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隕石(1 / 1)

詔天之王 長珹 7613 字 8個月前

龍鳴宇宙的邏輯。   正如少年所形容,龍鳴大陸像個尾巴還在的嬰孩躺在羊水中。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不知道多久以前,時間的概念很模糊。最早的龍鳴大陸還隻是一塊剛剛好可以容下所有生靈的小土塊。花草樹木,鳥獸蟲,人和半獸都聚居於此,魚在水裡。   某刻,所有的生物都發了瘋一樣瘋狂繁殖,擠滿整個土堆。   土地競爭關係極其緊張。   草被蟲吃,蟲被鳥吃,鳥被獸吃,獸又抓獸吃,還出現了魚吃魚,鳥吃鳥的恐怖現象。物競天擇,優劣分明,弱肉強食,任何生命在誕生一刻都極大概率瞬間逝去,龍鳴大陸進入叢林法則時期。   地少靈爭,萬物必殘。彌留之世,常生恐懼相伴,生靈直哀,萬物必傷,生靈生怨,萬物終敗。瘟疫孽長,屍腐肉爛,惡臭縱橫。反復循環,沒有終點。   生靈塗炭不知維持了多久。   幸運終究還是眷顧了龍鳴大陸。   慢殘幽夜,天上墜落一顆隕石。其波光耀眼,把黑夜短暫打破,其走過的路徑雄偉,在天空劃出一道餘火旺旺的血色天痕,又攜塵帶土。如此動靜,竟然獸不驚鳥不飛。唯有一嘎啦小兒覺之。小兒型小骨薄,眼凹臉斜,側臉看起像一隻熟透的芒果,膚黑肉裂還有腹脹。鼻子皺巴巴的很長,像墊了大塊矽膠,兩隻鼻孔緊緊掛了兩條永遠流不乾凈永遠掉不下來的大鼻水,形象非常誇張,讓人非常不舒服。   小兒是長期看崗的,氣息不旺,他才是真的彌留於世。   小兒詫之,踉踉蹌蹌,一步兩步跑回洞內,進個門口的時間他好像翻過了高山。他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族人都雷打不動,費了老大勁嘴裡才弄出點響兒,強擠住聲帶發出點低頻的聲音,這聲音連鬼都招不來,沒有一點野蠻人的勢氣。小兒像果凍一樣黏糊在大漢小漢癱睡的草堆裡,纖維的質感不硬,餘溫使他的小腿有了片刻的彎曲,鼻水也能吸進去一點。他小心翼翼的維持住站立的姿態不去驚動仰著的老胖的雄性野蠻人,讓自己的身子盡可能不往後退也不向前傾。他雙腳所立地支點上,一切皆是完美。   “呼~~”小兒驚了,一大漢似乎感受到厭煩的氣息。   他頭一抬,兩眼一睜,短暫積累的,不知所以的憤怒迅速湧上心頭,眼神極其兇狠。小兒真的慌了。   他抬起積滿厚厚老繭的頭一般大的大腳,使勁一蹬。小兒完全失去重心,滾了幾下出了洞口。真的如雷大的呼嚕聲他都不在意,卻嫌棄小兒的接近,雷大的呼嚕聲也不在意小兒輕微的委屈聲。完事,氣氛恢復如初。   力道很隨意,小兒差點爬不起來,鼻涕連帶胃酸都吐了好幾塊地,鼻塞好像被治好了。   天明。   昨晚的塵埃沒有散去,搞得環境灰黃黃的,悶熱程度像桑拿房,動物們都沒敢出門覓食。   野蠻人醒,開始了一天忙碌的狩獵工作。走在前麵的,圓頭大耳,頭發濃密,身披虎皮獸衣,肚子比現代人還大,手持自製木矛,像一座又一座行走的大山。他們一天得吃掉多少獸肉獸血。緊隨其後的便是小兒的陣營,身小鼻高,不像同一個物種,身份低微。當然,小兒的等級最低。   短暫的一夜,隕石帶給龍鳴大陸的變化巨大。他們的視野明顯變大了,從天上鳥瞰,確實,隕石把小土堆變成了真正的大陸,龍鳴宇宙憑空多出了幾千萬平方公裡的土地,它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被搬了新家。   他們來到了大火過後的森林,摧毀麵積雖不大,很多動物也葬身火海,它們竟然一動靜都沒有發生,沒死的也基本都是夜裡活動的飛禽走獸。這是怎麼回事?一大幫人中,隻有小兒有此輕微自我感覺,愣了一下,然後消失。   ……   隕石送來的另一個福利,便是靈氣。   靈氣生靈力,靈力有大用。在此熏陶下,龍鳴宇宙的絕大多數生物的體內都誕生出一種類似於動物細胞,擁有一定獨立生命,一定自主意識的靈體,此靈體稱為靈胞。靈胞的形狀可發生形變,顏色基本都是白熾燈色,非常好看。靈胞的功能,靈胞的擁有者可以通過靈胞吸收外界靈力,當成存錢罐,根據自身特性釋放出火、水、土、草、雷五種屬性及其屬性能量。後麵又發展出另外兩種屬性,惡屬性和震屬性,組成火屬性、水屬性、土屬性、草屬性、雷屬性、惡屬性、震屬性,七大屬性,強弱同樣因個體而異。   借此,龍鳴大陸的生靈迅速擺脫了原始恐懼。   又過去了很久,龍鳴大陸的人族社會化程度已經很高了。石頭做的,木頭做的樓屋矗立在人族力所能及的任何一個角落。半獸人也不甘示弱。   不久,他們都有了一個新的追求,人人都追求長生不老,長生不死,不死不滅。進入修煉之路,“神”,“仙”,成為神和仙成了世人勞之、逸之一生的目標,世世代代的目標。   靈力需要先運送到身體內的神經脈絡才可以向外創造出五種屬性能量,根據靈力的運行方式,修煉途徑有體術途徑、戰術途徑、煉藥途徑、禦靈途徑,後麵還出現了幻術途徑。   體術途徑的修煉者基本隻需要鍛煉身體,把靈力送到身體各部。為簡單易學,分出六類,即指、掌、拳、臂、腿、腳,其他另算。好學,但選擇的人不多。修煉者覺得修行體術沒有前途,容易招人取笑。   戰術途徑修煉者最多,可以說人人都懂戰術,技技都是戰術。修煉難度普通,有量身定做的相應屬性的功法,唯一的要求,就是有靈力在身,隻要不是智障,偷偷懶不求甚解也可以和其他修煉者過上幾招。   煉藥途徑和禦靈途徑修煉難度要比前兩者大幾個跨度,兩者之間很難對比出難易程度,或者說繁簡程度。   煉藥途徑的修煉者的要求,熟悉煉丹爐的種類、等級、操作等,還有材料,還有火種,該記要背的知識多如牛毛,修煉者自身的實況身體素質也很關鍵。煉藥途徑是真的養不下閑人懶漢。   禦靈顧名思義,禦使所有擁有靈力的載體,甚至禦使靈氣。修煉此途徑,修煉者要集天賦和努力於一身。   幻術途徑絕對是最難的,集大成者,前無古人。江湖上都是草頭班子,掛羊頭賣狗肉。人人都懂戰術,人人便都是幻術修士,騙子和大師可能僅有一墻之隔。   五大途徑可以交叉學習,能成者另言。   野蠻人還是野蠻人,他們沒有太多發展,隻是可以開口說話了。   一天。   野蠻人族群照舊來到那塊地界狩獵,他們的活動範圍依照森林的擴大的麵積等比例擴大。當然,這麼一大波人中還是隻有小兒能感受到變化。到底是用誇張來形容還是用奇怪來形容,這個變化難道不是翻天覆地了嗎?   天氣很晴朗,日照時間很長,昨天的寒風呼嘯已過,今天吹的風十分消暑。草叢裡,還是獨樹上,都生機盎然。換言之,野蠻人們就算守株待兔也可以獲取豐收,實際卻截然相反,甚至非常糟糕。他們確實捕獲的獵物是兔子,可隻有一隻。   一隻,竟然隻有一隻……   有這個想法的,還是小兒。   一群大漢,分食一隻兔子,恐怖如斯。   小兒還是當初那個小兒,又不是原來族群那個小兒了。   一粗大漢嘴角輕繆,表情乖張,直接把肩扛至寶的重任攔給消兒。   哎……   小兒的神經忽然一下應激,有點不對。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現在很餓,非常得餓,餓到他本應該覺得自己快要是才對。小兒不是沒有,一定有,一直都有,這股腸胃像被掏空的饑餓感一直都在。這隻血腥味濃鬱的兔子,粗大漢極為粗魯地,用要砸的氣勢丟到小兒肩膀上,小兒竟然覺得一點也不重。他到底是餓瘋了?失去知覺了?知覺錯亂了?   “沒有!”小兒在心中迅速回應,他現在很餓,非常餓,他要吃肉了。   小兒這一次走在了前麵,後麵一群人洋洋灑灑。他們很快活,小兒開始煩躁了。   快到洞口了。   快到洞口了。   小兒知道,快到洞口了。   要到洞口了,小兒的畫風突變。他快步流星啟動,沖刺的身軀揚起兔子,他變成一根飛棍竄進洞口。   後麵的大漢臉略微驚,似乎在想,什麼東西?當然,他們沒有這個腦子。他們像蝦節一樣,緊緊纏在一圈,嬉嬉笑笑。   “嘶嘶嘶~~”   “嘶嘶嘶~~”   光線隻照亮洞內很小一塊,一隻嬌小的身影剛好完全屈跪在光的裡麵。小兒像一隻瘋狼,他的影子疊加食物的影子也像一隻瘋狼,他們正在大塊裹腹。兩塊肩胛骨如扇動的蝴蝶的雙翼,試圖從小兒才狼般的皮膚中掙紮逃出。後頸一直到尾椎的脊椎骨,關節連接處的凸起像長頸鹿的斑紋,整條骨頭又像長頸鹿的脖子一樣屹立不倒。   大漢們悠悠來到洞口,架在肩上的手都沒有放下。   狼在吃肉,一隻大鏟子正朝它靠近,狼不在意。狼有留意,狼的本能,它不在意。   慢慢的,洞內變得幽暗,很寬卻顯得極其擁擠。一群大漢的影子充數在腥臭味中,一雙雙眼睛拎著一張張黃牙利齒,他們餓急了,更恨急了。小兒的背影像一隻直弓起腰的貓,撕出的兔皮像他炸起來的毛。   “嘣!”   一聲巨下,所有的氣息都被打亂,兔皮上的毛炸開,光線見縫插針,產生丁達爾效應,添加進一股能夠刺激食欲的火藥味,小兒原地倒地,他的影子還傲嬌挺在陰影中。這隻大腳,小兒已經熟悉,還是那個欺負他的野蠻人,野蠻人族群裡,這隻大腳的主人最主動。   他們把小兒打了個半死,隨後繼續忙乎於分食剩下的殘羹。   小兒被趕了出來,他,他們再也不準許他回去了。   小兒兩掌撐地,拖拉兩條開漿的廢腿,他爬過的地上,呈現的光澤像水泥地。小兒憑借僅剩的氣焰,一吱幾響進到叢林。不知是本能的驅使,還是經過了腦子的深思熟慮,他覺得自己的鼻腔聞到了久違的味道。   “它不是血味。”小兒用微弱的意識指揮住自己的身體。“我要找到它。”   “我要找到它。”   “原來是你。”   “真的是你。”   一團絲帶狀濃黑的煙霧環繞在一塊不出奇的石頭四周,它待在不大不深的坑裡,小兒倚臥在邊上的沙堆上。四周,沒有花,沒有草,沒有樹,沒有鳥獸蟲魚,更沒有人的足跡。非常奇怪,任何人都可以路過此地,踩硬沙堆,自然寸草不生,現實絕非如此。   “是你嗎?隕石。”小兒眼睛直勾勾盯住石頭,他認為自己得到了回應。   “我好餓啊……我真的好餓啊……”小兒嘴裡心裡隻念叨。   唰唰唰!唰唰唰!   隕石正在對小兒進行回應。   “啊……”一聲爽快的大叫之後,小兒微縮的雙眼睜開,瞳孔圓潤,蓬鬆稀疏的頭發蹭蹭齊長,風輕飄散小兒脫落的碎皮屑,他的饑餓感完全消失了,連帶著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五官終於覆蓋上肌肉,肚子快速縮回長出八塊腹肌。他原地站起,盡情撫摸著全身的蛋白質,吮吸過後大口大口吸進味道,眼神終於有了瘋狼的狠勁,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推倒他的身軀。   小兒回到洞口,他擋住照進洞內的所有光線。壯碩的大漢立刻警覺,談笑風生散去。   “嗬。”打慣小兒的家夥認出是小兒,他直接不慫了,他要再當第一個刺頭教訓這個沒有眼力見的家夥。   “嘭。”一拳下去小兒還是倒在乾涸的血河上。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小兒在心中暗示自己。   “哈哈哈哈……”此時的嘲弄如雷貫耳,在慫恿之下,這一次,他要把小兒殺了。   小兒不停擦去嘴角直流的濃血,眾人繼續迎來嘲弄的言語。小兒眼神開始發狠,他的耳朵現在很清凈。對麵的大漢正在整理骨頭,除了一如既往的輕視沒有其他風騷的走位,眾人開始看戲。   “啊……”   小兒血色的嘴巴張到最大,凝固的血塊一團連著一團。他露出狼的爪子,直勾勾沖向大漢……眾人雙眼齊晃。   大漢已大卸八塊。   碎塊周圍纏繞出濃黑色的煙帶,最後的眼神中居然透露出恐懼,臭味很快盈滿整個戰場,恐懼壓抑而下。   小兒已經沒打算饒過他們了,現在他的影子,在光線的籠罩下,已經成了一隻徹底發瘋的巨狼,一隻正在進行進攻的瘋狼,瞳孔裡所瞄定的所有敢抖動的物體都會變成他的獵物,他要把獵物全部撕碎。就算,他現在沒有饑餓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玩弄獵物,是捕食者的天性。   那群人稍微有點震驚,又有點發慫,又特別想去試探小兒。   他們是真敢,一個接著一個來,通通被小兒撕碎,一座又一座高山變成泥鰍。   最後,大漢們真的慫了,他們終於耍起小聰明,要一起上,自覺拿起長矛,一個接著一個臨陣磨槍。武器摩擦出“咕咕”的聲音,他們的恐懼卻隨著聲音的延長而劇增。   一哄而上,亂了,徹底亂了。   嘶唰唰唰~~   嘶唰唰唰~~   小兒的黑影掙紮在洞門前,板結的土塊被砸出汙泥旋風。小兒的喘息聲變化,旋風消失。   “啊哈哈哈哈……來啊……來啊!你們誰都贏不了我。”   道完,小兒的利爪創出鮮血直刮在地上,兩眼惡狠狠看向緊張到一直不動彈的人影。   空氣中沒有呼吸聲,隻有“滴答滴答”滴水聲,刺進耳朵,折斷絨毛。   小兒踏著輕步走到他們麵前,剩下的野蠻人屈成一團,一下輕推都能將他們全部推倒。他們麵部猙獰,長鼻子也沒了氣色,立刻露出頸動脈,躺露出腹部,對小兒表示服從。   這個小兒就是程遲。   “……”   “……”   隕石改變了龍鳴大陸,更改變了程遲。程遲感到饑餓,隕石實現他的願望,程遲不再饑餓。   【心想事成】。   他消滅了欺負過他的人。   程遲向隕石許要了很多願望。   程遲有了自己的意誌。   成王。   萬人朝跪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