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靈體說到玄祖爺的時候,滿臉後怕,當年玄祖爺入世遊歷之時途徑此處,不知為何原因在此村的村口修建了一座牌坊,這牌坊甚為顯眼,都是用整塊的大理石堆砌。按照常理來說,一般牌坊前方都會在前方擺放兩隻石獅,傳說是要防止邪祟進村。然而,這個牌坊的石獅卻是擺放在後方,這其中可就有大學問了。 林一鳴猜到,應該是要鎮壓什麼東西,防止有邪祟離開,擴大禍害。比如說這老嫗靈體。 不料老嫗後麵的話,卻又推翻了林一鳴的猜想,“玄祖爺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把我抓來此處,隨後又讓我開辟洞府在此修煉定居,無法離開。”老嫗陷入回憶,“當年也是老身不自量力,有眼不識泰山,跟玄祖爺比劃了兩下,就被抓到此處,並且定下規矩,若是平時的時候,不準殺戮修煉,不過,但凡村裡有凡人過世,必定要在一周以內再殺好些人,直到那些凡人死亡後有靈體滯留,那就可把靈體作為我的獎勵。” 林一鳴聽到此處,終於能聽懂一二,這老嫗並不是牌坊鎮壓的對象,而且這老嫗的存在,更像是玄祖爺留在此處,作為祭獻儀式的執刀者。難怪林一鳴幼時就發現,一旦村中有人去世,必定是有連續幾家在做白事。原來就是這個原因。 這時,老嫗忽然像是記起了什麼,“這,這一年,因為這鎮靈之噩在此,我都未實現得到當年玄祖爺的吩咐,有好些時候有凡人去世,我都沒法離開洞府。” 林一鳴雙眼瞳孔猛地一震,“那如果是祭獻儀式,那,那你今年不必再去了,為時已晚,為時已晚吶。”林一鳴有些自責,他猜測,萬樂門的門徒之所以被殺絕,或許是與自己回到村莊有關。“今天早些時候,萬樂門大部分的門徒都已被殺,而且,我感應到未有新的靈體產生。” 老嫗聽到此處,更是後怕,立即轉向菩薩方向,虔誠跪拜:“玄祖爺啊,老身是不知情的啊,並非老身偷懶,不去完成玄祖爺的吩咐的,請玄祖爺莫要怪罪於老身。”說完便一個勁的磕頭,林一鳴與她說話,她也不再回應,像是真怕玄祖爺怪罪她似的。 林一鳴蹲下身子,一臉平靜:“若是到時候玄祖爺真怪罪下來,你盡管把我供出便是,或者,這是冥冥中注定我要承受的。” 隨後更是直接坐了下來,慢慢道出自己的生平:“我乃本村原居民林一鳴,曾是萬樂門外門執事,如今隻是極玄道一介弟子。至於師承,我不便與你細說。” 他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本是想要回村避劫,未曾玄祖爺早就布下此局,我們道行不夠,終是未能察覺。也因為如此,這天道茫茫,我們凡夫俗子,又豈能參透,能躲避?該是你的,終將還是你的。福也好,禍也罷,你我終將聽天由命。” 林一鳴說完,感覺眉心一陣清涼,所有念頭,一下就變得通達:“對!對!對!天下之大,我們該逃到哪裡去?天道之下,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 有些事既然無法拒絕,就當坦然接受,福兮禍兮,都是天道的軌跡,命運的饋贈。 林一鳴走出內堂,穿過客廳來到庭院,滿院的榕樹早已不見,唯獨藤蔓爬滿了整處石壁,給人的感覺不再是陰森,而是一絲荒涼,一絲淒涼。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臘月的清晨的空氣,寒意通過肺部,深入骨髓。緩步前行,把石門推開:“告辭了。” 林一鳴正要踏出門的腳突然止住,又說了一句:“這村子我在這出生,在這長大,我知道殺人是你的使命,但我隻要求你一件事,隻殺陽壽該盡之人。” “切莫讓他們看到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許他們能平凡度過此生,亦是幸事。” 說完,林一鳴突然轉頭,平常溫和的表情一下變得淩厲,看向玄關之處,好像目光能穿透玄關,看向老嫗,道:“若是你濫殺無辜,哪怕最終違逆玄祖爺,哪怕天涯海角,我定必斬你!” 內堂中,老嫗雖聽著話語像在遠處,但卻像能感受的林一鳴眼目中的決絕。老嫗也站起身來,飄向玄關之處,對著林一鳴便是作揖,抱拳一拜:“少俠所托之事,老身不敢誇下海口,自作主張的答應,若是少俠願意,老身隻能盡量去配合,畢竟你我皆為棋子,凡事豈能盡如人意?” 林一鳴冷哼一聲:“好自為之!走!” 噩貓聽到,又是掐訣原地轉了一圈,便又化為普通家貓的樣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躍三步,來到了林一鳴身邊,轉頭又喵嗚幾聲,對著老嫗吼叫。 林一鳴俯身一撈,把噩貓抱入懷中,縱身一跳,幾個來回,便消失在老嫗的眼前。老嫗看著林一鳴消失的身影,抬手一揮,厚重的石門又緩緩掩上。 “哐噹”一聲巨響,這洞府又恢復成往日模樣,一樣陰森,一樣可怖。 林一鳴疾步飛奔,不多一會,便又是來到河邊。眼看兩岸還有零星的幾道火把微光在遠處晃動,岸邊早已堆積起一具具的屍體。看著打撈的工作應該基本完成,悄然走向岸邊。 林一鳴低頭看著依舊飛速流淌的河水,朝陽未出,月兒未落,河水黑中泛紅,卻在這微弱的光芒中,倒影出林一鳴滿是胡子的臉:“接下來我要去一趟萬樂門,你怎麼看?”噩貓蜷縮在林一鳴的衣衫之中,隻是輕聲叫喚,像是不想搭理林一鳴的樣子。 也是,這噩貓已經跟隨林一鳴好些年了,對於林一鳴要去哪裡,它從來也不去在乎,隻要能跟在這個倒黴蛋身邊,已是覺得不賴。 林一鳴看向懷中噩貓這個樣子,見怪不怪也不去理會,從後腰處抽出一把匕首,三兩下就把滿臉胡子褪下。 這時,河水流向的東邊,已有一絲橙黃的光亮冉冉升起,天邊已是發白,朝陽映照在林一鳴的臉上,這才看出,林一鳴雖已是三十有三,但卻膚質稚嫩,朗朗星目,鼻梁高挺。即使一身粗麻布衣,卻是風度翩翩,氣質不凡。 下一站,萬樂門,一道身影就在朝陽的照耀下,向北方行進,當然,還有懷中的一隻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