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木老翁,大蟒蛇挺直身子,吐出長長的蛇芯,親了親木老翁的臉。 木老翁摸摸它的頭,嘆口氣說,“蠎兒,今兒交一重任予你。看那冰洞……。” 他扭身指著遠處的冰洞,“此洞於我等至關重要,亦關乎天下眾生之生死存亡啊!一但保護不當,那後果……,不堪設想。” 木老翁麵色凝重,像是沉入到什麼回憶中,那濃煙與火,慘叫聲,時不時沖抵著他的心。 “委屈蠎兒了。可是,老夫思來想去,能守住洞口者,舍你其誰?隻是……,自此之後,蟒兒修煉便受洞口限製!” 大蟒蛇吐吐芯子,再舔一下木老翁的臉,表示同意。 “洞中之寶貝,為龍脈之首啊!”木老翁撚著髭須,輕點著頭,貌似自言自語,卻道出了冰洞秘密之所在。 身負木老翁的重托,大蟒蛇縱身一躍,飛也似地向洞口遊去。如果再修煉數日,它的穿雲攀月功就可修得圓滿。 但為了大家的利益,它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待在幾尺見方的洞口,同樣可以修煉心法,也可以專注於內功的修煉。 自此,大蟒蛇成為鎮守八方之寶的忠誠衛士。 而氣節他們隻知道孔最處在龍脈上,卻不知整條龍脈牽扯的範圍之廣。土老爺和沈湧泉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這次沈府的災難,便是沈湧泉與土老爺一手鑄成的。而救災所動用的龍脈之水,勢必影響到龍脈之首的氣脈,因此,小天堂內出現了反常的情況。 在氣節的幫助下,沈府終於度過了難關。要說沈湧泉,除了荒淫無度,荒廢家業外,還算講義氣。 那日氣節離開時,他一遍遍拍著胸脯發誓,“從今往後,隻要沈湧泉尚有一口氣,隻要寅府需要,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氣節隻是含笑應了,心下卻想,“莫再重蹈覆轍便是萬幸。” 而對於土老爺來說,那日,看罷小仙鶴送來的紙條,好生失落。本希望湊齊陰陽兩塊鹿茸墜後,他便可統領眾府,稱霸天下。可那沈姑娘怎麼會墜落孔最呢? 想到孔最,他的心禁不顫抖了一下。 他想起了在崖隘口獨坐的木青川,就那麼輕而易舉地被自己推下崖去。原以為木府和寅府都會懷疑沈湧泉呢,可沒想到,大家卻認為木青川自己墜崖。 他的計謀並沒有得逞。但也好,這世上總算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畢竟,比起木青川的功夫,他黃地鼠還是差那麼一截。因而,他的那次行動也不是毫無功績的。 看來,要湊齊陰陽墜是遙遙無期了。 這天早上,黃老爺像往常一樣,在廳前的花園中獨自散步。 斜射而來的陽光給深秋的花園鍍了一層金色,黃菊花黃得越發燦爛,黨參與白芍亦綠得頑強。 在他的寬大袍袖的輕拂下,小路兩旁的花草都順勢壓低了頭項。而黃老爺就那麼低了頭,安然地走過,他要的就是這種感覺。而且,他希望任何人在他麵前,都要像這些低頭折腰的植株。 在他看來,人生的意義無非就是征服他人,隻有征服他人所帶來的暫時的滿足感,才能激起他心底的熱情。 可恰在此時,他看到了在公園涼亭獨坐的黃苑。 “不識好歹之徒,居然與爹爹為敵!”他斜了黃苑一眼,那張發黃的長臉拉得更長了。 “哼!不嫁,丟人現眼!”因為怕女兒看到,他一扭身,快速折入右側的樹叢中。 他一方麵希望女兒趕快嫁出去,另一方麵又怕被她出賣,內心甚是矛盾。那個秘密成為他和黃苑之間永遠的隔閡。 其實,那個秘密也是他心中永遠無法挑出的暗刺。即使心底再痛,也要小心翼翼地捂著,不但要捂著,還要為它的繼續深埋而努力掘坑。但他暗自權衡了好多遍,相比於將來高高在上的氣勢,這點兒刺算什麼呢?可是,另一塊鱉甲鹿茸墜……!黃老爺正是為此事而擾心。如果集不齊一對鱉甲鹿茸墜,那實在是莫大的缺憾。 “不過還好,沈府那敗家子,隻知沉溺於淫樂,卻不知我府正蠶食吞其土地。”想到這裡,黃地鼠又暗自發笑。 “至於霍添那替罪羊,刺殺寅夫人,搶走鱉甲鹿茸墜之傳言,已是百口難辯啊!”想到這裡,黃地鼠甚是得意。 “等著瞧吧,寅府與火府勢必有一場惡戰,到時,老夫隻管坐收漁利。” 自從得到了鱉甲鹿茸墜,黃老爺就不把寅老爺放在眼裡了。所以氣節父子兩人常常被他以各種理由招來喚去。直到上次黃苑姑娘解了圍。 黃地鼠邊走邊胡思亂想著。 “為報當年奪鱉甲鹿茸墜之仇,為解傷母之恨,氣節定會暗度陳倉。而火府,除了敗兵之痛外,復又成為眾矢之的。想火老爺之離世,與此不無關係。” “至於木府,自打木青川墜崖後,木老爺便把府內外的一切事物交予二公子木青流打擊理,而他自己卻似一根木頭,除了打坐就是打坐,外界的一切仿佛已經與他無關。以木青流之能為,維持木府屬地之現狀已不錯了。”黃地鼠走過密匝匝的白術叢,穿過一道青磚碧瓦的小拱門,心中那桿秤一直在衡重。 “沈府那邊,哈哈,若不是其夫人武功高強,那鱉甲鹿茸墜早就得手了。可事不隨人願啊!當然,不隨人願之事多了,婉蕓未隨心願,沈湧泉亦未隨心願,不都一樣嘛!”想著想著,他已邁進了書房。 剛落座,正翻開一本書。 黃夫人急匆匆跑了進來,“老爺,老爺……,大事不好,苑兒不見了。我等找遍全府,亦不見其蹤影。” “怎麼可能呢?方才老夫尚見其獨坐涼亭呢!”黃老爺騰地站起來,大步跨出門,焦灼地朝涼亭走去。 夫人緊追其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而,涼亭內哪裡尋得半點兒黃苑的影子。隻有亭下的一潭碧水,泛著粼粼波痕。 “快,還不趕緊下水找!”黃老爺急得大喊。“其它人等均去府外尋找。” 聞聲趕來的三位家丁哪敢怠慢,未脫衣就“噗通,噗通”躍入冰涼的水中。 近小半個時辰的打撈,終未見黃苑的影子。出水後的家丁,凍得直打哆嗦。 去府外找的人還未回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他們身上了。 黃夫人已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由侍女扶著坐在客廳裡。 “老爺,夫人,小姐留有字跡。”喊聲未落,黃苑的貼身丫頭便跨進門檻,手裡哆哆嗦嗦地舉著一張紙。 黃老爺一把接過來,“爹,娘,女兒走了。二老養育之恩,唯有來世再報了。之於苑兒,世間太多冷漠與嘲諷,虛偽與奸佞,苑兒已找不到一絲溫情。與其生活在自卑和無奈之下,莫如早點兒步入下一個輪回。二老亦不必再為汝之婚事而愁眉不展,亦不必感覺有失顏麵。莫怪女兒不孝!小女拜過。不孝女黃苑”。 讀罷,黃老爺懊悔得捶胸頓足,“傻丫頭,怎會做出如此傻事呢?”然後抱緊頭,一副痛苦狀。 “老爺,該如何是好啊!倒是想辦法啊!”黃夫人搖晃著黃老爺的肩哭喊,喊著喊著便背過氣去。 待黃夫人醒來後,全府上下的人已經把周圍的河流山穀尋了個遍,但都未果而返。 三天之後,黃夫人尋了黃苑常穿的幾件衣物,用布包好,葬在了離墓園百米開外的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