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孔最濟水(1 / 1)

說話間,廳內已擺好宴席。   沈老爺與氣節桌旁對坐,侍女分立兩側,另一位嫵媚嬌艷的女子則偎在沈湧泉身邊,一會兒嘟嘴,一會兒嗔怨地扮媚弄姿。   沈湧泉也為氣節叫來一位女子作陪,但他一口回絕。   此時,小仙鶴已經從土府順利返回,偎於氣節身邊,似一位等待獎賞的士兵,挺直著脖子,垂涎於一桌的美味。   見狀,沈湧泉夾了幾塊黍米糕放於它麵前,“吃吧,如若土府不再截流,小仙鶴功不可沒。”   “仙兒,憩待大功告成之日吧!”氣節也贊賞地撫摸著它,“盡管放心,黃老爺定會收手。”他胸有成竹地說。   “來,寅公子。此乃桑葚楊梅酒,飲之滋陰潤肺,延年益壽。”沈湧泉舉杯讓道。   氣節也不推辭,舉起杯,一飲而盡。然後咂咂嘴,頭也不抬地夾了一口清炒絞股藍。   “依晚輩之見,沈老爺還需多吃點枸杞核桃粥,鹿茸鎖陽湯。觀您氣色,黃中泛黑,已是陰陽俱虛呢!”氣節睨一眼他身旁的女子,揶揄道。   “酒與色,養生之大忌耶!如今,您髓海空虛,髓失所養,故頭暈耳鳴焉。陰虛津枯,故咽乾舌燥;陽虛水氣不得上乘,故腿足俱腫也!”   沈湧泉如定住了般,啞然看著氣節,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一陣才回過神來。   “神,寅公子實乃奇才也!”他越發敬重氣節。   “公子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才識膽略,來日必成一方傑勝!”說著,他朝氣節豎起大姆指。   “博學不敢當,無非清心寡欲,略懂醫籍罷了。傑勝更不奢望,天下安盛,乃眾望所歸也!”   接下來,又陸續端來桂圓燉山雞,海馬狗脊煲等眾多滋補名菜。   除了沈湧泉身邊的那位女子有礙胃口外,氣節吃得倒也舒心。   “日後,寅府之仇人便是沈湧泉之仇人。寅府朋友,亦為沈湧泉之朋友。老夫自小不學無術,實乃枉為一生啊!聽說那鱉甲鹿茸墜已落入火賊之手?”吃罷飯,沈湧泉陪氣節走出府外,望著近於枯竭的太溪水域,感慨之餘問道。   “以晚輩之見,鱉甲鹿茸墜僅為榮譽之象征罷了。若不是為爹爹爭一口氣,為娘親報仇,火府拿去便是。若是吉祥之物,姑姑怎會因之錯失良緣,搭上性命。娘親亦因之受重傷,至今未醒。而沈姑娘則無故墜崖!如若鱉甲鹿茸墜可鎮守一方安寧,卻又為何招致禍患?”氣節放眼曠野,寬大潔白的袍衣在風中鼓蕩如帆。   “公子所言極是。然而,數十年前,諸府之間尚可和睦相處,且輪流保管陰陽兩墜。不曾想,之後卻起貪心。”沈湧泉一臉無奈地搖搖頭。   氣節遞了他一眼,追問道,“後來如何?鹿茸墜陰陽分離?貪心之故也!”   “是,是!”沈湧泉尷尬地笑笑,“諸府均想據為己有,作為……傳家之寶!”   “亦難怪啊!不公者,爭端之源也。私欲,乃邪惡之本也!”氣節目視遠方,深有感觸。   轉過晌來,氣節作別沈湧泉。   回到寅府後,他立馬部署開渠引流,救濟沈府的事宜。   可是,在規劃水渠路線上卻頗費周折。   如果從尺澤引流,直線抵達沈府的太溪,雖然流程最短,卻需要開鑿大陵,商丘兩座山的隧道,耗功耗時不說,還會破壞地氣,不利於風水。   如果直接從太淵著手,卻又水源不足。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尺澤出發,繞過孔最,下走經渠,再匯集太淵之水,一路南下,浩浩抵達沈府的太溪。如此規劃,既避免了風水上的缺憾,又能確保水流的充足。即使偶爾的水源不足,隻靠孔最內的冰層就能及時得到補充。   主意既定,氣節立即安排天府帶領人手去往尺澤,俠白等諸般人馬趕往太淵,自己則守在孔最。   孔最是龍脈之首,一旦遭到人為破壞,其周圍屬地必災難頻生。對於這一點兒,氣節深信不疑。他相信在人類視覺範圍之外,確實存在著另一種龐大的生物,所謂的神。他們眼睛能看到人類,而人類卻看不到他們。就如同人類與螞蟻一樣,在人類眼中,螞蟻是極其渺小的,而在螞蟻眼中,人類就是他們的神。假如螞蟻侵犯到人類,勢必家毀蟻亡,而人們對付螞蟻的手段有無數種,可以用腳踩,用水淹,可以掘地三尺……。   人類亦是如此,倘若破壞了風水,就是冒犯了另一種巨大的,肉眼看不到的生物。各種災難也會應運而生,泥石流,地震,雹災等等。所以,氣節必須親自坐陣孔最。   秋天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瀲瀲地搖著枝頭晃動。   遠處山坡的楓葉燃燒著秋的風采,一道清流正從尺澤湧出,彎彎曲曲地環過孔最,再斜下經太淵,最後融入太溪。   尺澤與太溪之水貫通的那一刻,氣節的心裡也暢快許多。他仿佛看到太溪流域又恢復了以往的豐茂。   當寅水入沈持續到第十天,天府來報,尺澤的水位接近最低線,如果繼續放水,寅府的水源供應便成問題。   “充分利用孔最水源,繼續放水!”氣節堅定地命令道。爾後躬身探入孔最隘口,乘一朵白雲,輕輕落在凸臺之上,伸手觸動崖壁的石塊,四十九顆寶石齊刷刷閃亮。   十日之後,孔最崖壁的冰塊將慢慢融化,冰水滲入地層,尺澤的水位回升,太淵的水位也回升。   而此時,沈姑娘正在小天堂內專心練功。   海龜和蝸牛頂了翠綠的草藤蹲在一邊靜靜地觀看。   大白鵝在不遠處的水池中遊泳,梅花鹿和小山羊悠閑地把幾朵鳳仙花插上墻壁。   突然地,大白鵝“嘎——”了一聲,所有的目光都驚恐地望了過去。   待緩過神來,沈姑娘一行紛紛圍過去,一探究竟。   大白鵝先是向眾人揚揚頭,繼而又轉身走向水邊,伸長脖子,嘴巴試探性地觸向水麵。   “大白鵝,有何情況?莫非,水有異常?”驚異之餘,沈姑娘亦向水麵探出半個身子,仔細觀察。   “泡泡,如此多泡泡,莫非噴發不成?我等速速離開!”她邊喊邊往後彈去。   大白鵝也慌措地縮回脖子,“撲棱”一聲展開翅膀飛出老遠。   梅花鹿和小山羊也擺開逃跑的架勢。   “究竟何事,如此慌張?”恰在此時,木老翁聞聲趕到,大象緊隨其後。   “木老爹,那水潭,呈現噴發之跡象。”見木老翁來到,沈姑娘箭步竄過去,一把抱住他胳膊,像得到救星一樣。   木老翁徑直走到水邊,“咦……!泡泡如此之多?實乃罕見!”   他瞬時擰緊了眉頭,再伸手試試水溫,沒變。隻是水裡密密麻麻地泛著黃豆大小的泡泡。   “再去別處之水潭察看一番!”木老翁倒很鎮定。   大象率先走到離身旁不遠的水潭,垂眼看看水麵,見泛著同樣的泡泡。   突然地,它的鼻尖貼向水麵,吸足水,一仰鼻,幾米高的水柱瞬時噴湧而起。現場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大白鵝搖著身體“嘎嘎”叫了兩聲,梅花鹿和小山羊從不同水潭折回身,點頭表示所見略同。   “此潭之水亦是如此呢!”沈姑娘伸手探著水溫,扭頭朝木老爹大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諸位莫慌,此等狀況,興許為地下水流動之故。之前水麵平靜,乃地下水位平穩之故也!”木老翁捋著胡須分析道。他總有著異於常人的見地。   可話音剛落,“嘩啦——”一聲,大家再一次驚懼起來。   循音看去,不遠處的冰壁上現出一道黑黝黝的豁口。   “啊……!冰塊脫落。”沈姑娘指著前方的冰塊喊道。   “莫非為不祥之兆?”她的心縮成一團,越發緊緊地抱住木老翁的胳膊。   “地溫升高,以至於冰層融化?”這是木老翁的第一反應,“待老翁前去查看一番!”   木老翁在前,眾人緊隨其後。   沈姑娘則像一隻驚懼的小鳥緊傍著木老翁。   走到離豁口兩米多遠時,一股冰涼的氣流噴湧來,他們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此等怪像實屬罕見!”大白鵝不敢再往前走了,梅花鹿也不敢走了……。   “爾等皆原地等候,老翁前去一探究竟!”木老翁以命令的口氣安排道。   “有老夫在,莫怕!此處必有玄機!”他又扭頭拍拍沈姑娘的手安慰道。   豁口周圍,砸下來的碎冰散落一地,不少雪蓮花被掩埋。   梅花鹿走上前去,頂開冰塊,搶一枝雪蓮銜在嘴裡。   木老翁走近豁口,隻感到冷氣襲人,他禁不住縮了縮身子。抬眼望去,這分明是一個洞口,洞內似乎還透著微弱的光線。他足尖輕點,一躍身,進入洞中。   “木老爹,可要當心啊!”看到他進入豁口,沈姑娘雙手卷喇叭狀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