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棒一喝 　　無住領著費申、阿正來到後山一處空地上，說道：“費申，你來少林印證武學，此時可還有力氣？” 　　費申頷首道：“氣力十足。” 　　無住道：“如此甚好，今日就遂了你的心願。老衲畢生修為不過一棒一喝耳，如今盡數托付於你，能得多少，全看你的造化。” 　　說著，拿過一條哨棒。這哨棒用棗木打就，有雞蛋粗細，通體上下被摩挲得油光鋥亮，一看就是經常把玩。 　　當下，二人在空地中央站定，阿正被安排的遠遠地，身在十丈之外。 　　無住雙手持棒，高舉過頭，再緩緩下落，至胸前停下，如同淵渟嶽峙，他喝道：“來吧！” 　　費申隻覺得眼前一花，無住的身形暴漲，變成丈二金剛，橫眉怒目！再看時，已是山嶽般的存在。他用力眨了眨眼，再看時無住已如同擎天的巨人，橫亙於天地之間！ 　　“幻象！”費申暗道，他輕輕閉上雙眼，默默調息。 　　阿正在一旁急得大叫：“老費，你怎麼把眼睛閉上了？！” 　　他哪知道費申這裡正在天人交戰，他見幻象生起，果斷放棄視覺，改用耳朵聽風辨形。卻隻覺得無住的呼吸深長勻凈，富於韻律。好像一首搖籃曲，令人昏昏欲睡。 　　“不好！”費申險些著了道，急忙運用兩目神光從印堂天目處透射出去！ 　　卻見無住如同一個巨大的紅色氣團，向四周發射著光芒！ 　　費申腳下不停，時時變換著方位，卻始終被無住的哨棒籠罩住身形，無論什麼角度都抜不出刀。 　　費申躍躍欲試，來來回回，反復良久，折騰的滿頭大汗，最終還是跳出圈外，道：“我輸了。” 　　阿正急道：“別認輸啊，你還沒出刀！” 　　費申搖頭道：“我根本抜不了刀！” 　　無住微微一笑：“這是一棒，還有一喝。”他對著阿正說道：“喂，小子，把耳朵堵上！” 　　費申喝道：“領教了！”手按刀柄，虛位以待。 　　無住深吸一口氣，突然之間，吐氣開聲，一聲大喝！ 　　那一瞬間猶如天地間同時奏響了億萬隻嗩吶！龍吟虎嘯，黃鐘大呂亦不足以形容這一聲！ 　　費申隻覺得腦袋如被人狠狠一擊，眼前一黑，登時昏厥過去！ 　　阿正遠在十丈之外，堵著耳朵，仍然覺得頭痛欲裂！ 　　無住立即點穴推拿，救治費申，阿正也已飛奔到他身邊。 　　良久，費申才悠悠醒轉。他長嘆一聲：“終究是鏡中花，水中月，好一場黃粱美夢！” 　　阿正急道：“老費，你傻了吧，什麼花啊，月啊，夢啊？” 　　費申苦笑：“我自終南悟道，三挫天下會。此番上少林，闖山門、戰羅漢，自以為天下無敵，不想遇上真正的高手，連出刀的機會都沒有！” 　　無住正色道：“此言差矣，你的境界已是知命上品。單論刀法舉世無雙。今日老衲僅僅勝在癡長廿載而已。” 　　費申喃喃道：“知命上品……我原以為沉淪二十五載，畢竟老天待我不薄……誰知才是個知命境……” 　　無住道：“以武入道談何容易，以你的資質，假以時日，必能合道。” 　　阿正也道：“老費，你已經很厲害啦，要不是這老和尚嗓門太大，你就贏啦！” 　　費申道：“話雖如此，終究是我意難平。” 　　無住笑道：“可以啦，費申，你此番來我少林，一人連敗我寺中八大高手，若非老衲使出壓箱底的手段……百年古剎豈不顏麵掃地！” 　　費申赧然道：“對不住，得罪了，是我考慮不周。” 　　無住倒也大度，“不妨，不妨。我寺僧眾自以為武林至尊，頗為驕惰，今次正好叫醒夢裡人。” 　　費申振作精神道：“無論如何，多謝指教。我還要再上武當，就此別過……” 　　無住道：“靈虛老兒，小氣的很。切不可冒失……不如我修書一封，代為引薦……” 　　費申拱手道：“如此甚好，有勞大師。” 　　當下，三人返回寺中，無住取了筆墨，寫就書信，他屏退他人，單獨對著費申說道：“與你同來的孩子，生性頑劣，不是易於之輩。不如留在少林，由我嚴加管束，或可成器。否則，入了邪道，危害武林……” 　　費申道：“你是說阿正？我本來也是這般打算，隻是他執意不肯……在我身邊也好，慢慢調教吧……” 　　費申、阿正套好車馬，再往南征。 　　路上，費申問道：“阿正，聽你說那《武林豪俠傳》中，找書苑 wｗw．ｚhａoshuyuan.ｃom 我排名第七，那前六名都是誰呢？” 　　說到評書，阿正來了精神，“排名第一的自然是天下會總舵主洪振天……然後還有少林方丈（那老和尚咱們見過了）、武當掌門，排名先後記不清了……對了，還有一個萬勝刀王……” 　　費申暗忖，少林方丈無住大師、武當掌門靈虛道長都是武林巨璧，這萬勝刀王怎麼沒聽說過？於是問道：“萬勝刀王？什麼來路？” 　　阿正道：“萬勝刀王胡雪，也是天下會的，江南分舵舵主。近二十年來，縱橫江湖，未嘗一敗……” 　　費申道：“他也使刀？有機會一定要討教一下。他的刀是什麼刀？” 　　阿正道：“萬勝刀王共有五把刀，馬上使陌刀，陸地使雙刀、單刀，還有一柄短刀和一把飛刀。” 　　費申道：“這五種兵器，拆開來看，任何一種都是易學難精……沒想到有人竟然能同時精通……” 　　阿正不屑道：“這萬勝刀王武功雖高，人品卻不怎麼樣！” 　　費申道：“何以見得？” 　　阿正道：“胡雪這廝心胸狹隘，沒有容人之量……總之，下回你見到他，記得打到他滿地找牙就是！” 　　費申見他說話的模樣，料他二人必有過節，正想再問，不料阿正岔開話題：“那武當掌門武功很高嗎？也是你熟人？” 　　費申道：“武當掌門靈虛道長，一手八十七神仙劍，獨步武林。我們僅僅在三十二年前的屠魔大會上，有過一麵之緣。談不上熟稔。” 　　阿正哼了一聲，道：“牛鼻子老道很了不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