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盧旭便帶著盧老丈搬了過來。 他們東西不多,僅幾件衣物,一點碎銀而已,何況兩家挨得近,有需要能隨時去拿。 褚南恰好收功出定,神清氣爽,昨夜服下六碗丹水煉化,距離五轉也隻差臨門一腳。 他按現在的進度估算,這半顆丹的丹力,足夠將他推上七轉。 服食法益處就在這裡,有資源輔助,修為便一日千裡,更何況褚南厚積薄發。 但也有一個弊端,就是同樣的藥材,吃得越多效果越差。 且是藥三分毒,若無排毒之法,日積月累下會導致餘毒堆集,堵塞經脈。 等到這些丹水用完,褚南就要按照經中所留的藥方配藥修煉了。 三顆魅晶他暫時不敢拿出去,好在李靜虛厚道,給他的寶藥都經過挑選,不光品質上乘,種類也齊全。 有這三箱子寶藥在,褚南能省下不少力氣。 趁著盧旭生火做飯,褚南捧著那本《三七遁法》細細研讀。 通篇看完,褚南又覺得有許多地方對不上。 此時飯熟,盧旭來叫了兩次,他也隻好先放下。 出了房門,卻見李靜虛站在院中,似是剛到,正與盧旭說著話。 “李兄,吃了嗎?”褚南心情不錯,熟絡地打起招呼。 李靜虛悶悶應了一聲,迎了上來,看模樣有些不高興。 褚南猜測是昨天的事,亂了他道心,這種情況旁人沒法勸,隻能靠自己。 “我正要去虛靖臺,李兄倒先找到我了。”褚南笑道。 李靜虛挑了個院中石墩,一屁股坐下,擺擺手:“今日不必去臺裡,一會兒巳時到了,你與我一道進宮,查閱敕造案牘。” 褚南跟著坐下,盧旭將飯菜端了過來,他邊吃邊問道:“有線索了?” “沒有,這不是需要你我去找。” 李靜虛麵色發苦,看來他是不喜伏案勞心的工作。 轉頭瞥見褚南手裡的三七遁法,他眼前一亮:“此法你可入門了?” 褚南搖搖頭:“有些費解。” “你將不解之處說與我聽。”李靜虛臉色瞬間轉喜。 “你?”褚南一臉置疑。 “我怎麼了!此法我雖沒練過,但我好歹是少陽嫡傳,豈不比你這野路子見識廣!”李靜虛惱道。 褚南一想也是,便將心中疑惑說出: “……我知道在數術中,一二三四為生數,六七八九為成數,五為中數。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但天三生木,應是地八成之,這裡卻作七。 三與七皆是陽數,所謂孤陽不生,獨陰不長。 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方向啊。” 李靜虛一聽,不禁捧腹大笑,笑得前俯後仰。 褚南大感無奈,臉色也有些羞臊。 半晌,李靜虛才解釋道:“褚兄錯矣,三七並非數術中的三七,而是指十二地支中的三七。” “哦?”褚南一挑眉,沒想到這李靜虛還真懂。 “豈不聞,三生萬物,逢七必變?”李靜虛提醒道。 褚南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對啊! 若以此義為線,書中所言便都能貫通了。 他連忙放下碗筷,下手一試。 按經中所言排出十二地支,天地八方盡在局中,三為三會,七為六沖,皆是方位屬行之間的關係,果然入了門。 掐著訣,褚南身形一晃,人便化為殘影消失,再出現時,手中提著個油紙包。 他將紙包奉給李靜虛:“多謝李兄指點迷津,這是西門頭姚記褡褳火燒,請笑納。” 原來不過三、四十息,他已至數裡之外的西門街,買了個火燒回來。 “哈哈哈!”李靜虛很有成就感,開懷大笑,接過來咬了一口:“好吃!” …… 巳時,皇宮。 褚南二人被一內廷供奉領著,帶往皇室藏書樓天一閣。 那供奉姓曹,名希蘊,是個姿容研麗、雙十年華的女修。 供奉裡野修居多,她卻是正經的留素劍齋弟子,大派嫡傳。 留素劍齋這一派傳精劍道,但與大多數禦使飛劍的不同。 修的是內劍,簡單來說就是存想劍意,外采五金,內煉成丸。 且門中盡是女修,山門在太湖洞庭山,占了三處洞天、兩座水府、六片福地為道場。 弟子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資質根骨,千裡挑一的心性悟性。 在十洲三島闖出了不少名頭。 “此處便是案牘庫,閣中禁煙火,飯食自有人送來,二位道友不要四處走動,酉時必須離開。” 曹希蘊語氣清冷,微有些沙啞,言罷便徑直離開。 看著那修長身影,褚南隻得將到嘴邊的謝謝咽了回去。 “嘖嘖嘖。”待人走後,李靜虛直搖頭。 “怎麼了?” “不愧是留素劍齋的門人,這股子傲氣勁與她們祖師爺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靜虛答道,似是對這一派頗有微詞。 褚南卻沒覺得什麼,傲氣的人他見多了。 李靜虛不同,大派出身,敢在他麵前端架子的人並不多。 “走吧,那社稷壇是前朝建的,時至今日,僅修繕一項就有千餘次。 案牘卷帙浩繁,找那點線索如大海撈針,還隻能白天查閱,你我擔子都很重。” 李靜虛深以為然。 兩人進了庫,看見那一排排三人高的書架,望也望不到盡頭,都重重嘆了口氣。 找到有關社稷壇的記錄,就有四座書架之多。 “可有什麼法術,可以快速查閱?”褚南問道。 李靜虛沉吟一番,點點頭:“有,不過我素來不喜看書,沒學。” “那就一本本地翻,按年代,你從後往前,我從前往後。” 說完,褚南便拿起了第一本。 那個祭壇古老,非社稷壇建成時的前朝所留,因為前朝所用的文字和如今一樣,並非蝌蚪文。 所以褚南想找的是,社稷壇的由來歷史。 至於那個三盜法陣,必定是近些年布置的,所以讓李靜虛從後往前找,看看有沒有線索。 “天命四年,帝恢復古製,為祭皇天後土,乃於皇城南圜丘,建天地壇……” 李靜虛見褚南已經查起來,隻能唉聲嘆氣,走到最的一個書架,翻找起來。 日漸西沉,兩人一頁頁地翻找,全然已忘記時間。 曹希蘊在對麵閣樓上靜靜看著,直到身後刻漏已至酉時,她才起身,準備去接二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