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時常覺得我身下的兩隻小腿骨在漸漸的變粗變硬,越發的覺得輕巧了,平時走起路來,我是越走越快,越來越快,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領悟到了被大人們稱之為“奔跑”的真諦。這可真是一種更高層次的“移動”啊!比起走路時看到的世界竟也大不相同了,之前走路時看到的萬物原來都是如此衰老的,慵懶的,像是睡著的,具透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就像我家那隻趴在地上打哈欠的大黃狗一樣,癱軟在地而沒有絲毫的生氣,幾乎萎靡到令人不能呼吸。而當我奔跑起來的時候,世界立刻又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仿佛周圍原本睡著的物體也立刻醒了過來,具都化身為一群小兔子,一並追隨著我奔跑了起來,這些追隨著的小夥伴們是多麼活潑可愛啊,呼呼的歡笑著,隨著我奔跑的越快,小兔子們也同時就跑的越快,笑聲越烈,而我的心裡就更加的痛快,那一段時間裡,我覺得我愛上了奔跑,一刻也不舍得離開它,幾乎愛到不能自拔,也誓要愛到海枯石爛。而奶奶這邊卻總以“別碰著”之名,對我實施強硬的阻攔,常聽她對爸爸埋怨到:“這孩子走路尚且不穩,卻非要動轍就跑,也不怕碰著,真累殺我也!”我雖然聽不懂奶奶這具體說的到底是個啥,但我也大致預感到,我可能以後再也不能任意的撒丫奔跑了。 之後的日子裡,我每時每刻都在思念著“奔跑”,奈何奶奶在旁,我想撒丫就“出師無名”,為解心中之惆悵,我隻能把我的注意力從下身轉移到了我的小手上來,看這雙小手,它肉乎乎的,它胖嘟嘟的,由於剛剛被奶奶用毛巾擦去了之前的汙塵垢土,更顯得越發白嫩了,它們最近也好像變化了不少,像是時常在發脹發熱,手指也越發靈活乖巧了。我觀望這滿院之中,像是受了神明的指引,我的那雙小眼睛被躺在地上的小竹棍吸引了,竟立刻的對它“一見鐘情”了,它應該是從靠在墻角的那個大掃把上掉下來的吧。我跑過去把它抓在手心裡,一種不期而遇的興奮瞬間湧上心頭…… 由此開始,我就這樣的鬼使神差地又迷戀上了被奶奶稱之為“棍子”或者像棍子的東西(當然我依然也還愛著奔跑),不管是在屋內或者屋外,但凡是直的長的一切能拿在手裡的,都能激起我“去抓取”的欲望,我拿過被奶奶稱之為“墩布桿”的東西,隻是那東西是真的好重,我隻能勉強拖著它走一小段距離,然後就被奶奶無情奪了去,我也拔過花盆裡那外觀看起來不太直的樹枝,可最後我實在是不如大花盆的力量強大,輸了拔河比賽的我,隻能無奈的轉身黯然離去,但那種被奶奶稱之為“蠅子拍”的棍子,我拿起來就毫不費力氣,像是為我量身打造一般,用起來也是真的稱心如意。看我拿在手裡,無論打在哪裡都啪啪作響…… 這樣的事發生多了,我就更加的不肯空手了,仿佛隻有我把棍子拿在手裡,我才有足夠的動力,那種感覺是來自內心深處的,它另我的心臟倍感踏實舒服。這就是大人們常說的“安全感”吧。我用棍子打過很多東西,打過滾在地上的塑料瓶,打過站的很直的花瓶,也打過正沖我微笑著的奶奶的臉蛋,聲音是各不相同,有的輕飄,有的沉悶,有的沙啞,有的清脆悠長,而其中隻有奶奶的響聲最大且回響持續的時間最長。慢慢的打的東西多了,回頭想想我所有棒過的東西,最後發現,我最愛打的還是地麵,因為它的胸懷足夠的大,無論你用多大的力氣去棒它,它總是一聲都不帶吭的,這大地可真是“抗揍”啊。我是真的愛棍子,也要海枯石爛的去愛,就像齊天大聖愛他的金箍棒一樣。看這孫猴兒,自耳中掣出那顆繡花針來,迎著風晃一晃,變作碗來粗細,丈二長短,隻道是磕著就死,碰著就傷…… 久而久之,奶奶像是預知到了某種危險,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開始頻繁的從我手中奪過那根兒“如意金箍棒”了,從此,我的雙手雙腳算是全都落了空,失戀的情緒藏不住,一直蕩在腳跟,遊於手心,所謂“同時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地麵再無留戀處,不如離開地麵到天上去”。手和腳從此也算成為知己了,它們的配合度也同樣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而我也終於可以自己雙腳離開地麵了,能獨自一步步升向高處,再不用依靠大人們的雙手了,念此心安也,這種置身於高處的懸浮感也同樣另我的心臟得到了釋懷。 所以最近我爬過很多東西,其中臥室的石頭床是最容易爬的,你隻要雙手扒緊了床單,把腳跟和臉蛋一並抬上去,屁股一用力,臉蛋一扭曲,順勢一個翻滾就能爬上來了,而如果要爬屋子裡的櫃子的話,就難度有些大了,需要你借助一個凳子,先爬到凳子上,再去爬櫃子,而這種方式是萬能的,它幾乎能攀爬屋內所有的高峰。屋內但凡能爬的東西我幾乎都爬過了,屋外的也爬過很多,但有一點必須記住,屋門口的那兩排呈45度角的鐵欄桿,是真的不適合在夏天攀爬,會灼燒掉你肚子上的小嫩皮兒。就離開這無聊的地麵吧,這地方簡直無聊至極透了,如果奶奶真的允許,我好想順著院子裡的大木頭桿子一直的爬到院子裡的高墻上,再從高墻翻到墻外的大高樹上,抓住那大樹乾,然後再爬到樹梢的頂端,縱腿一躍,再順勢滾到到雲層裡去,在筋鬥雲裡美美的睡上一覺,等晚上月亮出來溜達了,我就再爬到月亮上去,它多像一張發著白光的搖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