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好人難做(1 / 1)

群眾原本歡欣鼓舞,槍響之後一切索然無味,膽小者紛紛轉身閉眼,頃刻間便散去了。   巢前行捧著包包的骨灰盒,老淚縱橫,灰暗的天空下,鳥獸盡絕,火車隆隆駛過,碾碎巢前行的心。   “爸,我們走吧,不回來了,”巢蜜蜜攙扶著東倒西歪的前行,擰開了水壺,“爸,喝點水吧,你可不能垮,這個家還沒有散。”   “還沒散嗎?你媽十幾年前就和我分居了,這個家早散了!”巢前行低著頭,布滿血絲的眼空洞洞的,“也是我活該,是我背叛了你媽媽。”   “不不!爸爸隻想給我一個弟弟,不是你的錯,不是的……”巢蜜蜜拍著前行近日變得佝僂的背。   兩隻黑狗竄出,繞著二人轉圈圈,巢蜜蜜連忙驅趕,前行低頭瞟了一眼。   “別踢別踢,它們不會咬人!”顏夏天護住大黑、二黑,臉上掛著惋惜,“包包爸,你別太難過,包包是個好孩子。”   巢前行冷哼道,“好孩子怎麼還要殺了他,你能把孩子還給我?不能的話,請安靜點!”   顏夏天領著狗狗躲遠了,她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件蠢事,現在勸人灑脫,實在不可理喻。   魏援朝向顏夏天耳語幾句,走向巢前行,滿臉堆笑,“老大,你忘記幾年前茍富貴的事了嗎?說近些,我的腿也好端端長回來了,這難道都是運氣?”   “哦!該死,我怎麼把狗神忘記了!”巢前行將骨灰盒遞給蜜蜜,忽然加速跑向顏夏天,夏天嚇得連連後退,倆黑狗護在前麵。   巢前行一把抄起兩隻小黑,摟在懷裡欣喜若狂,任由狗子咬破衣服。   “爸!”巢蜜蜜上前努力掰開前行的手,又被兇惡的黑狗嚇得縮手縮腳……   “大黑、二黑!過來!”顏夏天定了定神,發出口令,倆黑狗劇烈扭動身軀,從巢前行的懷中掉落,“嚶嚶嚶”躲到夏天身後。   巢前行的天空中烏雲散去,一道金光打在他身上,他高高舉起骨灰盒,高聲呼喊,“包包!爸爸來救你啦!爸爸接你回家!”   不明所以的巢蜜蜜隻能暗自神傷,弟弟死了,父親也瘋了,雖然這個弟弟來歷不明,自己也曾無比憎恨這個家夥,是他讓自己的家不再溫馨。   母親報復的動作很快,父親的醜事被發現後,立即離開了這個家,母愛隨時抽離,讓巢蜜蜜無所適從,母親是受害者,可為什麼要憎恨自己呢?   後來才知道,自己也不是母親所生,原來自己和包包擁有相同的命運。   二姨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點巢前行和安冉都知道,而包包的親生母親,安冉並不知曉,事情已不可控,於是她選擇果斷離開,試探巢前行對她的愛。   巢蜜蜜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獨自療傷,變得孤僻而敏感。   直到父親賺了大錢,這個家似乎又重新有了點溫度,可包包的死,又讓這個家墜入地獄。   巢前行把骨灰盒放進包中,白頭鷹載著父女二人直奔富貴裁縫鋪。   三年不見,富貴和翠花似乎越來越年輕了,忙忙碌碌的沒點老年人的樣子,臉上還一直掛著笑。   “叭叭叭叭……”   巢前行打開車門,一個毛頭小孩站在鋪子門口,舉著一把火柴槍,對著巢前行叭叭個不停,嘴裡喊著,“你死了!你死了!快倒下,快倒下!”   巢一把奪過火柴槍,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嗚嗚嗚嗚嗚嗚……”小孩抹著眼淚跑進屋,拉著富貴的手,指著巢前行,“爹,爹!我的槍,我的槍,賠我槍!”   富貴剛要發飆,見是巢前行,也沒了聲響,他當然要把槍踩爛,他現在最恨的就是槍。   “巢……隊長,你……你今天過來有啥事?”富貴猶豫再三,喊出隊長。   “富貴,這小子哪來的?”巢前行伸著顫抖的手。   “他是我們領養的小孩,家裡人都沒了,念護,叫伯伯!”   富貴牽著躲在自己身後的念護,一身牡丹花衣裳,看起來和小姑娘似的,兩隻眼睛害怕地忽閃忽閃。   “不!不要!他是壞人,壞人賠我槍!”念護抱著富貴大腿,咧著嘴大哭。   突然看見的毛頭小孩,和槍,令巢前行的心久久無法平復,坐下喝了一大杯濃茶才冷靜下來。   巢包包的惡行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如此下場,富貴不再多說一句話,隻是繼續忙活著手頭上的事,進倉庫又抱來幾卷暢銷的花布。   “富貴,你先別忙活了。”巢前行端著茶杯的手,不再顫抖。   茍富貴在櫃臺前愣了兩秒,嘆著氣,坐到巢前行麵前。   “富貴,幫幫我!”   “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聰明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隻有你能幫我了!”巢前行站起身抓住富貴的肩膀,眼睛裡的血絲要掉出來似的。   “你說吧隊長,我能幫的,一定幫。”富貴拍了拍巢前行的背,巢僵硬地坐了回去。   “能告訴我大護在哪嗎?我真的不能沒有包包!”巢從雙肩包裡掏出最後兩捆鈔票,“這個,先收著,事成之後,你要我的命都行!”   “撲通”一聲,巢前行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老哥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可憐可憐,嗚嗚嗚……”   “爸!你做什麼啊!”巢蜜蜜拉拽著前行,巢前行憤怒地推開她,“去車上!”   巢蜜蜜一時懵了,重重關上車門。   富貴攙扶起巢前行,“別這樣,別這樣,折煞我哦,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了!”   “好好好,我答應你,我一定幫你!”富貴連連點頭,“我告訴你大護在哪,快起來!”   巢前行緩緩起身,雙手合十不停念叨,“大慈大悲,大慈大悲!謝謝,謝謝……”   車子快速駛離。   嬴翠花這才抱著念護走了出來,神情復雜,“老漢,你怎麼能答應呢?大護信裡寫得明明白白的,他隻幫盛世一次,再也不想過問其他了!”   “你可不能做老好人,大護的死活你就不管了?”翠花埋怨道。   “我能怎麼辦,你看見的,讓他一直跪在這,街坊鄰居會怎麼想?他們可樂意看巢前行生不如死的樣子了!”   馬路對麵,盛世提著滿滿當當的禮品,走向裁縫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