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到了哦。” 一道靈動悅耳的女聲自閣外傳來,褚南與李靜虛隻好放下書冊走出來。 “李道友?褚道友?”外麵的留素劍齋女修見二人現身,歪著頭問道。 兩人對望一眼,有些奇怪,這曹希蘊怎麼有些反常。 早上三人不是互道過年齒,這麼快就忘了? 沒想到她撲哧一笑,解釋道:“我是妹妹曹文蘊,早上帶你們的那個是我姐姐。” 兩人這才恍然,單看這姐妹二人可分不出來,身材相貌、穿著打扮完全一樣。 若非曹希蘊性子高冷,而這曹文蘊比較活潑,性格天差地別,恐怕還真沒人分得清。 “原來是文蘊道友。” 兩人同時行禮。 “可找到什麼線索嗎?” 曹文蘊邊走邊問。 “找到了一些,明日還要來。”褚南答道,他看著她的腿,若有所思。 “找到就好,聽說虛靖臺人手不夠,我與幾個供奉都想去幫幫忙,不知道二位道友,能否替我跟蜚長老說說?” 虛靖臺現在確實人手短缺,僅是搜捕那黃須漢和夏不全,每日便去了四分之一的人力。 再加上那灰霧的事,更是牽住大量人力物力,連大儺門的人都走上街頭,為中妖氣和怨毒者挨個拔毒。 可惜人數太多,一時也沒有更好的法子,現在的上京城就是一個乾燥的柴火堆,隻要一點火星,立馬就會升起大火。 蜚廉的壓力極大,雖已向少陽宗救援,但遠水解不了近渴,隻能求助城中各大派的人。 現在內廷供奉們想到出一份力,李靜虛自然歡迎,連聲應下,承諾晚上便向蜚廉進言。 走到宮門處,與曹文蘊告別,李靜虛見天色已暗,建議道:“褚兄,去喝一杯靈酒,解解乏嗎?” 褚南很少喝酒,主要是喝不起,可今時不同往日,他也算是頗有家資了。 “好,去哪裡?” “這得問你,你可是土生土長的上京人,我才來幾天。” 褚南略作思索,說道:“常聽人說景靈宮的菜色酒水最好,一直無緣得償,今天我做東,便去景靈宮吧。” “大善!”李靜虛撫掌。 二人未用遁法,騎著馬,慢悠悠往景靈宮而去。 至店,褚南要了頂樓的雅間,打開窗戶便能看到星空。 酒博士端來兩碟乾果一壺茶,問道:“二位仙師吃些什麼?” 褚南也懶得看菜單,吩咐道:“你掂量著弄四個涼菜,四個熱菜,再來二斤靈酒。” 酒博士應下,又問:“菜好說,幾個招牌菜保管您二位滿意,隻是這靈酒,怕是得二位自己選了。” “都有什麼名堂?” “有綠蟻,一兩玄金一壺,金波,一兩五……最好的是十八年羅浮春,七兩玄金一壺!” “就羅浮春吧!”褚南大手一揮,酒博士歡天喜地的下去了。 靈酒都加了寶藥釀製,可以輔修為,十八年的靈酒,也就是靈氣復蘇那一年釀的,功效更甚。 因此褚南直接要了最好的靈酒。 等酒菜上桌這空檔,褚南取出一張紙,交給李靜虛:“這是我找的一些可疑線索,你瞧瞧。” 李靜虛掃了一眼,便記在腦中,他挑了個最可疑的問: “你上麵圈出來的,永歷十五年,移圜丘,建祈年壇,擴社稷壇。 這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嗎?” 褚南點了點頭:“我知道一些本朝歷史,這第三帝永歷素來簡樸,連衣服破了都舍不得換,不會毫無原由,大興土木,去擴建一個一年用不到一次的社稷壇。 何況他即位初期,社稷壇頹敗不堪用,剛剛大修了一遍。” 李靜虛這才了然:“若是如此,確實反常,明日我們去查查起居注,看看可有記載。” “你有什麼發現?”褚南問道。 “有!在太初三年,有一個名叫成陽的方士入廷當供奉,所下榻的地方就是社稷壇齋宮,一年後走了,齋宮被拆。” “走了?” “不錯,明日我便查查,這廝的來歷去向。” 這時酒菜上來,二人便停下話頭。 褚南給他斟了一杯,酒香撲鼻,醇濃厚正。 李靜虛吸吸鼻子,大贊了一聲:“好酒!” 褚南肚裡的饞蟲也被這酒香勾了出來,連忙雙手舉杯:“李兄,請。” 酒盞一碰,感情更深。 酒入喉腸,立時化為一股熾熱靈氣,四處亂竄。 褚南身子一僵,不敢耽擱,連忙抱神守一,撫順那靈氣,引入中元宮。 對麵李靜虛也是如此,少傾,靈氣盡化,他才鬆了口氣,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真烈啊,這七兩玄金,值!” “正是,等會兒我要買一些回家,每天喝一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都有些微熏,借著酒意,褚南試探著問道:“你與你妙玉師姐,並非一般的師姐弟吧?” 李靜虛一聽,放下了筷子,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肯定會問,這事知道的人不少,我告訴你也無妨。” “快說快說!”褚南連忙給他斟了一杯,有些迫不及待。 李靜虛麵色變得扭捏,支吾許久,才扭捏道:“她……她是我家童養媳。” “我就知道!”褚南一拍桌子,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那你們什麼時候完婚?” “完婚?”李靜虛頭搖得像波浪鼓,“數年前我就是為了躲她才上的山,沒想到她也跟來了,同樣過了三關九障,與我一起拜在少陽門下。” “那你倆現在……” 李靜虛重重一嘆:“師門也贊同此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允我二人結為道侶,隻是我一心向道,對她亦隻有姐弟之情,便就這樣耗著了。” “那倒要早日給人一個交待。”褚南與他碰了一杯,建議道。 李靜虛將酒一飲而盡,盯著褚南左看右看。 “老褚,你要老婆不要?” 褚南心中一驚,連連擺手:“我亦一心向道,不考慮兒女情長。” 李靜虛嗤笑一聲:“你算了吧!你一路上盯著曹文蘊的腿看,當我瞎?” 褚南臉色訕訕,剛想解釋,卻被李靜虛搶先:“我妙玉師姐,不比曹文蘊差,你的人品相貌修為,嗯……修為是差了點,但也無妨,奮起直追嘛。 實話說,我第一天見到你,就有這個想法了……” 褚南聽他越說越離譜,連忙打斷:“你可別亂點鴛鴦譜,我對兒女之事真沒興趣,我看曹文蘊是覺得不對。” 李靜虛隻好打住,知道這種事急不來,便順著話頭問道:“哪裡不對?” “這倆人也太像了,容貌,打扮,身形一模一樣,最關鍵的是,習慣!” 褚南說出了心頭疑慮。 “我觀察了一路,我發現這姐妹二人,走路時,小腿都會有意無意地伸直,就算是雙胞胎,也不可能這麼像。” 李靜虛沉吟著搖頭,覺得褚南這次是多疑了: “這倆人脾氣秉性差這麼多,明顯就是兩個人,何況她姐妹倆從小形影不離,走路姿勢一樣,也不奇怪吧。” 褚南一聽,也不無道理,便不再多想,繼續與李靜虛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