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散場(1 / 1)

彼何斯人 穀長東 5262 字 2024-03-16

天漸破曉,大地籠著彩綢輕紗。   列車沿著鐵軌盤山而上,鐵軌與車輪載著風雨,載著星輝的餘光劃破靜夜,列車行駛過一座高橋的時候引起不小動靜。   高橋把兩座隔江矗立的高山連接在一起,頗為壯觀,山頂似乎於雲天相接。高山險奇陡峭,側壁高達800多米,林木層層疊疊,突兀森鬱,或有鳥叫蟲鳴,餘音繞繞;峽穀自北向南發展,無數支流匯集的江河,碧波蕩漾,緩緩流淌,風過處,把清晨的陽光揉碎成銀色的碎片,無數的碎片乘著風向的牽引漣漪翻動。   山峰與峽穀勾勒成“U”形字母,穀底至頂海拔近兩千多米,大橋橫亙高懸,全長四百多米,主跨兩百多米,橋與江麵高差近三百米,高橋巍巍聳立,橋梁的每一個細節都極致展現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與人類的巧奪天工在此刻被具象化,人類思想的深邃、奇妙、創造性在此刻得到了升華。   橋梁,讓天塹變通途,讓天涯咫尺變得近在咫尺。橋梁,在助力地區釋放經濟發展潛能,產生更大的社會發展效益。聚居此地的人們也享受著精湛工藝和卓越技術帶來的便利,發展。   盡管天色漸漸地亮起來,但馳行在山腹的列車外的世界卻是忽明忽暗,列車駛過一座座山,一座座橋,一個個村莊,一個個城市,晝夜之間好似經歷四季,冷暖都有了。   孟懷遠來及思考夢境中的答案,看著窗外,大腦的中樞開始活躍起來。   他想起高中生活時光,畢業的不舍把這份懷念拉得很長,難忘的片段不停的在腦子裡閃動。   那時,宿舍的燈未亮,鐵門的鎖還未開,夢想的燭光已然照在了桌臺,路燈下的身影充實而精彩。早鍛煉結束後,整個操場上都是看書的學生,與其說是球場,不如說是露天的書院,陽光掠過教師住宅,在綠茵場上散開,像一件輕紗在微冷的清晨給追夢人送去一些溫暖。   時光荏苒,轉瞬間。孟懷遠已經用袋子裝了整整一口袋拖到樓下,收廢紙的老大爺在校門口守著,還不忘讓他的老板把好其他關口。   “總共是67斤,二十多塊!”大爺再三瞅了瞅電子秤晃動的指針說,“就給你20咯!”   “行吧!”孟懷遠說著,“您看這就是知識的厚、重感啊大爺,單是高三這年買一本輔導資料都得二三十呢,我這三年的書本都在這裡才二十多啊!”孟懷遠說著搖搖頭。   老大爺從腰間轉出一個小包,包的顏色老舊,拉鏈程亮。   “小夥子,書中自有黃金‘悟’,多學點總是好的,不像我這個老頭隻會算十以內的減加乘除。”大爺說完笑嗬嗬地把錢付給孟懷遠。   “大爺,看您也忙不過來,我這畢業就失業了,學校都催著我們離校,要不給您打打下手,不要多,管飯就行。”孟懷遠調侃道。   “我這活啊,不是誰都能做的哦。尤其是你們讀書人,你放得下麵子在這裡守著,”此言一出,孟懷遠羞得麵紅耳赤,“再說,我相信讀書人今後都是有出息的人,至少你們這輩會比我們好得多。”   老大爺說完,又忙著招呼人去了。   孟懷遠拿著錢,自我安慰道,“也好,讀書還能管個飽,二十塊也夠一頓了。”   孟懷遠返回宿舍收拾行李就離開宿舍了,他出了宿舍的大鐵門,右轉經過圖書館,穿過一片種滿杉樹的校園路……校園的鈴聲響起,熟悉的旋律在綠蔭草地上擴散開,不一會兒就聽到與高年級教室雅雀無色相比的教學樓裡響起朗朗的書聲,熟悉的一切似乎沒有改變,卻再也回不去了。   轉角處,他看到熟悉的身影,原來是同學柏朝彬和張凝婉,兩人在杉樹下,臉上的神情也較往日不同,孟懷遠沖著他倆打招呼,把張凝婉嚇得一激靈,柏朝彬回頭看到是孟懷遠,先是尷尬一笑,再回應他。   “你們還不回家去?”孟懷遠不懷好意地說。   “回你妹!”柏朝彬佯裝生氣話鋒一轉說,“今天下午回去。”   “我沒問你!我是問你們。”孟懷遠補充說。   柏朝彬尷尬地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張凝婉,她臉頰泛起一抹紅暈,眼神躲閃。   “你沒聽見麼?今天回了。”張凝婉憋著一口氣說。   “嗯,挺好的!都三年了,同學們不知道不要緊,家裡人還是得說說的……”說罷,孟懷遠笑出聲來。   “喲!你就一個人回家,不帶你的‘好同桌’!”張凝婉尖酸地說道,還不忘強調最後的三個字。   “是啊!我們剛才遇到她搬的東西很多。你就不見色……見義勇為麼,”柏朝彬接著張凝婉話說道。   孟懷遠被這兩人一唱一和說得想找個地兒鉆進去,老話說的好,“防火防盜防宿友。”睡在他樓上的兄弟還真是一擊必殺。   “行了行了!就不跟你們膩歪了,我走了。江湖再見!”   柏朝彬說,“會再見的!”——沒成想他倆真被同一所大學錄取。   孟懷遠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兩人世界,柏朝彬的話讓他有種灰溜溜逃離的感覺。   “是啊!好像告別過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孟懷遠自言自語著。   孟懷遠走著走著,走到一個花壇邊,在這裡有一個方桌和四個圓凳子,曾幾何時,他與她在這裡背誦老師要考查的古詩詞《蜀道難》,曾幾何時,他與好友為解開數學題而爭吵,泡沫星子飛得到處都是,曾幾何時,他與社團的在這裡開展棋藝交流,殺得好不盡興……   距離花壇幾米遠的地方有個亭子,亭子的後方有一條小路。孟懷遠也是在深夜才知道。那夜,下著雨,孟懷遠心裡很煩躁橫豎都是睡不著。於是,就跑到隔壁宿舍找同學玩耍,沒想到哥幾個也全無睡意。   不知誰提了個建議:“反正睡不著,不如出去上網包夜去!”此話一出,大家默契至極,紛紛響應又約了各自的幾個朋友,等查寢的老師離開之後,他們把門關上就合計怎麼出去。   大夥兒合計宿舍的鐵門是鎖著的,如果強行從鐵門翻出去的話容易吵醒執勤老師。於是,他們先是派一個人去執勤老師那裡試探確認進出宿舍的大鐵門是否被鎖上,在派出去的人送回來消息——此路不通後,他們就重新合計,可以去到二樓,順著墻壁上的水管慢慢地滑下去這樣一來就過了出宿舍這關,然後在亭子這裡匯合,在一起翻出圍墻就可以直接繞開宿舍門和校園的正門了。   先跳下來的人都沿著光線昏暗的小路走到後山的亭子裡,孟懷遠也在這雨腳漸秘的夜裡高一腳底一腳走著,等到了亭子裡大家略抱怨有手電筒的那家夥走得快了,都不顧一下後麵的人,正說著的時候,他卻佯裝做老師的聲音把他們嚇得夠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他。   隨後都作安靜動作,一個個地朝圍墻走去,一部分人先出去了,另外的臨到墻角有人覺得後臺太險了,光線差路不好走,就嘗試從學校正門混出去,一群人兵分兩路網吧匯合,孟懷遠跟著從正門找機會的這群人躡手躡腳地來到校門不遠處的地方。   在這裡,圍墻有近兩米高,墻上纏了許多的薔薇花,圍墻每隔幾米就有一個半圓設計並在裡麵做了鐵欄,建築圍墻的人除了考慮美觀似乎也料到惠人翻閱圍墻,故此防人攀爬。孟懷遠在距離正門五十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平息斂氣,遠看執勤老師很多,便尋思著還是該走老路。   其中一個不願繞道的家夥,趁著路燈摸到墻邊打量一下,然後一個助跑、起跳,一腳蹬著墻內借力,一個縱身,雙手抓到了鐵欄上的橫桿,雙腿蹬墻,一隻腳先掛上去,雙手使力,另一隻腿一蹬便站到了圍墻上,一個縱身跳了下去,站到圍墻外隔著通過鐵欄得瑟的說,“風裡雨裡,我在網吧等你們咯!”然後消失在路燈下。   借著路燈孟懷遠一行人折返後山砌有圍墻有缺的地方。雨漸漸地大了起來,陳誌誠一馬當先,縱身一躍,攀著石壁凸起的地方,順勢抓著右手邊的圍墻,兩腳換用便蹲在了圍墻上。輪到孟懷遠時陳誌誠給他搭把手,他一手抓著圍墻,一隻腳踩在石壁上,另一隻踩在圍墻凹進去的地方,正要順利通過的時候。   突然,一道光掃過,陳誌誠站在高處叫大家安靜下來,孟懷遠被掛在墻上。人群裡有人開始嘀咕,有人低聲說,好像有老師過來了,大家心裡一驚,難道是又去查寢發現人少了?慘了!這被抓到的話要被處分的。   手電筒的光越來越明,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近。大夥兒都屏聲斂氣,心裡七上八下。   原來在不遠處就有個公廁。陳誌誠小聲地說,“詭詐啊,那老師是來後山上廁所的,這麼近,要被發現就慘了,真險啊!”   孟懷遠掛了半天不上不下的,弱弱地問,“老師走了麼?你倒是趕緊拉我上去啊。”   大夥分工像是訓練過似地,翻墻的認真翻墻沒翻墻的就給放哨。輪到高個兒翻墻的時候,因為下雨的緣故,他徒手抓了個空,順著石壁下滑了一大截,手掌被尖利的石頭劃出一道口子,幸好後麵有人給他拖住,大家倒吸口涼氣,後麵的人也慶幸沒有石頭掉下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等到人都爬出去了,大家又挨個小聲報數,確定人都齊了,就摸黑路踉踉蹌蹌地朝著網吧走,大家邊走邊說剛才發生的一幕,有說有笑有驚又險。   隻聽得“哎呀!”一聲,一個同學翻出圍墻後還沒適應夜路,走在泥濘的揚長小路上,一腳踩空摔跟頭了。大家回過去服他起來一行人繼續趕路。   夜深人靜,狗吠雞鳴。大家摸到主街道的時候,街道兩邊的餐館店鋪都已關門閉戶。   陳誌誠扶著摔跤的同學,調侃說,“這狗叫吧,還能理解,這雞現在就叫,難道也想去上網不成?”一句話把大家逗樂了。   高個兒說,“唉,上網是要付出代價的,尤其是下雨的晚上,看看我這劃破口子的手,估計它會老老實實呆在窩裡的。哈哈!   “這算是高中比較刺激的事兒了,一群瘋子,大半夜的不睡覺,翻墻出……”孟懷遠說話還沒說完,   陳誌誠接著說,“翻墻上網包夜,哈哈!”   大家有說有笑的走了一會兒,看到路邊有水龍頭的地方,就洗洗鞋子上的泥,一番整頓後,就直奔網吧去了。   走著走著,孟懷遠就到了學校大門口,他回過頭看去校園對稱式的建築風格似乎更有魅力了,拾階而上的路旁孔子的雕像細膩入微,乾凈明媚,對稱軸中心線上的日晷正隨著太陽的軌跡投下最好的時刻,日晷上方的紅旗在風中迎風招展。   孟懷遠在師傅的催促聲中上車,汽車穿過校園路,駛過小餐館,駛過過網吧,駛過熟悉的街道……一切即將過去的依舊明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