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寅府求援(1 / 1)

世事總是喜憂並存。   孔最附近的異像所帶來的困擾多少沖抵著寅老爺的心境,畢竟那裡是他們祖塋所在地。自打記事起,周圍的樹木便有兩人合攏那麼粗,究竟什麼力量能在頃刻間折斷如此巨大的樹木,且折痕如削呢?   回到府邸之後,寅老爺把見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講給夫人聽。   “咦——離祖塋如此之近,恐怕損及——。”寅夫人的神色由驚異轉為不安。她不無擔憂地撫摸著懷中的孩子,喃喃地說:“此生唯願吾兒安康快樂!”但想到此事必會殃及祖塋的風水,她的心便如同塞了一塊石頭。   “哈哈哈,夫人放心!孔最入口並無大恙。”為了讓夫人安心,寅老爺故作輕鬆地安慰道。   寅夫人是何等聰明之人,除了通曉醫術之外,對命裡風水也略知一二。所以,雨夜所發生的怪事勢必在她心裡投下了陰影。而自從氣節降生之後,黃家千金的樣貌便時常浮現於她眼前,那露出牙床的上唇如刺一樣剜紮著她的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畢竟孩子們年齡尚小。”每當此時,她便晃晃腦袋安慰自己。是的,時光既是一塊未竟的答題板,又是一塊擦布。它能承載未來,也能抹擦掉夢想與誓言。而寅夫人所憂慮的,則是寅黃兩家的指腹婚約。   沒事時,她就靜靜地端詳著繈褓中的氣節:高鼻梁,長睫毛,烏溜溜的大眼睛,棱角分明的薄嘴唇。她越看越喜愛,越看越心疼:“可是,那黃家千金——”。看著看著她會不自覺的流下眼淚。   而寅老爺倒沒想那麼多,他一方麵安排人手清理孔最周圍的殘枝敗葉,一方麵請人按照最佳風水的布局在孔最口附近重新栽植了數棵鬆柏樹,心裡也便踏實下來。盡管之後還聽下人們說起,那個雨夜,又有人曾看見一隻巨大的圓盤狀發光體在孔最頂空盤旋。但沒有親眼看到的事,畢竟隻是傳言,誰都無從考證。   陽光如往常一樣,從東方漫過華山坡,先映亮寅府的翹角廳樓,然後慢慢升空,直至普照整座華山。   寅府的時光伴隨著日升日落,孔最周圍的樹木也逐級拔節。這一切都見證著寅府內的歡樂與祥和,見證著一個嬰孩的成長歷程。   “頂天立地!雙掌並舉齊撐天,雙腳並攏穩踏地,吸氣——”寅府庭院中的銀杏樹下,寅老爺手執木條,不時拍打著小氣節的手臂和雙腿指點道。   但見那小小的氣節目視前方,抿嘴咬牙,按照寅老爺的指點,一步步練習著。   風卷著落葉,一路小走   從不過問,沿途有多少   繁華與蒼涼   種種過往,隨背影拉長   而匆匆時光,隻有前進   沒有,彷徨   迎著朝陽升起的方向   蓬勃的年華,總是光芒萬丈   從不相信眼淚,不相信迷惘   矯健的身影,漸漸張開了   騰飛的,翅膀   不經意間,時光的藤蔓已經攀越了數年。   這日清晨,華山上空輕霧繚繞,晨輝萌動。   氣節推開西廂房的門,抖一抖寬大的袍袖,在院中的千年銀杏樹下站定。但見他劍眉輕挑,雙目微閉,白皙的麵龐凝重而莊肅,透著一股英豪之氣。   他先深吸一口氣,繼而雙腳足跟離地,兩臂緩緩上舉,白色的袖袍鼓蕩如帆。此刻,一股強大的氣流,在其體內暗暗湧動。隻見他嘴角極力向兩邊拉緊,舌尖抵住兩排潔白的牙齒,口中發出“呲呲”的聲音。   ??這聲音越來越大,直沖得龐大的銀杏樹冠也劇烈抖動起來。剎時,寅府上空的天幕,仿佛有五彩的流雲在湧動,這雲一層層蕩向正門。這是兩扇朱紅色大門,門扉上各嵌一隻金黃色的獅麵門環,看起來,威嚴而莊重。再仔細看,但見門楣上方赫然兩個金黃色大字“雲門”!   ???約莫兩分鐘功夫,兩扇大門輕啟,慢慢向兩側滑動,直至整個朱紅色門扉完全隱入兩側墻壁。   ??門外青山綿延,翠竹環合,溪流疊瀑不絕於目。門前空地由一整塊青石板鋪就,環空地一圈的石板上麵叢生著茂盛的桑樹,這些桑樹的樹根,大部分虯曲在青石板上。   ??從雲門飄出的流雲驀然在桑樹叢中繞旋。幾圈之後,桑葉便如水洗過一樣的蔥綠而潔凈。慢慢地,“嗞嗞”聲越來越小,流雲隨之飄向遠處的叢林。   ??此時,氣節已神采奕奕地跨出雲門,抬手摘下一片桑葉,折了,湊近唇邊。一曲清脆的哨音,如泉如洌般揚起。這聲音忽而揚蕩入雲,忽而跌落低穀,抑揚頓挫,滌心沁肺。聽罷,整個臟腑如漂洗過一樣舒坦。   ??“少主吉祥!”正聽得入神呢,隻見一青衣小童和一白衣小童並肩向氣節作揖問好。   ?“嗯!天府,俠白!近日可否有索藥者?”氣節一邊問,一邊擺擺手,示意他們免禮。   ??“回主子,並無索藥者。”穿青衣的天府跨前一步回道。   ?“主子,此桑樹愈發茂密了。後園之川貝,桔梗花亦開放,石葦亦長勢喜人!”穿白色衣服的俠白手指山下,麵露喜色。   氣節朝俠白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頭笑笑,然後倏然踮腳舞袖,在桑樹下練起功來。   如往常一樣,他試圖先把四肢百骸的氣機調往丹田,然後再由任脈引動氣機至雙臂,至劍柄。   但這次無論怎樣發力,足底的氣機也調動不起來,天幕的祥雲也沒有了往日的清潤。   “不好,定是沈府有難。”他趕緊疊掌回攏貼向丹田,但見周圍的祥雲瞬時凝聚為一股氣流,在雙掌的導引下,緩緩湧入丹田。   “主子,發生何事?”天府和俠白神色慌張地問。畢竟氣節每天的晨練,是對連綿華山的護佑。每當此時,百鳥齊鳴,萬木崢嶸,群山之巔祥雲繚繞。這突然的中斷,勢必引起眾生靈的恐慌。   “今兒沈府有難,我等早點兒巡山去。爾等巡視藥園,本公子這便去往尺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罷,他白袖輕拂,便朝山下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剛到尺澤,就看到一妙齡女子蹲在潭邊哭泣。那哭聲淒淒冷冷,幽幽哀哀,仿若暖春敷冰,清流臨枯。周圍的花木也為之動容。再看這姑娘,但見她著一襲黑色衣裙,雲髻輕攏,秀發及腰,膚若凝脂敷冷霜,麵賽桃花近萎蔫。那桃花帶雨的模樣,一下子就戳痛了氣節的心。顧不得男女之別,他急步向前,“敢問姑娘為何而來,又為何哭泣?莫非……,來自沈府?”   黑衣姑娘瞬時止住抽噎,以驚異的眼神打量著他,那雙眼睛澄澈如水,皎潔如月,幽深如潭。“小女子確為沈府之人,您……,怎滴知曉?”她急切地反問道。   “敢問姑娘為何而來?為何在此哭泣?”氣節避開她的眼睛,目光緊盯著尺澤平靜的水麵。“如若沒猜錯,定是太溪水源緊缺?”   “公子為何許人也?怎知沈府之事?”姑娘雙目圓睜,甚是驚訝。   她輕抿著唇,若有所思,繼續道:“實不相瞞,小女乃沈府二小姐,名喚然兒,如今府上水源緊缺,所轄之地草木盡枯,因急火攻心,家父一病不起。家父叮囑然兒說,能解吾憂患者,唯有寅府所轄之尺澤。”說罷淚如雨下,“可是,要見到寅公子談何容易,即便見到,又能如何。據說,如若把尺澤之水引至沈府,需消耗寅府大量氣機。寅府未必出手相助啊!今兒尺澤水近在咫尺,小女子卻無能為力!”說罷,她的抽泣聲越發大了。   “原來如此,姑娘莫急,相見便是緣分。本公子定會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