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夔的故事(1 / 1)

果然第二天,還是清冷高傲的曹希蘊在等他們。   隻是曹希蘊在見到褚南時,素無波瀾的眼底突然起了一點漣漪。   那種目光,像是嫌惡,又似好奇。   帶二人至天一閣,曹希蘊告辭離開。   李靜虛一臉的幸災樂禍,拍著褚南肩膀,揶揄道:“還盯著人家妹妹腿看嗎?這下好了,自己反被盯上了吧。”   褚南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反正查閱完案牘,他與這曹家姐妹,也不會再有交集。   “走吧,翻起居注。”   有了昨日的線索,明確了年月,這一次找起來就很簡單。   不過半個刻漏的功夫,兩人都查閱完畢。   “怎麼樣?”   兩人在閣外碰頭,李靜虛率先問道。   褚南晃晃手中的稿紙:“永歷三年秋,圜丘南現祥瑞,帝納子叔言,擴建圜丘,更名社稷壇。”   “具體是什麼祥瑞?”李靜虛追問道。   “並無記載。”褚南搖頭,反問道:“你們少陽宗庇佑大虞八百年,天降祥瑞這麼大的事皇帝不曾報之山裡?”   李靜虛一擺手:“不報,靈氣復蘇時,宗門或許與皇朝聯係得緊密一些,靈氣枯竭時,宗門便會關閉道場,獨善已身,除非是滅國之災,才會出手乾預。”   褚南隻好作罷:“興許別處有記載,我們去問問曹希蘊,她久在宮中,比我們要熟悉些。”   “也好。”   “你呢,可曾找到那成陽的線索?”   李靜虛搖頭,聲音發苦:“隻說這方士為先帝煉了一年的丹,丹未成,帝逐之。   哪裡人,什麼師承,姓甚名誰,去了何方,都沒有記載。”   “這就難了。”褚南喃喃道,若是有心隱瞞,這人便無從查起。   李靜虛也是唉聲嘆氣,頗為喪惱。   曹希蘊在對麵閣樓上看著,見兩人已經出來一會兒,便主動過來問詢:   “二位道友查好了?”   “說好倒也未必,隻是還有一事想請希蘊道友幫忙。”李靜虛拱手道。   曹希蘊微點螓首:“請講。”   李靜虛推了推褚南:“你來說吧。”   曹希蘊淡漠的眼神飄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褚南莫明有點心虛。   清清嗓子,褚南才道:“起居注上的記錄有限,道友可有相識的飽學之士,我有問題想請教。”   “哪一方麵?”曹希蘊也不廢話,直問要害。   褚南連忙將稿紙遞了過去。   曹希蘊探出兩隻纖指接過,掃了一眼,便還了回來:“我帶你們去找他。”   兩人一聽有戲,連忙跟上,李靜虛也將那成陽之事說了。   曹希蘊卻是搖頭:“我下山也不過四年,稍後你們再問問那位先生。”   言罷便不再發一言,一心趕路。   宮中不能騎馬,也不能使用遁法。   三人走了數裡地,才來到皇宮角落,一處偏殿前,上書“延英閣”三字。   門口石亭上,有個總角稚童在讀書,見有人來,一溜煙就跑回殿裡,砰地一聲將大門閉緊。   褚南愕然,與李靜虛對望一眼,皆麵露不解。   曹希蘊卻是蓮步不停,徑直走到殿前,又是砰地一聲,將門一掌拍開。   “小皇子,你師傅呢?”   曹希蘊站在殿中,淡淡問道。   那稚童戰戰兢兢地自角落裡出來,老實答道:“在後殿。”   “嗯,今日倒是乖巧。”   說完,拋出一小包貽糖。   稚童歡天喜地接過,又是一溜煙,便跑沒影了。   這時殿後的側門也吱呀一聲打開,簾布挑起,走出一個胡子灰白、素衣長袍的老先生來。   “曹仙師,別來無恙。”   “後稷先生。”曹希蘊福了一禮。   褚南見她這般恭順態度,有些訝然。   福禮是女子禮,曹希蘊和他們打招呼時,用的可都是男子拱手禮。   後稷這時才看到她身後的禇、李二人,便問曹希蘊:“你朋友有事找我?”   “這兩位道友在虛靖臺當差,有些公事需要您幫忙。”   後稷點點頭,也不說話。   隻是以手勢邀請幾人坐下,慢條斯理地清洗茶具,煮上茶。   待水沸了,又每人倒上一杯。   捧著茶杯,呷了一口,他才問道:“兩位有什麼問題,請問吧。”   至此,已經有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   李靜虛恨得牙癢癢,要不是褚南極力按著他的腿,怕是會立馬蹦起來,一口神火將這老頭燒了。   “永歷三年秋,圜丘南現祥瑞,是什麼祥瑞。”褚南單刀直入,沒心情再跟他客套。   後稷捋須沉吟,半晌,才答道:“是上古神壇,上供一金蓮,掘出時有紫氣漫天,遂稱祥瑞。”   褚南暗道果然,是那處祭壇。   “那祭壇上的文字,先生可認得?”褚南又問。   後稷搖搖頭:“認不太全,年輕時研究過一陣,編成了一本書,稍後取來,送給二位參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謝先生慷慨。”褚南道過謝,又問:“子叔又是誰?”   “時任太常,亦是老夫遠祖。”   “失敬失敬。”褚南拱手,“他當時為何要力主建社稷壇?據晚輩所知,永歷帝時,因先帝好戰,遂國朝困苦。”   後稷捊須的手一頓,眼中似有掙紮之色。   褚南知道問到關鍵處了,忙給曹希蘊遞了個眼色。   曹希蘊猶豫了一瞬,還是開口道:“此事關乎國本,和億萬生民,還請先生知無不言。”   後稷微微一嘆,點頭道:“也罷,這秘密也是時候交出去了。”   李靜虛激動得不能自己,朗聲贊嘆:“先生大德,這秘密能救萬千性命!”   後稷哂笑一聲,似並不在意這點虛名,他望向褚南:“你可聽過無支祁的故事?”   褚南搖頭,這等神怪之事,他少時跟著師父走街竄巷聽過不少。   但無支祁,卻從未曾聽人提過。   便是曹希蘊與李靜虛,也是一臉茫然,顯然這兩派之中,也沒有無支祁的記載。   後稷又煮了一開茶,捧起杯子,輕輕開口:“無支祁屬夔……”   褚南瞳孔一縮,夔,那不就是養人魈的妖怪嗎?   “無支祁是天生地養的大妖,白首青身,金目長臂,不同於別的夔,它有兩隻腳,大可如山海,小可掌中觀,銅筋鐵骨,力大無窮。   數萬年前為禍都江,大命師先後遣童律、烏木由兩位上修降妖,均不能勝。   後為那拏所敗,剝其妖丹,鎮於異界,鎖其肉身,壓於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