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前路(1 / 1)

聖光大教堂的禮拜堂,這是整個教堂最大的室內空間,因為人實在是太多,瑪麗臨時決定將用餐改到這裡。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誘人的香氣,羅夏兩根手指捏著白色湯匙,戳弄著盤子裡的食物。   一盤糊狀的煮豆子,兩個烤得焦黃的土豆和一杯熱牛奶就是今天的晚餐。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期待什麼大肉包子、豆漿油條了,一碗白米飯,哪怕是配點榨菜也行。   真不知道其他穿越者前輩是怎麼忍受的。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有多久,羅夏就越發沒有食欲。   “你怎麼不吃?”瑪麗端著盤子,坐到羅夏對麵。   羅夏沒有抬頭,繼續戳弄著盤裡的食物,“你不是忙著發食物嗎,九十七呢?”   “那孩子在診療室,晚餐都發好了,吃完飯再給他們安排睡覺的地方。”瑪麗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你快吃吧,你不吃他們都等著你。”   “都等我?”羅夏抬起頭,一雙雙眼睛正看著自己,強忍著桌上食物的香氣吞咽口水。   唉,一股莫名的煩悶湧上心頭,他抓起盤子裡的土豆,咬了一口,屋內頓時傳出湯匙刮動盤子的聲音。   “對了,還沒謝謝你呢。”   “謝我什麼。”羅夏疑惑道。   “謝你這些啊。”瑪麗嘴角揚起,看著周圍的孩子們說道:“羅夏你果然是神眷者啊,又遇到守護者大人,你不知道我早上發現你沒在房間,回來時又滿身是血,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沒,沒什麼。”瑪麗止住話頭,接著說:“我聽鎮裡回來的修女嬤嬤說,有好多鎮民明天要來教堂感謝你,還有的是孩子失蹤,要來找孩子的,明天咱們一起…”   “我沒空。”羅夏打斷道,一口喝光杯子裡的牛奶,“這些事情你來做就好,我回去補覺了。”   “唉,你還沒有吃完呢。”   沒有理會瑪麗的話,羅夏回到房間,關上房門,把喧囂擋在門外。   窗外下起小雨,水珠兒滴答滑落,敲打著窗臺,也敲打著羅夏焦躁的內心。   他看向窗外,似乎在尋找心中這份焦躁的來源。   細雨迷蒙中,隻有遠山顯露一層更深的輪廓。   羅夏眉毛擰成川字,在書桌前坐定,“是我陷入的太深了嗎?”   他喃喃自語,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幕幕浮現眼前。   激烈的戰鬥、詭譎的陰謀、摸不清規律的係統和即將靠近的陰影。   他又一次拿出紙和筆,想要縷一縷這紛亂的思緒。   首先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一穿越就出現在鮮血修會的祭典,鮮血修會又為什麼為我披上血衣。   如果能堪破這其中的謎題,那麼‘回家’。   兩個字像炸雷一樣響徹羅夏腦海,瑪麗、九十七、愛德華和晚餐時的一雙雙眼睛在他心中蕩起。   “之前還說自己什麼我心如鐵,看來這鈍刀子才是真的割人啊,嗬嗬。”羅夏嗤笑一聲,拿起筆毫不猶豫寫下——異鄉人   我隻是個異鄉人,這裡不是我的世界,發生的一切都和我無關,所以與馬丁的交易要盡快進行,獻祭掉瑪麗的聖光秘典,抓住坎迪斯這唯一的線索。   而眼下最關鍵的就是,羅夏把玩著手中的紫鈴花,紙上四字湧現——自然之怒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自然之怒目的不明,愛德華三日後就會離開羅格鎮,所以我要   “主動出擊。”羅夏脫口而出。   想到這,羅夏隻覺窗外雨聲不再惱人,雨滴落下,更似甘霖落地,盡掃胸中雜陳。   身穿異世,歸途雖是亂石險灘,路已在腳下。   房間內亮起紫色光暈,羅夏手指輕撚,指間隻餘些許殘灰。   ……   羅格鎮郊外的某處密林,一隻烏鴉穿行其間,高大而又茂密的樹木枝椏並不能乾擾它分毫,直到一條蜿蜒的小河落在它黑寶石一樣的眼中。   它緩緩落在河邊,潔凈的河水倒映出它的利爪和尖喙。   河水潺潺,輕快而嘈雜的流水聲彷佛是一首永不停歇的歌謠,飄然在它無法觸及的遠方。   歌曲聲在清泉和石塊間穿梭,能量與物質的和聲構成了質樸與非凡的一曲交響。   這是自然的聲音,而艾琳已經不知道已經默默傾聽了多久。   她恍然間回過神,趕緊變回人形,冷汗從額上滑落。   這就是德魯伊變身的危險之處,常常有精靈因為太過沉迷,最後回歸自然母神的懷抱,徹底淪為一頭沒有理智的野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永遠的遊蕩在人跡罕至的密林深處。   艾琳暗暗心驚,是太快了嗎,即使自己是母神眷者,身兼多種變身還是太過勉強嗎。   “哼,還以為你變不回來了呢。”一隻枯瘦的棕熊從林中走出,灰白的皮毛上疤痕密布。   棕熊口吐人言:“早就讓你緩一緩再學,從來也沒有哪個精靈敢在二十歲就學第二種變身,二十歲,那還是個孩子啊,即使是在偉大的鳳凰王…”   又開始了,鳳凰王阿蘇焉,精靈帝國最後一位帝王,每次講到這裡都沒完沒了,艾琳忍不住撫額。   “好了好了,長老大人,我錯了,這段歷史我都聽過很多遍了。”   “歷史!”棕熊的咆哮聲響徹山林,“艾琳,雖然你是母神眷者,但是我警告你,精靈帝國還沒有滅亡,也許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承認,但是隻要我們這些老家夥還在一天,鳳凰王朝就還在。”   艾琳怔了怔卻沒有作答,這段話她已經聽了無數次,可是自幼長在人類社會的她,不曾經歷精靈帝國覆滅的悲劇,也不曾親眼目睹精靈雄踞大陸的無上榮光。   這些長老口中的話語,於她,永遠好像隔了一層紗,隻是書中的一段故事。   她隻知道自己已經受夠了人類無端的仇視和欺辱,所以當自然之怒找到她,她就像即將溺死的人,沒有絲毫猶豫,抓住最後的稻草。   艾琳抬起頭,看向天空,可惜就算是太陽高懸,她也無法透過頭上鬱鬱蔥蔥的樹冠看見它。   她開啟自然感知,跟著笑著說道:“要下雨了,長老大人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