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季,大家都走散了,有的為了實現考上好大學的夢想,選擇補習;有的結束了數載的求學,選擇到社會上打拚……忙碌的旅途,孟懷遠忍得住困頓,卻仍不住回想。 “喂!還有多久到站啊!?”陳誌誠打斷孟懷遠的神遊,一邊甩手往身上擦,“守著廁所都沒上得廁所上,憋死我了。” “許久不見人影,你也是放心啊,都不跟我說聲!” “說好你看著上半夜,我看下半夜的,我這尿憋醒了,看你睡得迷迷糊糊地就沒叫醒你了,再說了你看這列車廂要丟個東西走出去也不容易啊!”說著就檢查東西少沒,確認沒丟什麼東西,陳誌誠在孟懷遠身邊坐下。 “到下一個站,我就下車了。”陳誌誠說。 “嗯,我還要轉個車才到哦。”孟懷遠睡眼惺忪地說,“你看著會兒行李哈,我太難受了去抹把臉。”說著夢還遠站起身來,一個踉蹌就靠在車廂上。 “快幫我一下,腿麻了!”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沒睡夠再躺回來呢。”陳誌誠打趣著去攙扶他,孟懷遠跺跺腳感覺緩和了再去接水區。 列車從青禾站出發經停二十多個車站,六個多小時的旅程讓孟懷遠倍感疲乏,折騰了一宿,睡沒睡處,站沒站的地兒,屬實讓他不好受。他來到接水區的旁的洗漱臺,擰開水龍頭,用手連續捧了三次水就往臉上拍,最後一次他雙手悟在臉上,深吸一口氣,模糊的鏡子裡不難看出他的疲憊——眼睛乾澀、頭發發油、頸椎疼痛等不適癥狀紛紛出現——他用手撥弄了幾下頭發,拉扯衣服,強打精神,感覺又是精神小夥兒了就去陳誌誠身邊。 “畢業這段時間有沒有聯係同學啊?”陳誌誠不知什麼時候從包裡掏出水果邊吃邊說,“喏,你的!” 孟懷遠接過一個蘋果說,“沒怎麼聯係,回家了天天乾活,種玉米、種洋芋、放牛……也就是領了錄取通知書嘛,去柏朝彬家吃他的畢業酒,玩了幾天。” “他給我發消息了,我家裡忙活沒去成,他婉姐姐去沒有啊?” “哈哈,你咋這麼八卦。”孟懷遠揶揄著說,“去的!另外還有隔壁班的同學也有去的,隻是我不熟悉叫不來名字。叔叔阿姨待人好,我在他家哪裡一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玩了一段時間就回了。” “其他的呢,沒聯係麼。” “你知道的啊,要熟悉的不聯係感情也不受影響,不熟悉的不聯係這感情更不受影響。” “也對。”陳誌誠破以為然。 “我看這次有孟叔送你來,你們和好了。” “談不上,我和他的關係就那樣。” “你也多理解下,父母們都不容易的,像我老爸一天給人做工匠,還要忙活家裡的勞務,”陳誌誠感慨說,“現在家裡的大姐二姐都不在身邊,我在外地讀書,很多事情都全靠二老……所以,我們都努力吧。” 家裡的事情剪不斷理不亂,孟懷遠不想聊這個話題,轉而問幾個平時關係不錯的朋友都考到哪裡去了,陳誌誠一邊回答著一邊問道,“你報考的學校和專業不是你姨爹幫你參考的麼,怎麼想的?考取的大學不在省會城市?” “額,父母之命,姨爹之言。哪有我說話的份兒,況且都不知道自己的前景在哪裡,填得不好又要被罵。姨爹本身是老師,應該是想著以後我畢業好歹能混個教師的工作吧,再則分數擺哪兒了,還指望上清華北大啊?” “考得不理想就接受現實的結果,我也是在幾所大學糾結過,原本家裡人希望回去補習的,但家裡人又覺得早點畢業早點就業的好,於是乎,我就……”陳誌誠嘆了口氣接著說,“還是沒發揮咯。” “分數決定命數!但今後的路還得靠自己走。”孟懷遠說。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基因深深地刻在每個中國人的基因裡,家庭教育也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每一個孩子,生長於農村家庭的人們更是把“讀書改變命運”奉為圭臬,長者們雖然不知道書本中蘊含著怎樣的大道真理,生財之道,但是他們就覺得多讀書是好的,興許是自己沒有學到悟道,而不會懷疑是知識無效或是自己踐行不好。 孟懷遠喜歡讀書到不是因為考試,他喜歡世界文學名著勝過數理化,文學作品給了他另外的天地,出門放牛的時候他總喜歡帶上一本,放牛兒自由吃草,自己就找個或是石頭,或是樹乾上,或是草地裡……比較舒服的位置就看書;家裡後山更是他的天地,從家裡遠遠望去後山的輪廓就像一個大大的座椅,山頂生長著香樟樹,樟樹向陽生長一側枝繁葉茂,枝乾蒼勁有力,孟懷遠有時就爬到樹枝上依靠著樹乾吹吹風看看書,樟樹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在後山“坐凳”的位置,有個半圓形草坪,一條逼仄的小路從石峰穿過剛好過人,草坪的左側邊是一片竹林,右側就是長滿灌木的崖壁,正前方沒有任何遮擋物,視野開闊,崖壁裸露。孟懷遠看書累了就坐在草坪上看著遠處的天空,看著進出村子的道路上人來人往,見到熟人的時候扯著嗓子喊上幾句。 當讀書和命運兩個看似關聯密切的詞語被現實綁定在一起的時候,求學無疑是正在長成的一代人應時而為的最好選擇,量化它們的分數也有了神秘的力量。人們很少去思考書本之於人成長的厚重感——無數哲人先賢窮其一生的智慧對短短的二十多個年頭青少年而言是晦澀的辭海,是越不盡的學海,是奠定他們走向未來的階梯,而未來,是高官厚祿客盈滿門還是平庸無為門可羅雀,是大紅大紫還是平平淡淡,誰又能說得清呢? “以後……是以後的事,眼下先報名……”陳誌誠冷不防地說。 “聽列車播報的聲音,這列車的終點站曲城站馬上就到了。” “嗯麼,我就到這個站了在這個站下車。” “我也下啊!” “對哦,你要在這裡轉車。走走……” 孟懷遠和陳誌誠兩人拿這行李走出列車。曲城站軌道上十餘兩列車整裝待發,進出站的車輛沿著自有的軌道和站點,行駛、停靠,車站內人聲鼎沸,人潮洶湧,熙來攘往的人群裡夾著行色匆匆的路人,孟懷遠與陳誌誠跟隨著人群走到出站口,出站口七八個通道猶如泄洪一般的開閘,客流一湧而出,顯然道閘出口一下子出不去這麼多人。 孟懷遠倆人走在擁擠的人群裡,他下意識地把一直手放在兜裡揣著,出站口拉客吃飯的、乘車的、住店的人……分別在出站口兩側吆喝,等到人出站,就上前各種推銷自家產品。 熱鬧的城市是擁擠的,遠行的人多少有些孤獨。 陳誌誠與孟懷遠道別後,孟懷遠看著他在人為設置的通道裡繞了很久,直至消失在人群中。車站的廣播正在播報列車的信息,孟懷遠來不及吃東西,急匆匆地拖著行李,取票進站。 在候車室,孟懷遠看看車票,還有一個小時發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隨意找了個空位癱靠著,看著行人從他的眼前走過,說不清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喜歡這種感覺——人們匆匆忙忙的,就像血流動著液沸騰而非靜止的——他忽然明白以前讀的作品中,為什麼有筆者感慨城市的喧囂而向往鄉村生活的閑適和安靜了?在一天的時間裡,村子裡早上的日出和晚上的夕陽,隨處可見的鳥語花香,秀麗山水,真比這凝土鋼筋澆築的城市安逸得多,放眼望去就是一副山水而不是冰冷的建築。 “唉,又想多了!該上車了,還是先打打起精神來吧,還有三個小時的車呀!”孟懷遠自言自語道。轉車,多少可以緩解旅途的疲憊,檢票口開始檢票,孟懷遠坐了一會兒等人走得差不多才起身,他想,有票有座的,不著急,票在手裡,座位就在車裡;有票無座,更不用著急,票在手裡,空檔就在車裡,或許得忍一忍擠一擠,隻要不誤點兒就行,車廂可不是相框,沒必要把自己擠成相片。 依著工作人員的指引及LED指示牌信息,孟懷遠找到自己乘坐的車次,一輛紅色的列車停在軌道上靜候著每一個路人,車廂內有紅色為主不僅有空調還有軟座,當然票價也比之前的高了許多。 孟懷遠根據信息找到車票的位置,先把行李箱放到架子上,在把背包從胸前放到膝蓋上,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列車開著空調,恰到好處的溫度,流通的空氣,不甚擁擠的車廂,並且有靠車窗順車方向的座位,對孟懷遠而言是都是極好地,他輕手輕腳地把窗簾卷起來掛好,靠著車窗就睡著了。 下一站,江城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