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接近結束,初春的太陽懶洋洋地掛在高處,宣告著它對生靈的賜予,孕育著萬物生機,山腳下的家眷,卻死氣沉沈,誰都沒有說話。每時每刻,都有孩童被抬下來送到其親人前,接過孩子後失望地轉身帶人離去,不管是普通人家,還是富貴滔天。離去的人固然傷心,留下來的人,也無半分快意,多出的,隻是眼裡的一絲期許。 終於,半山腰射出了一道由應然發出的劍氣,山底下僅剩的數百人,有的振臂高呼,有的潸然淚下,有的已經說不出話來。牛三的母親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程家父女擁在一起激動不已。 雜役弟子把眾人帶往山腳下,二師兄陳德已經等在那裡。此時又從赤鐵峰上下來幾位正式弟子,排頭的一人道:“第一場試煉已經結束,眾家眷隨我幾人與幾名雜役弟子前往思過峰,嗯,看到嗎,前麵那些人就思過峰過來接人的。第二場試煉是明早於思過峰叩問劍心,今晚家眷暫住於思過峰旁的懸泉館,可隨意在附近五裡內走動,但禁止超出範圍,違者視為有歹意。” “此番試煉兩百人,最終不入圍者也是我劍心宗雜役弟子了,我知道各位有不少問題,途中可向我們這些隨行人員提問。我們先過去吧,路途對不少人來說並不好走。”眾人連忙答應道,一起往思過峰的方向走去。 此時仇不鋒也下到山腳,詢問了登記處的雜役後,走向陳德低聲說了幾句,兩人就往人群中走去。陳德笑嘻嘻地走向牛三的母親道:“夫人,請先等一等”,牛母一臉茫然;仇不鋒則走到程家父女麵前道:“二位請留步”,他那不茍言笑甚至略帶陰險的臉,把二人嚇得有些戰戰兢兢,程意連忙低聲問道:“大人,是有何指教?”,前者沒回答,看著一些好奇看往這邊的家眷,發狠地說到:“看什麼?宗內不要東張西望,想留在這裡?!”緩步下來的人群立刻恢復了原本的速度。 待眾人走遠,老二老三看著三人,陳德說到:“你說吧,我怕說不清楚”。仇不鋒推辭:“你說吧,你是師兄”,“那好吧!” “在下陳德,赤鐵峰二師兄,這位是我三師弟仇不鋒,先見過程世伯、程小姐,見過牛夫人…”,說完兩人抱拳躬身見了個禮,“額,嗯,程添,牛三兩位師弟,於登攀龍梯過程中,找尋到我大師兄埋藏下的尋天饞鬼二劍,此時二人體力不支昏睡過去,正被我大師兄安置於其住處內休息,這點還請放心。額,就是這樣。” 沒等陳德的話說完,牛三的母親已經跪下連連磕頭、泣不成聲“兒啊!謝謝宗主謝謝宗主!謝謝大人,謝謝大人!”程意頓時也愣了,淚水奪眶而出,也不禁在牛母感染下跪下磕頭道:“我兒啊,添兒啊,謝謝宗主!謝謝大人!”陳德仇不鋒想不到搞出這一出,連忙扶起二人:“兩位不必如此,都是師弟們自身的造化。”陳德又道:“要謝就謝我們大師兄吧!”,老三聽到這話,嘴角略微抽搐,隻不過沒誰發現。 “明天就會結束三場試煉,不過兩位師弟已不必再比,三位有想去看看接著的試煉嗎?”陳德又問道。程意緩了過來後回道:“一切聽師兄您吩咐。” 這時候仇不鋒說道:“我問過大師兄了,他說明天試煉結束宗主就會給兩位師弟設拜師禮了,在劍心峰,這是之前宗主與幾位長老商量好,也告知了諸峰師叔出席觀禮的了。”陳德點頭,仇不鋒又道:“大師兄在我下山前還吩咐,因為陪同兩位師弟過來的家眷不多,是師弟的至親,明天也可以一同上劍心峰觀禮。” “哈?這不符合規矩吧,劍心宗從來不給宗門外的人上去,山下也沒給客人過夜的地方啊,宗主責怪下來誰負責啊?”,仇不鋒聽完覺得有道理,也頗為難地思考著。 陳德突然拍了下額頭,“我傻了,大師兄就是規矩!”說完還點點頭,像是解決了天大的麻煩,仇不鋒也點點頭。程家父女和牛母三人看著麵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兩人,頓時都有種奇怪的感覺。不過程意反應也頗快,便說道:“二位師兄不必為難,不如我們就先過去,畢竟路途遙遠,我們三人在劍心峰山腳下坐一晚就行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牛夫人您覺得可以嗎?師兄您看這樣如何?”牛母連忙應道:“我都行我都行!” “這樣吧,那我們一同先過去,我沿途找雜役要些吃食和被子,今晚我二人陪三位就先住在山腳下了。” “不可不可,怎麼敢勞煩二位師兄”,“沒事,做得不好等下得挨大師兄抽了”,陳德仇不鋒突然都嘴角一抽搐,應然不知道,他飛揚跋扈的形象,從此在三人心中住下。 這時候,應未天其實已經飛抵赤鐵峰應然的住處,看著滿身大汗昏厥的兩個小孩,刻薄狠厲的雙唇禁不住一直上揚,在屋內走來走去頻頻點頭。尋天饞鬼二劍,是應然親生父親的佩劍,死後一直被應未天收藏留為紀念,那天應然找他,他是想把劍給應然出去歷練時帶上的,沒想到應然突然想這一出,讓他用劍收徒。應未天從未想過收徒,他認為自己狠辣不適合做師傅,當上劍心宗宗主後,內外事物也繁多,為數不多的愛與空閑,全給了應然。但被應然這一提起,他仔細想想,卻發現自己內心深處也是有所遺憾,於是答應了下來。後來他一想,也感嘆應然真是哪來的妖孽,把他的內心拿捏得死死的。真是孽子啊! “好了,我先帶二人飛往劍心峰了,他們這樣明天肯定無法自己登山,我那邊有人會照看好的”,“嗯,你要不也這會過去”,應然回答:“父親您先回吧,知道您收了兩個寶貝徒兒了,都合不攏嘴了。明日我再去,我自己床睡著舒服”。 “臭小鬼!”,應未天托起昏厥的倆人,禦劍飛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