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緩緩收斂了神情,臉上的笑容悄然淡去。 他知道,梁萬興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不過無所謂了。 他想要的目的也達到了。 周淮看向監牢外,喝道:“來人!” “來人!” 連續喊了幾聲,一位獄足這才一臉不耐煩的走了進來,怒罵道:“喊什麼喊,小子,你不想活了!” 進了這鬼地方,就隻有一個身份。 犯人! 所以他們可不會客氣。 “小子,你再瞎喊,小心爺爺的棍棒不長眼!” 獄卒呸了一口,一臉不屑的看著周淮。 周淮冷聲道:“讓薛萬堂來!” “嗯?”獄卒愣了一下,一臉錯愕的看著周淮,冷笑道:“你小子得了失心瘋了?” “薛大人是什麼人,也是你配見的?” “滾蛋!” “再拿爺爺尋開心,我饒不了你!” 周淮冷眼看著他,伸手拋出一物,冷冷道:“你將此物交給薛萬堂,他自會明白!” 獄卒原本並不在意,不過在接過令牌的那一瞬間,手突然顫了一下,差點扔掉手中的令牌。 看著令牌上的“懸鏡司”三字,頓時冷汗直冒,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周淮。 “懸……懸鏡司?” 此刻他感覺手中這塊鐵製令牌好似燒紅的烙鐵一般,燙手無比。 他雖然隻是一個獄卒,可好歹也在五城兵馬司的監牢當差,不代表什麼都不懂。 在這天京城內,懸鏡司可是出了名的惡地。 他絲毫不懷疑這令牌的真假,至少在天京城內,還沒人敢偽造懸鏡司的令牌。 獄卒看著周淮,哆哆嗦嗦的點了點頭:“我這就去稟告。” 周淮嘖嘖稱奇。 他想過懸鏡司的名聲很大,卻沒想到竟能將一個獄卒給嚇成這樣。 看來懸鏡司的確是兇名在外。 …… 薛府, 整個府中一片縞素,四周掛滿了白布。 今日是薛光岐的喪期。 傅軍一身甲胄,緩步走入堂內,抬眸看向桌後的那道白衣身影,拱手行禮。 “大人!” 薛萬堂頭也不抬道:“何事?” 傅軍沉默片刻,自懷中取出一物,雙手呈上,恭敬道:“這是獄中送來的。” 傅軍低著頭,心中至今仍感到震驚。 他也沒想到,那位周公子竟然會拿出此物。 薛萬堂抬眸暼了一眼,原本並不在意,突然瞳孔一縮,凝神盯著傅軍手中的令牌,冷聲道:“這東西哪來的?” 傅軍老老實實道:“這是靖安伯府周淮的東西。” “牢內獄卒傳信,說那位周公子請您去一趟大牢。” 他對那位周公子的膽魄感到震驚。 真是大膽啊! 竟讓堂堂一位四品都指揮使,前去牢中相見。 不過誰又能想到,這位落魄勛貴子弟,竟然能拿出一枚懸鏡司的令牌。 這件事的特殊之處在於,若周淮當真隸屬於懸鏡司,就算是他殺了人,五城兵馬司是沒資格審查的。 懸鏡司的人,向來隻有懸鏡司自己能夠審問。 薛萬堂起身來到傅軍身前,低頭盯著那枚令牌,陷入長久的沉默。 “嗬嗬!” 薛萬堂忽然笑了,笑聲像是冬夜裡的寒風,令人不寒而栗。 “有點意思!” 薛萬堂跨步走向堂外,冷寂的聲音在寒風中回蕩:“去大牢。” …… 五城兵馬司大牢, 沉寂許久的牢門緩緩開啟,隨之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周淮睜開了眼。 來了! 他的目光落向自牢外緩步走來的那道身影,隱隱感受到了一股壓迫感。 這是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氣勢。 作為執掌天京城防務的都指揮使,自不會隻是一個尋常人。 隻是很少有人知道,這位指揮使的武道究竟達到了何等可怕程度。 薛萬堂從容坐下,直視著周淮,眸光中隱藏著幾分兇狠。 “我很意外。” “看來我兒子的死沒有那麼簡單,是嗎?” 薛萬堂伸手敲擊著椅子扶手,平靜道:“自你入牢,無一人來救你,唯有忠勇侯府的梁萬興前來見過你。” “在他走後,你又拿出了這個?” “所以……”薛萬堂眼中浮現一絲戲謔,嗓音漠然:“與他有關?” 周淮麵無表情,心裡暗嘆,能在天京城內混的,還真沒一個簡單的。 薛萬堂眼中多了一絲譏諷,微微搖頭:“我相信他還沒本事弄來這個。” “所以我更傾向於,這令牌是你的,那他來見你是為什麼?” 薛萬堂身子微微前傾,看著周淮,目光如炬,緩緩道:“可否給本官一個合理的答案?” 麵對一位正四品的都指揮使,周淮臉上卻毫無懼色,平靜道:“薛大人這麼聰明,莫非猜不到?” “我兒的死與他有關?” 薛萬堂點點頭,重新坐直了身體,冷聲道:“想來你身上應該有他所需要的。” “交出來吧!” 梁萬興是什麼人,他也有所了解。 倘若梁萬興真想救周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就應該在出獄後遣人來見自己,可他沒有。 既如此,那又何必進入大牢多此一舉。 從知曉在周府發現屍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殺人者絕不會是周府之人。 沒有兇手會傻到將屍體藏在自己的府邸內。 毀屍滅跡才是最好的選擇。 自始至終,他都知道周淮是被栽贓陷害的。 周淮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淡淡道:“薛大人,是否該讓我離開了?” 無論薛萬堂能否猜得到,他都會將線索引向梁萬興。 隻能說這位都指揮使遠比自己想的更聰明。 梁萬興殺人一事,倘若是自己說出來,薛萬堂未必會信。 但若是他自己發現,那結果大不相同。 “離開?” 薛萬堂拿出令牌,摩挲著手中的令牌,眼中浮現一絲譏諷。 “嘭!” 鐵製的令牌在他手中一點點破碎。 薛萬堂隨手丟下破碎的令牌,冷冷道:“你太自大,也太年輕了。” “你以為我會被你威脅到嗎?” 若是一個令牌就能嚇到自己,那他也不必再坐在指揮使的位置上。 周淮神色一凝,抬眸看向薛萬堂,看著那雙冰冷的瞳孔,頓時猜到了他的想法。 這家夥想殺人滅口! 關於令牌一事,知情者最多不超過三人。 在這大牢內發生了什麼,外人又如何能夠知曉。 就算懸鏡司事後追查,他也有太多的借口。 周淮微微搖頭。 掛來……呸! 碑來!
二十三、碑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