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裡創造的飯菜往往因饑餓而顯的豐富且美味。 一般來說,我會在食堂裡挑個沒人且盡量乾凈的食物打印機,掏出我那張相片上已經有一兩道刮痕的學生卡,輕輕的,幾乎不必要謹慎的將他送入打印口內。 直到老舊的讀卡機歷經千辛萬苦後發出愉悅的“叮當”聲,預覽懸浮屏打在桌上,這時才收拾細軟乖乖就坐。 露華一般坐在我的旁邊,他倒往往不在意打印機的好壞,好了,就各點各的,如果碰巧壞了,那就讓我先打印一個兩人份的,回頭用他的藝術機創造一些小零食送我,且這份零食花的錢往往總要超過我幫他點的這頓飯。 我照例在光滑的黑色茶幾桌上滑動,盡管許多科學家前赴後繼的努力了很多次,但適合營養膏打印的食物還是少的可憐,味覺可以靠香精與添加劑來模擬,口感可以通過在營養膏內添加韌性物質來夯實,就像是麵筋一樣。 出於我個人在原理上對麻辣原理的厭惡,一係列辣食自然是想都不要想了,辣椒——或者說以辣椒為代表的麻辣食物是通過刺激口腔來促進大腦釋放多巴胺。 這和另一種名為受虐癖的心理行為是類似或者相同的,盡管常識告訴我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宏觀概念,但我還是忍不住將這兩個東西聯係在一起。 露華就無所謂了,他喜歡吃辣,而且恨不得頓頓辣味,這習性大概是從他父母繼承而來的,他們每天在陰暗潮濕的蘑菇改造室做檢修,日久天長,難免不想吃點辣來刺激一下自己的器官去去身上的琺濕,我尊重,理解且包容。 在食堂裡像往常一樣點了個芝士漢堡,兩手抓著吃完餐點,簡單的和露華道個別以後,差不多就要上下半程的課程了。 先前的課程大多是一些枯燥乏味的理論課,而下半程則要好不少,一般是一半理論一半實踐,有時會有些模範人物來到我們學校做講座,這個時候就會在學校裡用虛擬投影廣播。 十一點以後——有時是十二點,最晚不會超過一點,取決於老師們講課的速度和學生們打擾的幾率,就來到了自由活動或興趣課時間,從現在開始到下午6:30,大半的學生會去上興趣課,小部分沒有課,或者懶得去上課的學生會當成自由活動時間玩耍。 如果你去過監獄,你就知道這裡很像監獄日程表裡的【放風/工作時間】,有事的乾事,沒事的找事,自然而然,這種最適合忙裡偷閑的小時刻往往是校園戀愛病的高發期。 常常的,你能在園裡的某個拐角,又或者是直接在操場正中央,男學生們或者女學生們會拿著他們不知從何而來——絕大多數情況是找外麵小販定做的光隱玫瑰,小心翼翼的用大拇指夾在手上,手指不停的揉搓,既是想要知道玫瑰還在手上,也因為緊張而下意識的不安分。 一般這種情況會直到讓他們的意中人開始對眼前發生的事疑惑不解,乃至開始厭煩的時候,那些同學們才仿佛下定了決定自己今後命運般的決心,羞羞答、情默默的,顯露期許、又害怕被拒的舉起空蕩蕩的手,讓沿著手指顯形的紅玫瑰博取眼前人的一顰一笑,有時候會是驚恐,最好別是。 至於真正的紅玫瑰,那就是有錢的大戶公子哥才能裝備的了,如果在操場上,手持著紅玫瑰懸浮著飄向一個自己早已暗戀許久的女孩,單膝跪地,以虛擬的紅玫瑰與作為襯托,在眾人的注目下讓女孩答應自己的請求。 那麼整個操場的目光就會聚焦於告白者身上,假設這還是一對長相漂亮(無論是因為手術還是天然)的美貌鴛鴦,是能招致全校人的羨慕和嫉妒的。 普通的女孩此時早已飄飄眼,不加多思考的就會答應男孩的請求,無論他們今後是否後悔,我替他們惋惜,因為就我觀察,這種大手大腳花錢的公子哥們所謂的戀情大多不長久。 他們將戀愛當做一場好玩的遊戲,以征服身邊的女孩為樂,如果一個遊戲玩累了,那就換一個,絲毫不顧及女方的感情。 我在這個時候一般會選擇去上我熟悉的《機械修理和機械製造》課,這裡的一半人是來混學分的,另一半則是像我這樣打算實打實學點技藝的學徒們。 在汽修課裡,我是一等一的好學生,究其原因是因為我對古典機械製造美的執迷,用一個摩登一點的詞,就叫蒸汽朋克,我喜歡那些純機械的,不靠核能就能動起來的精巧小玩意。 我在冥思室裡學做了黃銅信鴿,黃銅蟾蜍,和我打算要做的黃銅手杖,他們三個都能叫,而且聽起來和真的幾分相似。 我雖然從來不主動的去向別人獻殷勤,但如果有人願意來問我一些問題,或是借點作業,我也來者不拒,加上我的學藝又是整個班裡最好的,這樣以來,混學分的那幫學生們拿我做他們的“救世主”和“靠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認真學藝的那幫學徒們管我叫“好同學”或“靄哥”。 一來二去,我成了整個班裡的領袖,有什麼事,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總是能第一個想到我的。 就這樣在冥想室裡繼續構建我的黃銅手杖模型,時間就差不多來到了6:30。 簡單的收拾一下東西,啟程出發回家,路上依舊能一路看見體育生們,隻是不蹦噠了,個個走在路上像是三天三夜沒睡,光從他們那副心力交瘁的表情就可以想象出他們白天遭受了多麼沉重的訓練。 有個少年不同,我印象很深,每天放學,我都能看見他穿的那個鴕鳥鞋,像是踩高蹺一般的奔跑回家。通過側臉看到他的麵孔,方尖臉,還沒脫去稚氣,嘴上帶笑。 有一天來了興致,問了一個體育係的同學,隻知道他的名字叫“飛遙”,自幼喪父,目前是學校的鴕鳥隊長。 回到家,洗漱,照例在房間裡對父親打聲招呼,照例的沒有得到回應,母親沒回來,走到自己的房間,將密碼門設置為【任何人不可打開】,拿起被我放了一天的虛擬頭盔,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後才徹底鬆了口氣。 它還在那裡,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懷疑昨天發生的事情的真實性,如同夢一般,我沒由來的在想,虛擬眼鏡會不會忽然之間消失,會不會永遠也沒有機會見到那個少女。 是的,雖然虛擬世界裡一切都是未定的,但我已經在內心裡把他當成了一個少女,並且要以對待少女的方式去麵對她了。 我深吸一口氣,戴上眼鏡,重新沉入到了《夢境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