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道(1 / 1)

郡守府裡的韓重山聽到遠處傳來的喧嘩聲,問到:“外麵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吵鬧。”   “回大帥,前些日子城中就流傳了韓丕白將軍的退敵勇事,今日韓丕白將軍回城這長街外就圍了不少百姓,現在全都在向韓丕白將軍擲花呢。”   韓重山瞇了瞇眼,“他人還沒到?”   “到了,在外候著。”   “傳他和殷樹華一起進來。”   “是。”   殷樹華同韓丕白一同進入正堂時,殷樹華一眼就注意到了韓重山身側的人,男子一襲華秀青衫落地,金玉修身,儒雅中透著一絲貴氣,這人看得殷樹華眼皮一跳,韓重山的嫡子—韓之。   這人怎麼跑來荊水城了?   殷樹華怎麼都沒想到的要見的人會是韓之,他記得大軍出發前韓重山將五千精兵留給韓之,並將人安排在去了迎回小榭躲避戰事,怕的就是乾冀一戰若是敗了那這韓之也還能保住性命,留下個好種日後仍可有機會讓韓氏一門東山再起,可現在韓重山將韓之召了過來,他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殷樹華一入正堂就跪了下來,“大帥,末將願領責罰。”   韓重山沒有瞧他一眼,“你可知你做錯了什麼?”   “末將無令調兵,該死。”   “該死?”   “之兒他說他該死你說呢?”   一旁的韓之滑動了喉嚨咽下口口水出聲道:“回父親,孩兒覺得……覺得殷將軍若按軍法確實該死。”   “嗯,確實該死。”   韓重山附和了一句後轉言對左右說道:“你們這些人怎麼回事,之兒到這裡這麼久了還沒上盅茶。”   左右小兵聽了立馬告錯,“屬下這就去。”   “給下將軍和中將軍也沏上一杯。”   “是。”   韓之轉頭看向了自己的父親,他立馬就反應過來,剛剛的問題他答錯了。   他有些不安的捏緊了袖口的布料。   韓丕白也跪了下來,“末將私自出營無令刺殺伯仁未成,該死,無臉飲茶。”   韓重山走過去笑著將韓丕白虛扶了一下,“你起來吧,你和樹華雖無令私行,但卻都事出有因,本帥自然也能理解這是為了冀國好,你們都為冀國立下了汗馬功勞,本帥又怎會舍得處死你們呢。”   韓之莫名覺得喉嚨乾澀難忍又咽下口口水,說道:“父親情法皆顧,還請從輕處置中將軍與下將軍。”   “自然,我何時不是情法皆顧了?”   “我看不如這般,丕白你無令私行卻也退敵有功,功過相抵就免了責罰,殷將軍的話私自調兵可是重罪,可你跟著我沙場奔走多年功業大小眾多,就免去也責罰降為裨將吧。”   “謝大帥。”   “謝大帥。”   小兵正好將茶沏好送了進來,韓重山端了碗茶就接著說道:“但是之兒,你也沒有我的調令,為何私自離開迎回小榭?”   “父親,我來是帶了朝廷國書過來,那玄國又遞了國書過來說是他們玄國北境遭到了乾軍偷襲,五萬軍馬從奚峽折回救援去了。”   韓重山接過國書一覽,不齒的將國書又扔了出去“遭到了偷襲?我們在前線怎麼不知,他倒還要先傳國書,多此一舉!”   “線人呢?那邊怎麼說。”   “線人那邊隻說確有乾軍進入玄國北境。”   “不過,還有一件事,孩兒覺得玄國不簡單,所以自作主張出了迎回小榭。”   “你說。”   “孩兒在澄郡抓到了一批要偷潛入玄的商賈,稽查後發現這些人賣的是祭禮器,這玄國君主最信神鬼之說,他們私販祭禮器倒也合理,可那些祭禮器大多都是銅鐵製品。”   “我手下的人盤問過很多次,那些商賈嘴巴嚴緊,透漏的不多,但他們敢冒著殺頭大罪走私銅鐵製的祭禮器,就說明他們應該在玄國賺了不少,一個個錦衣玉帶的,想來不是走私了一次兩次了。”   韓重山一驚,“冀國對玄國一直有禁鐵令,可對祭禮器用品卻從無管束,不想這些人竟鉆了這個空子將這麼多銅鐵運到了玄國!”   “所以孩兒懷疑這玄國恐怕是在屯兵。”   “這玄國老兒屯兵到不稀奇,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要拿這些兵做什麼。”   “玄國線人那裡需要拉緊點將這事查個清楚嗎?”   “不用,拉得緊了容易暴露,這事暫且放著吧,一個僅僅兩郡之大的彈丸小國翻不出什麼巨浪。”   “倒是這雨看著要停了,乾軍恐怕會再次攻城。”韓重山語氣低迷的說道。   韓之答道:“這多日的雨水全蓄在荊水江裡,他們要再用三千將士填江攻城也是不可能了,父親何不借道吳國繞置乾軍後側主動開戰?   “此策可行,可是借道吳國,說易也難。”   “之可自薦,借道吳國不難。”   韓之的妻子吳氏是吳老君主的親孫女,若是讓韓之出使定然是最好人選。   這吳國吳氏按理來說也應該是嫁給冀國王氏聯姻,但不想這女子偏偏一入冀國就看上了韓之,最後還是吳王拉下臉來讓吳氏下嫁給了韓之。   韓重山放下來茶盞看著韓之一臉探尋,“五日之內可能讓大軍踏入吳國?”   “可。”   “我一人輕騎可日夜兼程三日之內便可信回。”   “君上派你來荊水城送糧沒給你旌節,你一人踏入吳國恐怕不安全。”   韓之將目光投向了韓丕白,“十六弟能負傷入乾營,我負“驚才”之名二十二年,也總不能有負父親所托。”這是他第一次從一個庶子身上察覺到了危機兩字。   “那此事就交給你了,速去速回。”   “是。”   韓丕白出郡守府時天色已黑,回火字營的路上他敏銳的聽到了鳥類撲翅的聲音,往空中看去,見到模糊的一個鳥類影子後他便轉身往營外邊野走去。野外他抬起左手果然是隻鸚鵡,往他臂甲上啄了三重兩輕後才開口喚到:“玄必攻乾。”   “玄必攻乾。”   “玄必攻乾。”   三聲一過鸚鵡就重新飛走,韓丕白收回左手往火字營走去,他今日剛從郡守府裡聽得玄國屯兵的消息,晚上這鸚鵡就來告知玄國要攻打乾國的消息,明顯的在告訴他玄國屯兵意在攻乾,這鸚鵡說得還是如此篤定讓韓丕白不得不懷疑這玄國攻乾就是這鸚鵡背後之人一手促成的,至於目的為何,尚不可知。   剛一回營,營裡一堆人就朝他聚圍起來,感激之詞、祝賀之詞充斥了他一耳朵。   太多人了,韓丕白反倒有些不悅的抿緊了嘴,他沒有回應他們任何一個人隻是開口問道,“李壬在哪?”   “在這,將軍我在這。”   “將你旁邊的人帶上,同我入帳。”   李壬看了眼自己的旁邊,有一堆人,他又看著韓丕白目光落在圓悟身上立馬就明白了過來。   “唉,好。”   李壬見韓丕白人沒事就喜不自勝,“臭和尚,將軍說叫我帶上你,聽到沒,是帶上你哈哈哈哈說不定到時候不是你帶我封侯拜將,是我帶你呢哈哈哈哈。”   “行了,別樂了,跟上將軍。”   “呦嗬,假正經。”   韓丕白見兩人入帳,這才艱難的捂著膝蓋跪坐下來,目光落在圓悟的身上,“先生如何稱呼?”   李壬一聽便知韓丕白今日估計是沖著圓悟去的,沒有插嘴。   “貧僧法號圓悟,當不得將軍一句先生。”   “多謝先生救我,韓某感激不盡,隻是受此百姓敬重,韓某羞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韓丕白說著便俯首一拜。   圓悟一驚,“將軍怎麼斷定是我散出的消息?”   “要在幾日之內將消息散得全城皆知的話多半是靠的流民,而荊水城中流民最多之處就是這裡的普陀寺,能搭上這條線將消息散出去人,想必也隻有您。”   圓悟看了眼韓丕白,這人居然一直留意著他。   “確實是在下。”   李壬聽此這才明白過來前麵圓悟說的後招居然就是他們平日裡誇耀韓丕白的那些閑言碎語。   圓悟那日出營就去了普陀寺將這些東西都傳揚了出去,三人成虎。   韓忍手附於膝蓋處,想用手心的溫度緩解那內裡的刺痛,“先生之恩韓某無以為報,也不知先生所求是什麼,若是可以,韓某願傾其所有,以報之於先生。”   “不如將軍先告訴在下,將軍所求的是什麼。”   “韓某乃庶出之子,自小淒苦,如今立世所求也不過隻是自身榮華,如果說先生心懷大誌,我非先生之良主。”   “將軍說錯了,圓悟心中無大誌,若將軍心裡求的是榮華那在下求便是將軍的榮華,若將軍所求的是天下那在下求的才是將軍的天下。”   韓丕白神色一凝,正色的打量著麵前口出狂言的和尚,唇舌轉圜半晌才開口出聲,“你可知你剛剛所言有多麼大逆不道,天下之詞乃是萬事爭端之始。”   圓悟躬身垂首,“將軍,道乃人心所創,尊道或不道皆隻在人心一念。在下不尊天下大道,隻尊將軍一人。”   李壬見此時機也連忙接道“我也隻尊將軍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