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譚之河的表情並沒有太大，但他周遭散發出的壓迫感瞬間增強了幾倍，這讓方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望著譚之河此刻已經顯現出冰冷感的微笑，方平感覺自己的腿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如果真要動起手來，這老頭估計一根手指就能把自己拍死。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跟我這個老頭子說話，居然敢這麼橫。” 　　此刻，譚之河那種慈祥的微笑已經徹底凝固，一直瞇著的眼睛微微睜大，直勾勾地盯著方平。四周的物件擺設全都開始晃動起來，一股巨大的壓力從方平頭頂蓋下，讓方平再也撐不住，一下子單膝磕在地上。 　　不對，他沒有理由動手。此刻方平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如果這個老人是因為自己別有目的靠近自己的外孫女，那麼之前自己拚死保護她他也是清楚的，而且他能夠叫出自己的名字，說明對自己有了大致的了解；如果是單純不爽想弄死自己，有無數種方法，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地把自己請到這兒來；而且…… 　　其實對於譚之河並不是真的想殺自己更多的是一種感覺，在大腦高速分析的情況下，方平很難清晰地說明其中的邏輯。 　　賭一把。方平心說。 　　於是，方平艱難地爬回椅子，抬頭看著老人的眼睛說：“如果前輩您想動手殺我，應該不會這麼墨跡吧，您找我過來一定有事需要我這個人，而不是我的屍體…對吧。” 　　方平說著擦去嘴角因為抵抗高壓滲出的血漬，見老人的眼神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方平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您…是想考驗我？”帶著更足的底氣，方平擠出一絲微笑。 　　方平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逐漸輕了下來，他喘著粗氣，理了理衣領，喝了口桌上的茶，等待著對麵的老家夥發話。 　　“啦哢哢哈哈。”老人發出吹風機似的笑聲，終於睜開了久瞇著的眼睛，露出一絲欣慰，“膽識不錯。” 　　方平此刻也算鬆了口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後等著對方開口。 　　譚之河抬起頭對方平說道：“我找你，確實有要事。” 　　“和古術有關？”方平問。 　　譚之河點頭，接著講。 　　“古術的起源或許能追溯到創世初期，盤古開天辟地，世界被分為兩塊，一塊名為洪，一塊名為塵。很多人以為開天地是把天和地分開，其實不然。洪和塵雖然已經分開，但它們依附在同一個物質起源上，於是它們相生相伴。” 　　洪和塵？這兩個詞在方平這兒是第一回聽說，他知道有些人把沒有魔法存在的世界也就是普通人的世界稱為塵界，但並沒有人稱魔法世界為洪界。 　　“塵和洪同屬於一個空間，但又無法共同存在於一個維度，這也讓普通人無從獲得魔法，也不知道魔法的存在。洪界和塵界的區別在於能否孕育靈原質，因此洪界的發展專注於魔法修為的提高和創新，而塵界沒有孕育靈原質的條件，其發展專注於技術的升級。” 　　方平靜靜地聽著譚之河的話，這些東西他並沒有在其他地方了解到過。或許是自己長期在所謂的塵界生活，對於洪界的歷史並不了解。 　　“洪和塵彼此相生但不相知數萬年，直到若乾年前，一個洪界的年輕人發現了塵界的存在。一次意外讓他發現了洪界的漏洞，那是一塊創世時期的碎片，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學會了使用那塊碎片…碎片劃破了洪界的次元屏障，也幫助那個人來到了塵界。” 　　說到這裡，譚之河再次瞇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他嘴裡不時發出哼哼的聲音，方平真以為他睡著了。 　　“年輕人…”譚之河突然看向了方平，問道：“如果你發現了一塊新大陸，裡麵有著優渥的資源，你會怎麼做？” 　　方平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驚了一下，隨後思考片刻後冷靜地回答道：“我會想辦法讓裡麵的資源能夠為自己所用，如果自己的家園物資匱乏，這無疑是天上掉下的餡餅。” 　　“沒錯…洪界雖然孕育了靈原質，這能夠讓人覺醒出超自然的力量，但也會導致生命原質的高速壓榨。” 　　“生命原質是什麼？”方平問。 　　“我們所在的世界上存在著許多原質，這支撐著現實的穩定性，也維護著維度的獨立性，而生命原質是自然選擇的力量來源，或許在塵界這個東西很難被發現，但在洪界，這個原質是具體可見的，有生命原質的生長的地方，就會有國家、文明的誕生。” 　　“如果生命原質用完了怎麼辦？” 　　“生命原質本質上是一種循環性的物質，它會自我恢復…但如果高速壓榨導致其入不敷出，會進一步破壞原質生態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那麼…”譚之河看向方平，緩緩起身，蹣跚地走向方平，說道：“…現實坍縮隻是時間的問題。這也是洪界最困擾的問題，所有洪界的人好似被連通成了一個命運共同體，大家在發現這個問題後開始想盡一切辦法保護生命原質和靈原質。那段日子啊，真是所有人最團結的時候…” 　　對麵的老人似乎又陷入了回憶和遐想，臉上充滿了淡淡的傷感。 　　“所以…”方平說道，“那個人發現了塵界，讓大家看到了希望，對吧。” 　　“沒錯，和塵界連通，讓生命原質得到了充分的補給，因此能夠發現塵界的人也被視作英雄。但是好景不長，安樂便讓人易思淫欲，所有人都想把塵界的資源據為己有，而那時的塵界又沒有自我反抗的能力…欲望會讓人被獸性吞噬，接下來便是長達數百年的戰亂…而那個英雄也立刻成為了歷史上的惡魔……” 　　“那個人是誰？”方平好奇地問。找書苑 www.zhaoｓhuyuａn.com 　　“他就是有記載以來第一位躋身天階法師行列的吾明公爵。” 　　“天階法師…那不是比至尊法師還厲害！”方平有些吃驚，那可一直是傳說中的修為高度。 　　“是啊，歷史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你能成為一個千古垂青的英雄還是一個為世人恥罵的惡魔隻在一念之間。吾明公爵發現塵界後，很快心態變發生了變化，他甚至想征服塵界。一代梟雄淪為惡魔的化身，也不意外，可他起初也不過是想濟世啊。” 　　“洪界分為三派，征服派，建交派和獨立派。征服派就是吾明公爵為首的一眾想讓塵界歸順自己，建交派是想與塵界建立和平相處的關係，而獨立派則是唯利是圖，隻要自己有好處怎麼樣都成。戰火持續了數百年，直到一群年輕人站了出來，承擔起了使命和責任，經過多年的抗戰，平息了戰火，建立了魔法協會。” 　　“從此，洪界和塵界屬於是半和平共處的狀態。” 　　“什麼意思？” 　　“魔法協會規定了法師在塵界活動的權限，而塵界的統治者則選擇讓所有人隱瞞魔法的存在，從此，洪界和塵界實際上再次成為了互不相乾的兩個世界，而唯一的聯係隻是原質的互通。這也讓一些洪塵混雜的物種出現，比如狼人、吸血鬼等異形者，以及一些新興的力量。” 　　方平聽罷問道：“所以表麵的和平之下還是暗潮湧動，是嗎？” 　　“是的。”譚之河把手搭在了方平的肩膀上，繼續說，“這，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