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王玥家的事(1 / 1)

三月一號那天,陰冷的天空突然轉晴,許多人走到陽光下去享受久違的日曬。   一大早,所有音樂榜單就全部停止了更新,要等到晚上八點才會重新放榜。今天發歌的足有兩三百人,對聽眾來說就是一場盛宴。   人們習慣的搜索自己喜歡的歌手的名字,聽聽他們的歌曲。一次春晚給沈月亭帶來了巨大助力,他的流量並不小。   當人們聽到一首好歌時,就會情不自禁的向旁邊的人推廣,像我這樣的人無疑就是這樣的歌,太多人從這首歌的歌詞裡看到了自己,聽到了自己的心聲。   “怎麼二十多年到頭來,還在人海裡浮沉。”   當這一句唱出來時,許多人已經不可自拔,他們拿出了煙,或許此刻隻有一根煙能陪伴他們尋找答案。可這問題哪裡會有答案,是自己懶嗎?明明自己已經活得很吃力了。是自己笨嗎?明明自己能看到許多跟別人不一樣的東西。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卻還在人海裡浮沉呢?   沈月亭還在述說著他的故事。   “像我這樣迷茫的人,像我這樣尋找的人,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人,你還見過多少人。”   到底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迷茫的呢?自己忙忙碌碌的又是在尋找什麼?這個答案就連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滿腔熱血的奔向這個江湖,卻像有一條無形的枷鎖束縛著自己,讓自己寸步難行,或許自己也不過是個平凡的人吧。   誰又會因為自己平凡而驕傲竊喜呢?那隻不過是一場無奈的選擇罷了。更有甚者連平凡都做不到,有時想想,自己似乎已經成了某些人的負累。為什麼會這樣呢?想想自己糟糕的一生,隻能無能為力的嘆著氣。   “像我這樣孤單的人,像我這樣傻的人,像我這樣不甘平凡的人,世界上有多少人?”   原來你也是這樣的人。   許多人把這首歌定成了單曲循環,似乎歌聲裡有他們想要尋找的答案,但是並沒有,他們隻是想借著歌聲來告訴別人自己的愁緒。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風光無限的大明星正在吃著治抑鬱的藥。人人羨慕的大富豪正坐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德高望重的學者正在掩藏不想讓人看到的齷蹉。大權在握的官員正在憂慮自己的把柄是不是已經被人掌握。街頭的快遞、外賣小哥,正在奮力尋找導航中的目的地。坐在店裡的店老板,正在為沒有生意憂愁。辦公室裡的程序員正在為找不到思路焦慮。   唐楓正在參加一檔節目,慢綜藝,他剛剛起床,去洗漱過來,幾個一起的嘉賓已經坐在一起聊著天,主咖是齊彬彬,是一個影視演員,他也正從廚房過來,手裡端著給唐楓準備的豆乾麵。   “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齊彬彬到的時候,唐楓已經入座,他一邊走一邊說。   “很好啊,很安靜,你們怎麼找的這個地方?”   “節目組找的,有沒有一種江南煙雨的感覺,你看那邊霧蒙蒙的一片,陽光照在上麵,又能看到隱藏在霧裡的一點山色,很美。”   “確實。”唐楓朝著遠處的山看了看,回過頭來,豆乾麵已經放在他眼前,他拿著準備的肉湯先喝了一口清清腸道,隨後便拿起筷子。   “你這次沒發新歌嗎?”另一個主咖袁俢華問。   “沒發。”唐楓突然想起蕭申來,他知道蕭申給沈月亭寫了一首歌,也是在今天發。   “月亭今天發新歌,趕緊聽聽看,是蕭大爺寫的。”   他們不知道蕭大爺是誰,但是沈月亭還是聽說過的。   “就是春晚唱“時間都去哪了”那個小年輕?他跟你同一個公司?”齊彬彬問。   “不是,我跟他是朋友,他第一次上綜藝節目就跟我認識了。”   他說話的同時已經拿出手機搜了起來,沈月亭的新歌叫“像我這樣的人。”唐楓手指沒停,直接點了播放。   他們吃早餐的地方隻剩下歌聲,還有唐楓吸溜麵條的聲響,其他人都沒說話,靜靜的聽著。幾分鐘後,歌放完了,他們還在回味。   齊彬彬說:“這首歌絕對是我這些年聽到的歌詞寫得最好的。”   “嗯。”旁邊的袁俢華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這群人中還有一個歌手,叫李望秋,雖然發過不少歌,他的歌唱事業並不順利,幾乎看不到大眾所熟知的歌曲,這些年的重心已經變成影視劇。盡管如此,他對音樂還是多了幾分癡狂,這樣的歌雖然和他的路線不同,不過卻讓他非常喜歡。沒有很華麗的修飾,聽起來平平淡淡的,卻又能直達人的心靈。   “沈月亭以後肯定會火。”   幾人都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八點的時候,數據終於重新公開,“像我這樣的人”高居熱歌榜第二。第一名來自春曉,由八大唱將之一的嚴聖安演唱,不是羅宗師的歌,而是出自他的好友白喜明,是一首非常傷感的情歌,有點王傑的風格。   蕭申試聽了下,這首歌很厲害,前奏就引人入勝,再加上傷感情歌本來就更引流,輸得不冤。三月一號的數據已經很說明問題,第一就是第一,第二就是第二,基本不會發生大的變動,除非對方歌手爆出巨大的醜聞。   林開疆帶頭給沈月亭鼓掌,有了這一次的亞軍,他才算是真正的大紅大紫。   “其實我就是比較幸運。”沈月亭羞澀的說:“首先要感謝林總,是他給我這個機會。然後要感謝大爺,把歌寫得那麼好。最後謝謝大家,謝謝你們一直的鼓勵和支持。”   “沒叫你說獲獎感言,這段話留著等金曲獎拿到最佳新人的時候再說。”林開疆說。   “哪有那麼容易。”沈月亭不敢去想。   “有點信心行不行,你趕緊紅起來,我們還等著你帶呢。”王玥今天也來了,雖然她還沒出道,不過也跟著高興,她的性子本來就比較活潑,話也多,許多話別人不敢說她卻敢。   看著他們說說笑笑的,戴宇傑也是一臉微笑,來了公司這麼久,他終於也算恢復了些心態,有時也會跟同事們開幾句玩笑了。   對無家可歸的他來說,冬無雪就是他的家。而這裡的這群人也是他唯一接觸的人。他現在對名利的事看得很淡,隻會努力工作,這多少受了點費登的影響。   這天過去,沈月亭的通告就像秋天的落葉一樣到處亂飛,他是真真正正的紅了。相信以後再去上節目,別人應該也會對他客氣一點。   丫丫突然急匆匆的跑進林開疆的辦公室,說門口來了一個老頭還有一個少年,他們自稱是王玥的家人。聽到這話,林開疆還好奇王玥的家人怎麼會跑到公司來,要找她應該去學校才對。   可丫丫接著又說:“那個老人家是個聾啞人,那個少年是王玥的弟弟,他說他爺爺知道王玥已經出來工作,所以想來看看,還提了一些土特產。”   “什麼土特產?”   “你還是自己去看吧。”   林開疆想了想還是走了出去,門口的老頭有點駝,穿著一套嶄新的媳婦,旁邊的少年穿著校服,腳上是一雙嶄新的鞋子。   他們身邊的地板上放著一些東西,用麻袋裝著,凹凸不平的,應該是些菜還是瓜果什麼的。   那老頭又聾又啞,看到林開疆跟著丫丫出來,知道是老板來了,連忙點頭哈腰的,指手畫腳的,嘴裡又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麼,卻又沒有正經的出聲。   旁邊的少年說:“林老板你好,我爺爺說謝謝你讓我姐在這裡上班。”   林開疆連忙笑道:“沒什麼,你姐歌唱得好,我們又是因為公司,她也幫我們公司掙錢的。”他想跟那老頭說,可那老頭聽不見,隻能跟少年說。   少年又跟老頭比比劃劃。   林開疆帶著他們進辦公室,老人家扛著麻袋走了進去,進去後又將麻袋放在角落裡,跟在後麵的丫丫看了一眼,是一些竹筍。   林開疆讓他們隨便坐,又坐進沙發泡茶,他們坐了挺久也聊了挺多。   王玥的爺爺是個聾啞人,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王玥的父母一直在國外上班,那時他們家其實還過得去,可就在她十歲那年,他父母遇到搶劫的,本來給點錢也就沒事了,可沒想到劫匪的槍卻突然走火打在她母親身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她父親當即就撲過去,那劫匪以為他要撲向自己,又朝她父親開了幾槍。等送到醫院時,兩人已經沒氣了。   這件事當時還上了新聞,劫匪最終被抓住,也被判了死刑。可什麼都挽回不了了,又是窮得叮當響的人,沒得到賠償,隻有他們所在的公司給了點補償。   留下來的兩個孩子隻能跟爺爺相依為命。爺爺又是聾啞人,知道這個消息後,原本一頭烏發沒兩天就全白了。   她爺爺懂的不多,隻知道孩子應該讀書,能多讀就多讀,他們姐弟兩倒也還行,雖然成績不是拔尖的那種,但弟弟也上了高中,姐姐也上了音樂學院。   年底王玥回去的時候,給家裡買了許多東西,還把掙來的錢都給爺爺保管,看到那麼多錢,她爺爺自然要問,擔心孩子走上歪路。王玥索性就推到公司頭上,說是上班拿到獎金和工資。   她爺爺這一趟來,說什麼感謝的其實隻是順便,主要還是看看公司正不正規。   聊了一會,他們就要走了,他們遠道而來,回去還得坐幾小時的車,不能耽誤。死活把那一袋竹筍推給了林開疆,林開疆說又說不清楚,無奈隻能留下。   把他們送出公司。林開疆就想起了王玥,想起了那個在江邊跟他聊天的王玥,她雖然一直表現得活潑開朗,細心懂事,但林開疆卻能看出那笑容的背後隱隱藏著些許憂愁,現在他終於知道了那抹憂愁的由來。   他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幫幫王玥了,隻是剛有這個念頭,又不由自嘲,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見不得別人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