轉頭就跑,好在白布熊沒給他帶回去,銀川這也算是用一頓打給銀白換了件兒童節禮物。而這個白布熊,則一直跟著銀白直到被抓走,現在正躺在銀川背後的書包上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銀川醒了過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天已經黑了,星星也出來相會。銀川帶著戰利品回到了家中,銀白這時候已經大了,看著姍姍來遲的銀川和滿臉的血吃了一驚,但她沒有過多聲張,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但還是時不時看著銀川的傷勢發愁。 晚上睡覺的時候,銀白抱著白布熊與銀川睡在一起,終於是將銀川給揭穿:“哥,一個白布熊而又,沒必要這麼拚命。” 銀川也知道瞞不住了,但還是嬉皮笑臉的說:“我可沒拚命,我把那個小胖子打的鼻青臉腫的呢,不信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銀白在背後一把抱住了銀川,銀川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感受親情的具象化,銀白弱弱的說:“白布熊沒了咱還可以去玩具再買,你沒了,我上哪去買呀。” 銀川也自覺慚愧,讓銀白這般受怕,趕緊翻過身去把銀白抱住,安慰她說:“那打都挨過了,總不能把白布熊換回去吧。來,給白布熊取個名字吧。” “嗯,那就叫川護白吧。” “哦,為什麼取這個名字呀。”銀川很好奇。 “銀川保護銀白,讓他代替你來保護我呀。” “好名字,不過我可不會讓這麼個不靠譜的玩具來保護你,我還是自己來保護你比較好。” “那你兩就一起來吧。”銀白笑嘻嘻地說。 笑聲永遠是那麼治愈,聽到銀白的笑,銀川覺得,早上的傷痛值了。 “哥,等以後有錢了,咱給川護白買我最喜歡的白舞裙好嗎。” “好,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