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盜物法陣本體應該是布置在鎖眼上,但兩界的祭壇冥冥之中,自有聯係。 雖不知道那拏是如何辦到的,但事實卻擺在眼前。 再次看了一遍祭壇上的蝌蚪文,褚南方才取丹、摘蓮。 小半個時辰後,褚南事畢,他不敢耽擱,連調息的工夫都沒有。 雙掌一合,催動兩界燈,便自影界遁出。 像是被猛然扔進冷水裡,褚南神魂未定,便驚得一顫,下意識使出龜息術。 卻感覺鼻子與一濕滑柔軟的東西撞上。 睜開眼,隻見鼻尖處貼著一條小泥鰍,一人一鰍四目相對,都有些茫然。 “這泥鰍居然通靈?” 褚南率先反應過來,伸手一撈,便將那準備逃竄的小泥鰍抓起。 小泥鰍被人攥住,不住地掙紮扭動,兩隻小眼睛裡滿是驚慌。 可它哪裡能逃出褚南附著真炁的大手。 將泥鰍抓到眼前,褚南這才仔細端祥起來。 小泥鰍大約半尺來長,在同族中算是體形碩大。 並且脊背上有一條明晃晃的金線,由頭伸至尾。 唇下生有四對肉須,大概一指來長,也泛著微微金光。 一看就知不是尋常泥鰍。 褚南連忙從手鐲裡取出個白玉瓶,裡麵還剩下淺淺一層丹水。 打開瓶蓋,真炁一引,便將泥鰍拉入瓶中,還跟著灌進了大半瓶河水。 “你先在裡麵待著。” 褚南見它在瓶裡劇烈翻騰,便往瓶子裡傳音,也不管小泥鰍聽不聽得懂。 而後他才點亮兩界燈,照徹四麵八方。 此處應是暗河的深水灣,水勢頗為洶猛,褚南環視一圈,並未找到法陣。 正疑惑間,想起鎖眼與祭壇是兩兩相對的,便抬頭去找。 果然,在河道上方,有一塊被人刻意鑿出來的石壁,正嵌著方圓相疊的祭壇。 中間一朵蓮花,經過萬年的浸泡與沖刷,早已失了神異,被一些水藻河貝覆蓋。 褚南遊上前,上下四周看了一圈,見這塊石壁頗為廣大,上麵方圓十數丈,橫插在河道上,倒也適合布陣。 於是他做好標記,再削下不少泥土,將那祭壇上的盜物陣糊住。 在水中不好操作,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成。 遠觀近看,都瞧不出來後,褚南才尋著方向,往井口所在遊去。 …… 趕到大陣前,褚南取出陣盤一照,眼前的幻象如雪遇春陽,瞬間溶解。 可見遠處有一座海底龍宮般的水晶穹頂,發著五彩流光,依稀可見裡麵散坐著五名修士,姿態各異,或是打坐,或是沉思。 手執陣盤,褚南入陣如常,眾修先是一驚,手中法訣都掐了起來。 見來人是他,才各鬆了口氣,便各忙各的去了。 東郭喜這時走上來,語氣不善,質問道:“褚道友這是去哪兒了,半個時辰不見人影。” 褚南懶得跟他解釋,哂笑道:“我自有事情要做,你若有疑,回去了可以問蜚長老。” 東郭喜見嚇不到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褚南看著他背影,很疑惑為什麼他要跟自己過不去,殺他師兄師妹的,又不是自己。 來到場中間,褚南清了清嗓子:“諸位,準備一下,我們一刻漏後起陣,換地方紮營。” 眾修聞言紛紛起身,唯有東郭喜駐足折身,不滿道:“你又想做什麼?布了陣就不見人影,一回來就要起陣!” 褚南忍無可忍,嗆啷一聲抽出師刀,冷聲道: “東郭喜,你若心有不服,我們做過一場,你贏了我馬上讓位,我贏了你就閉嘴聽令!” 東郭喜是感氣後期修為,見褚南不自量力要與他一較高下,簡直是喜出望外。 他對褚南並無成見,隻是他的師兄弟盡皆慘死,獨褚南一個侲子茍活,心裡有些不順氣罷了。 前番多次挑釁,也是想找個機會揍他一頓,見褚南上當,欣然應允。 手往腰間牌帶上一拍,便有一陣陰風吹過,眾人心頭皆是一冷。 滲人的呼號聲響起,那牌帶裡溢出墨一般的炁雲,瞬息凝成一條盤曲的大蛇。 四目赤紅,頭生獨角,身前有一對短小肢足,渾身鱗片大如碗蓋,泛著幽幽冷芒。 乃是儺門十二鬼中,最擅戰的蜲蛇。 一現身,便嘶嘶吐著猩紅的信子,四對豎瞳死盯著褚南,眼底滿是嗜血。 眾修見這兩人真要打起來,紛紛出言相勸。 兩個少陽修士則對望一上發,不動聲色地挪挪位置,一左一右分據兩邊,隨時準備支援褚南。 東郭喜猛一揮手,攔下勸架的幾位修士,斬釘截鐵道:“你們不用再勸!今日我與他,定要分個高下!” 言罷,手中長鞭一抖,啪地甩出一個鞭花,一道碗口粗的黑光自鞭裡射出,直擊蜲蛇頭顱。 “吼!” 蜲蛇如吞猛藥,嘶吼一聲,長尾一甩,撲了上來。 其勢極快,身軀又大,頭一伸便能夠到褚南。 見那人類居然沒有躲閃,蜲蛇血口一張,四顆欣長的毒牙便咬了上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喀嗞! 牙床撞得生疼。 蜲蛇撲了個空,晃晃腦袋,身子又是一扭,便盡數伸展開來。 二十丈長的蛇軀霎時環占了半座法陣,嘶嘶吐著紅信子,想要把褚南找出來。 這時隻見一道雷霆自天而降,閃爍奪目,轟隆一聲劈在蛇軀上,無數電弧之中,褚南的身影若隱若現。 蜲蛇吃痛,怒吼一聲,嘴裡噴出大片大片的慘綠毒霧,將自己護住。 雷法! 眾修驚愕失色,不是說褚南野修出身嗎,何處學來這等高妙正法? 東郭喜也是心中悚然,雷法天生克製大儺門的法術,不知他是何處學來的,不過三日,修為法術皆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他之氣運就這般好? 褚南此時已遁至蜲蛇尾部,見毒霧卷來,連忙屏息斂氣。 對準綠霧中的四抹紅光,兩指連點,轟隆隆又是兩道赤金雷箭射出。 雷法迅疾,傾刻便至,這蜲蛇身大,吃了戰場太小的虧,被兩道雷箭轟個正著。 蛇頭登時皮焦肉爛,露出森森顱骨。 吼! 蜲蛇又驚又怒,雷法中隱含的天威已讓它生出退怯之意,奈何現在受製於人,並不能隨心所欲。 東郭喜又是一道黑光打入,它頭上的傷開始飛速愈合。 同時他也抽出一支短棍,加入戰團。 他知道雷法雖強,但消耗也大,褚南剛剛晉升感氣中期的那點修為,並不能支撐他多用。 隻要抗過這一時,待到褚南真炁耗盡,就任他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