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各路人馬興致勃勃的聚在了約定好的地點,通往鳳陽縣其中一條公路的郊外,因為出行人數較多,工作任務特殊,雖不需隱秘而行,但也不好大張旗鼓。 城郊這一片秋涼之地還尚未開發,城市擴展的步伐日漸增快,稍好一點的地理位置便是開發商們的搶手之物。此刻已有兩輛車停在路邊,它們分別是蕭楚的紅色越野和博物館派出的一輛大眾suv,據陳教授說這是他們館裡開過最好的車,畢竟所行研究事物,動用的都是公款,自然不能與之攀比。 蕭楚羅采兒林東三人在此處與陳教授和他的助理朝露碰麵,另外還有司機小陳,他與陳教授同姓,開車是把好手。此次行車路段,大多陡峭難走,考慮到陳教授年紀大了的原因,必須給他安排好一切安全事宜,助理朝露負責他的行程規劃和衣食起居,司機小陳則專管運送服務。 出城之前,蕭楚特意繞道買了些早餐,包子豆漿一類,也不知陳教授喝什麼口味的豆漿,索性各買一杯,至於其它人就沒這麼麻煩了,買啥喝啥!臨出發前,郭局一再叮囑蕭楚,無論什麼情況,陳教授的安全放在第一步,陳教授身份特殊,且德高望重,這要是出點什麼問題,他可沒發向博物館那邊交代。 當然,也不隻是陳教授,其餘人也是安全第一,郭局從蕭楚的講述中所了解到的情況是,這次進樓尋寶,基本路線已經掌握,除過一些天氣變化和飛禽走獸,大概率是沒有其它的難處了。 關於安全這一點,在蕭楚之前的論述中,她並沒有講到神秘人離奇死亡的事,一來她先前並不知神秘人的身份和所做研究的目的,二來,在事情未還未得到論證之時,一切猜測都隻是徒然,若是危言聳聽的亂講一通,隻會增加同事們的壓力和負擔。 她準備此次進山細查之後再寫詳細的記錄和報告。 商量就緒,汽車打火出發,蕭楚一行人約定的時間較早,此刻山邊的太陽才慢慢探出頭來。陳教授乘坐的是自家的大眾,蕭楚三人還和之前一樣,由蕭楚開車,一路領頭出發,林東這日心情極佳,說什麼也要蕭楚開給他開上一段路。 昨日林東去醫院看林西時,林西雖仍在昏迷中,但醫生說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已逐漸恢復正常,至於為何還不蘇醒,醫生還在勘察中,初步的結論是大腦還出於一種頓靜的狀態。 於此,在聽了羅采兒所說的還魂丹之後,林東已然來了興致,心中燃起希望,他把妹妹托付給爸媽和主治醫生,自已則踏上尋丹之路。 汽車一路行駛到鳳陽縣,這一路暢通無阻,倒是再沒遇上先前匪徒劫車的場麵,想必附近警方開展了有利的打擊。考慮到陳教授一路奔波,唯恐他身體吃不消,眾人打算先在鳳陽縣歇一歇腳再出發,不料想,陳教授在得知他們已經到達鳳陽縣,說什麼也要到趙山河那廝的白玉堂探查一番,畢竟令陳教授愛不釋手的青花胭脂紅瓷器便是從趙老頭那裡淘的。 陳教授下車之後,林東連忙迎了上去。“您老記性真不錯,我當時就這麼提了一嘴,您還真就記下了。” “哼!你小子,這麼好的寶貝,也不多淘幾個,今天老爺子我說什麼也得再去看上一看。”陳教授輕瞥了一眼林東,言外之意,老頭子我的記性可真不差。 林東回頭看了看蕭楚,意思是不知可否,畢竟此次的任務的終點是梧桐鎮,而不是鳳陽縣。 蕭楚想了一下,看陳教授的樣,不去看一眼,他必定是不會走的,再者而言,他此次任務不就是為了文物而去嘛!萬一趙老頭那裡果真還有其它瓷器,也確實不好落空,於是清了清嗓子說道:“行,陳教授,咱們啊,就陪您走上一遭,不過去之前,還得先把肚子填飽咯!” 蕭楚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確實也到了午飯時間。 陳教授見蕭楚答應下來,心情自是愉悅,微笑著說道:“吃啥你們定,我不挑食。” “好嘞!” “小陳,把車靠邊停一停,我們吃飯去。”蕭楚轉身向司機小陳吩咐道。 飯桌之上,羅采兒突然想到些什麼,小聲的問旁邊正欲夾菜的林東:“你說,那老頭得知我們又來求購瓷器,會不會漫天要價,畢竟他風雨一生得到的寶貝,現在有人要,不得狠撈一筆不是!” 林東聽言,咽下一口飯菜說道:“放心吧!要說老奸巨猾,陳教授可不輸他。” 林東說這話時,自是隻敢悄悄的湊到羅采兒耳旁說,盡管如此,陳教授似乎察覺到什麼,出言說道:“林東啊!你要有什麼沒交代的,現在趕緊說,別給我藏著掖著!” 林東在陳教授麵前還真是不敢撒謊,當即說道:“采兒擔心的是,那廝得知我們又來向他夠買瓷器,會不會突然抬高價格,讓我們陷入被動之中。” “嗯,采兒考慮的是對的,不過和文物打交道這麼多年,我自然有製他的辦法,要不是有這些文物販子在,咱們國家的文物也不至於流落海外。”陳教授一副憤恨不已的樣子。 飯後,蕭楚等人帶著陳教授來到鳳陽縣罐子巷街尾,今日的罐子巷明顯比那天她們來時要冷清的多,街上零零散散的幾個路人,就連一邊攤販的叫賣聲也少了許多。 幾人也不作耽擱,直接走進巷子,徑直來到趙山河的白玉堂門前。 “被封了。”羅采兒出聲道。 眾人自然也看到了白玉堂門前的封條,蕭楚當即明白過來,應該是上次他們來過之後,當地警方便直接出動了,作為一個幾十年的文物販子,趙山河確實沒理由不被抓捕歸案,隻是當時蕭楚三人急著趕往梧桐鎮,沒有過多考慮這些。 陳教授緊接著向前幾步,指著門上的封條說道:“這……這怎麼回事?” 對於陳教授而言,此處被封便意味著裡麵的文物也隨之不知流落何處,當然前提是這屋子裡還得有其它的瓷器。 “教授,您先別激動,這裡的封條是當地警方貼的,若是裡麵藏了文物瓷器,到時候捕獲上繳之後也會送到咱南源市博物館的。”蕭楚細心的對陳教授解釋道。 “哎喲!你們上次來的時候就應該叫上我的,這萬一在運輸途中有個什麼破損,那就是天大的罪責呀!”盡管如此,陳教授還是氣得直跺腳。 眾人還都拿他沒辦法,陳教授既是長輩又身居要職。 這時,林東走近蕭楚,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要不你給姚警官打個電話問一下,否則陳教授一路上又得憂心忡忡了。” 蕭楚作了個無奈的表情,也隻能這樣了,不過這也不能怪陳教授,像他這樣從事考古一輩子的人,文物幾乎等同於自己的生命。 蕭楚示意助理朝露扶陳教授去邊上休息,她自己則找出姚警官的電話即刻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撥通,姚警官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親和。 “喂,蕭隊,有何吩咐盡管說。” “哦,也沒啥大事,我就想問你一下,居住在罐子巷108號白玉堂裡的老頭是不是被你們逮捕了?” 姚警官遲疑片刻,回憶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哦,對對,那老頭被群眾舉報賣假藥,我們後來經查核實之後確實如此,便把他抓了回來,他那破屋子也給封了,還什麼白玉堂,聽著我就來氣。” “哦哦,原來如此。”令蕭楚沒想到的是姚警官竟然以這個理由抓了趙山河,不過他顯然在裝作自己不知道趙山河是文物販子的事,蕭楚很清楚的記得,此前第一次到鳳陽縣向他尋求搜查令時,已經明確說過趙山河是文物販子的事。 蕭楚想了想,此刻若是再到鳳陽縣公安局繞上一圈,時間肯定就不夠了,但是陳教授這邊又是對此極度上心,於是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到姚警官:“對了,那你們抓捕趙山河的時候,有沒有在房中找到一些瓷器之類的物品?” “瓷器!”姚警官那邊停頓片刻。 “對對,就是類似於花瓶什麼的。”蕭楚不知道這姚警官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這罐子巷名字的由來,想必他是知道的。 在蕭楚的再三追問之下,姚警官才吞吞吐吐的說道:“哦,有點印象,應該是幾個不值錢的破罐子,被我放到倉庫了,蕭警官為何問這!” 蕭楚差點被這姚警官氣死,還不值錢的破罐子,這要是和之前的青花胭脂紅瓷器同屬一批,那可是價值連城,還不值錢! 當然,蕭楚雖然生氣,但不好明說,否則那些個罐子還指不定能不能到陳教授手上呢! 於是蕭楚轉而說道:“是這樣的,我們上次來這罐子巷的時候,看到了白玉堂中的幾個瓶子還不錯,想買回家收藏來著,但是老板不在,也就沒買成,這不今天又特意過來一趟,想著這次說什麼也得把瓶子帶回去,卻沒曾想被你們給捕獲去了。”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姚警官語氣之中已有為難。 蕭楚心中也暗想道:“既然你要裝傻,我也就跟著你裝唄!” 又是片刻的沉默,姚警官電話那頭才又傳出聲來。“蕭隊,倒不是我不願意給你,幾個瓶子嘛!又無傷大雅的,但是這畢竟是捕獲的東西,現在又入了庫,經審查過的,確實不好再拿出來了呀!” 果然,狐貍尾巴露出來了,這要真如他所言,幾個不值錢的罐子,他為何如此推脫。這姚警官作為當地百姓的父母官,還真是當麵一套背地裡一套,蕭楚雖然不是檢察官,但若被她掌握了證據,必然不會放過的。 聽他這麼說,蕭楚雖然知道這是他的托詞,但也無法即刻揭穿,隻能又說道:“是這樣的姚警官,我這次來鳳陽縣呢就是為這事來的,帶著任務來的,至於入庫審查嘛!我到時候開證明給你,你不用操心,但這東西要是帶不回去,上麵領到怪罪下來,可真沒法交代。” 話已至此,料想這姚警官也不敢不給,否則涉及到的就不單單隻是幾個瓶子的事了,蕭楚料定他心中有鬼,經不起查,肯定會同意。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姚警官親和力極強的聲音。“蕭隊都這麼說了,我肯定得照辦,這一會兒就派人去取了給你送過來。” “送就不必了,我會派人去與你交接,你到時候把東西完整無誤的交給我的同事就行了。”蕭楚越說越來氣。 “行行,一切聽你安排。”論官職姚警官不比蕭楚低,但蕭楚威名遠揚,且又是市裡來的,姚警官不得不敬重和聽從,否則他可經不起有人在領導麵前三言兩語的說,更不起調查。 蕭楚掛斷電話,趕緊向陳教授說明情況,以免他一直憂心,至於姚警官那邊等蕭楚回到南源之後自會向有關部門提出審查建議,先讓他安穩幾天再說吧! 陳教授聽完蕭楚的話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半信半疑,起身說道:“你可別騙我,回去我要是見不到那些瓷器,我唯你是問。” “您放心,我哪敢騙你啊!”麵對陳教授,蕭楚也沒轍。 林東見狀趕緊補充道:“陳教授,咱們當務之急是趕緊進入古樓,那裡麵的珍貴文物可比這幾個罐子有價值多了,你忘了我和你說的金佛坐像了。” 林東說完還不忘朝著陳教授眨巴幾下眼睛,陳教授當即興致傲然。“走走,我們趕緊走,一刻也不等了。” 眾人不禁感慨,這陳教授還真是有趣。 一行人上車之後,便直奔南嶺山脈而去,此次進山物資齊全,人手充足,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且行程路線蕭楚早已規劃好,見今日天氣晴朗,微風不燥,想必是一個好的開頭。 途中,陳教授似乎是坐自己的車實在無聊,便叫小陳停車,之後換到了蕭楚的車裡,開始給幾個人講述他之前考古的一些個故事,偶然竟說到了多年前也曾到鳳陽縣罐子巷撿漏過。 陳教授年紀大了,記憶模糊,他說似乎那時就有這麼一家鋪子叫白玉堂,而且那時確確實實就是賣各種瓷器文物的,興許是近幾年來各地打擊盜版文物的力度加大了,文物生意不好做,故而才改行做了賣藥的生意。 陳教授的說法,眾人都很贊同,同時也打心底佩服他,不但博學多才,邏輯思路也是非常清晰,羅采兒聽陳教授講之趣事,早已入了迷,此前剛發車的困意在這會兒消失殆盡,湊著身子極其認真的在聽陳教授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