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看著培養自己多年的師傅變成如此模樣,心痛不已。師徒二人之間的種種浮現在他的腦海裡,瞬間便是淚流滿麵。 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許宣拿起夥房裡的菜刀,一刀一刀生生地將師傅的頭顱剁了下來。 “師傅,這因果弟子來背。” 許宣一身是血,沉默著將師傅背回了老宅,在院中火化了師傅。那熊熊火焰無聲地燃燒著,伴隨著濃濃的黑煙熏天而起,好似要將這天燒個乾凈。 一旁的許宣久跪不起。 “福生無量天尊。” 按照師傅的叮囑,許宣安頓好那名婦人之後便收拾行囊準備離開。 他回到道觀裡將所有角落認認真真打掃了一遍,看著正殿坐著的三尊神像,許宣點燃三柱清香。 “三清祖師在上,弟子許宣無能。北行之路迫在眉睫,今後無法再侍奉於祖師腳下,弟子別無他求,隻求您睜眼看看這人間,救救心善的信徒吧。” 許宣做完這些事推門而出,沒走多遠便聽見衙門的人在身後喊著。 “小道長!小道長請留步!老道長人呢?” “師傅他老人家仙逝了。幾位大人有什麼事嗎?” 幾個捕頭麵麵相覷。 “縣令大人被籠子裡的那個妖怪抓傷了!衙門裡請去的郎中都沒辦法了,老道長不在了,或許你能救救他?” 許宣也沒多說,跟著幾人便來到了衙門。 師爺將整個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那個籠子抬回來後,官老爺當是賊人裝瘋賣傻,便親自去審問。可是審問半天,那賊人隻是在那嗷嗷亂叫,根本不說話。 見他這樣,官老爺便來了氣,一腳踹了過去,誰曾想被那賊人抓傷了。 縣令大人被抓傷後,身體忽冷忽熱,臉部發紫,接著便到底抽搐不止。鎮裡請來的郎中怎麼也查不出個病癥來,隻是開了幾服安神助眠的藥,老爺暫且睡了去。 師傅被傷之後的樣子還歷歷在目。許宣不敢耽誤便匆匆趕往官老爺的住處,叫閑雜人等全部退走後,便將自己知道的解決方法告訴了師爺。 “砍頭?!” 師爺怎麼也沒想到是這麼個法子,這自己要是砍了縣令的頭,自己還能活幾天啊?況且,這算哪門的法子啊? “你若是再猶豫就來不及了!到時候整個小鎮的百姓都要跟著遭殃!” 就在師爺猶豫的時候,一名捕快突然來報! “師爺,那賊人不知怎的突然掙脫束縛,傷了看守兄弟,好在現在控製住了!” 許宣一驚,忙連問到“多少人受傷?” “五人!” 這一個突變的怪人都難以製服,這算上縣令大人可就是七個了!這該如何是好! 師爺聞言狠下決心,回頭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縣令大人。 “叫其餘的弟兄把老爺抬著和受傷的兄弟分開關進地牢!” “這……” “這什麼這?!現在這裡我最大,聽我的!趕緊去!” 師爺是見過到那賊人模樣的,要是真如許宣所說,自己拖家帶口的往哪跑去?! 地牢裡現在總共關押著七名中了屍毒的人。 “這中了屍毒的人,除了砍頭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為了保險起見,師爺暫且先把他們關在這裡,然後讓人去州郡報官,看該如何定奪。” 許宣怕再生出事端,便陪師爺守在這裡,州郡離這裡並不遠,以三百裡的馬力來講來回不過半日。 當天夜裡,北歸的驛騎慌亂下馬。 “師爺!師爺不好了!州郡……州郡淪陷了!到處都是得了怪病的人!州郡的衙門已經空了!” “啊?!” 州郡淪陷後,許宣等人便隻能等朝廷派兵支援了,在這之前,他們隻能靠自己了。 “吼!!!”地牢裡也傳出了怪叫聲。 看著牢裡的幾個弟兄也變成了那副模樣,現在不知道周圍縣城是什麼情況,師爺來不及想那麼多了。 “傳令下去,在縣城驛路上加強防守,以防其他地方的怪人流竄過來!直到朝廷派兵支援!” …… 日子過了一旬左右,朝廷的人來了,但是沒有醫藥,沒有神醫,隻有數以千計的官兵。 原來,賊人一路北逃的途中落網了,經過朝廷的調查,發現州郡這邊禍亂橫行,便派遣官兵前來控製疫情。 起初官兵隻是將州郡的人控製了起來,但是中了屍毒的人根本沒有意識,為了避免病情進一步擴散,朝廷下令,官兵屠城,無一人生還! 而許宣他們見到的這些官兵,便是在州郡屠城後趕來繼續執行清除計劃的! 無論鎮裡的衙門的人和百姓如何呼喊,官兵全部充耳不聞。 殺!殺!殺! 眼前見到的一切全部殺光,漫天的哭喊和謾罵聲不斷地充斥著士兵的雙耳,而他們的內心已經麻木了,因為他們的靈魂早在州郡屠城的時候就已經丟失了。 眼淚浸濕了土地,指引著亡魂歸去。 鮮血沖刷著士兵鎧甲上乾涸的血漬,澆滅了希望。 許宣趁亂逃脫到後山之中,宛如煉獄般的場景不停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誰來救救這人間?!這世道……這世道真的還有救嗎…… 再往後便是莊魚第一次醒來的經歷了。 莊魚捋清腦海中的記憶後沉默了,隻覺得嘴巴有些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真是草菅人命啊,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 他不管原本的許宣會怎麼做,但是既然現在是他控製這具身體,那他就不能坐以待斃。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不會對這段已經發生的歷史產生影響呢? 眼前所見皆是廢墟,自己該從哪下手呢? 就在莊魚出神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軟蠕的聲音。 “往北去,找李高人。” 他猛地回過神來,現在可不是走神的時候,萬一有官兵折回來自己就要交代了。 尋著聲音回頭看去,木門旁斜依著一名白衣女子,肩頭一把油紙傘,半遮麵容,很是悠哉。 “哼,大晚上的撐傘,一看就不是好人。”莊魚說著左手便摸向腰間。 這才反應過來在清明夢裡,沒有雕花左輪! 等等,這……熟悉的感覺……西關塔下那幅畫像? “你是?” “我從西邊來,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州郡境內,卻被告知東邊不通行,我就饒了一大圈偷摸過來了,來到此地時見這處屋子最為乾凈,尚沒有可怖之處便暫住了進來,沒想到你是這裡的主人。” “那你剛說往北去是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我該往北去的?” “你日記裡寫著啊!”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銀鈴般地笑聲讓莊魚感到心情甚是舒暢。 “不對,你丫看我日記!癟犢子!誒~算了算了,她看的是許宣的日記,我也不介意。不過是真好看啊。” 幾個呼吸間,莊魚內心的立場就變了又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