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神明(1 / 1)

“老爺,老爺”一個家奴慌亂地跑進房內,麵色慘白“出事了,出事了,哈利,那個蠻族被抓了。”   “什麼!”詹姆驚得站起身“沒,沒,沒事,一個蠻族而已,老爺我咬死不承認就行,就算是領主來了也不能說什麼。”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又有一小廝連滾帶爬地竄進來“旅館的,旅館的人在沿街送糧食,外麵的商人都在降價。”   “不可能”詹姆仿佛被重錘擊打,搖搖欲墜“絕對不可能,他們手裡沒有糧食了,絕對不可能!”   “是真的,老爺,我沒看錯。是鮑勃,老鮑勃投靠了他們,那些糧食都是鮑勃的!”   “去告訴糧商,還有吉姆,就算加上鮑勃也不夠,穩住,穩住我們就能贏!”詹姆嘴上雖然這麼說,卻來回踱步,好似在自言自語“對,對,那位大人,那位大人一定還有辦法!”   說著,詹姆再也等不下去,立即起身走到糧店的最頂層。   在自己用一個庫房的糧食換來這龐貝領最大的旅店之後,第一時間就將最頂層的房間清理乾凈,請那位大人住了進去。雖然不知道姓名,但他知道這位大人來自王都,位高權重,這就夠了。   是他將糧隊遇襲的消息提前告知,也是他點明了自己店裡那個蠻族身份特殊,更是他暗示,這件事情結束後會為自己從國王陛下那裡爭取來一個騎士的頭銜。隻要拿到那個頭銜,他就能擺脫商人的身份,成為一個真正的老爺。   咚咚咚   詹姆氣喘籲籲地來到頂樓,懷著朝聖的心情輕輕叩響了房門。   噗通,噗通,噗通   房間內寂靜無聲。   “老爺”詹姆的聲音卑微誠懇,用自己從未有過的虔誠,向著那不知何處的神明祈求。   “事已至此,你想要什麼?”神明回應了他的禱告。   “老爺!”詹姆聞言欣喜若狂,那位大人還沒有離開,他依然在這裡,他就像一尊神明會時時照拂自己最虔誠的信徒“復仇,老爺”   “我要鮑勃死,要那家旅館所有的一切都化成灰燼,我要所有膽敢瞧不起我的人,膽敢違抗我的人都去死!”詹姆大聲咒罵著老鮑勃的背叛,痛恨旅館為什麼要和他對著乾,用能夠想到的一切惡毒的話語詛咒讓他陷入此境的人們。   房間內良久的寂靜後,他的神明回應了“把你手裡的糧食都燒了”   “啊,這”詹姆瘋狂的雙目中終於流露出一絲清醒“這,老爺,我......”   “現在你掌握著整個領地裡最多的糧食”那聲音淡淡地說“都燒了,所有人都會餓死”   “可是,可是”   “所有的商人都在搶著出售,你除了那些正在腐爛的糧食之外,什麼都沒有。”範蠡輕聲說“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呢?”   夏爾推開後院柴房的大門,這裡原先堆滿了過冬用的木柴,隨著這些天旅館門前煮粥被消耗地乾乾凈凈,夏爾倒也不是很擔心之後的生火,拆房子就行。現在柴房裡關著一個客人,來自蠻族的前神侍者候選人。   “老板,你真的要信他?”拜爾將夏爾拽到一邊問道“蠻族不可信啊”   “這有什麼,我聽說貴族也大都養了蠻族寵姬和侍女。”   “這不一樣,老板”拜爾解釋道“蠻族無信不義,不知廉恥,唯利是圖,隻要給點錢可以輕易背叛自己的部落,所有他們可以控製,不能信任。我當年走商的時候就見識過,這幫人能轉頭搶過一個部落的貨然後賣給我們,那魔晶石上都還有血。這種人隻能當仆從,不能用。”   “拜爾”夏爾轉過身來望著拜爾團長的眼睛。   “就在昨天,我們剛剛結束了一場和龐貝領糧食商人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爭,背叛,欺騙,利用,敲詐,我們用盡了一切手段也隻能保住一部分的領民。有多少人餓死了?三千,四千?犯下這些罪行的人是王國在冊的糧商,是我們的同族,甚至到現在我都不能將鮑勃繩之以法,我還要依靠他的糧食去保護剩下的民眾。”夏爾靜靜地說“這些人比蠻族好在哪裡?難道隻是因為他們沒有長利牙,沒有堅硬的尾巴,沒有帶毛的耳朵,所以就不會吃人?就比蠻族值得信任?”   “拜爾,我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格,我用糧食拉攏你為我工作,花錢買通家奴偷糧食,用豁免換鮑勃的糧食。我也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   “老板,我最笨,腦子也不像你那麼好使”拜爾也直麵著夏爾的目光“我知道你有大想法,我是聽不懂也不明白,但我看過太多被蠻族背叛害死的人,我不想你也變成那樣。”   “放心團長先生”夏爾擺擺手“我有分寸。”   言罷,夏爾推開門走入房間,房子的一角鎖著那個瘦小乾巴的身體,沉重的鐵鏈將哈利的手腳捆住鎖在窗戶上,見此情形夏爾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名言“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甩甩頭將原世界的噪音甩出去,夏爾向前走到哈利麵前,拆下他手上的鐵鏈。   “老爺”哈利惶惶跪地行禮。   “起來,我這裡不需要這麼麻煩的禮節,給我演示一下神侍者的血術”   哈利愣了一下,他本以為新老爺來是要利用他的身份或者讓他說出詹姆相關的消息,沒想到第一個要求居然是這個。遲疑片刻後,哈利咬破手指,輕聲祈禱,隻見血液湧出浮在空中形成一團血水,時時變幻不定。   “別人的血你可以用嗎?”夏爾問道,這種能力如果能將對手的血液調動出來,就是堪稱恐怖的神技了。   “隻有真的神侍者才能抽調別人的血”哈利低聲說“而且隻能調用‘天’子民的血液”   夏爾點頭,有這種限製還算好些,如若隨便一個人都能這麼用,組織成軍隊之後那殺傷力就非常恐怖了,不過也是,如果每一個神侍者都能這麼玩,草原部落也不會被謝菲爾德公爵殺得抬不起頭了。   “老板可別小看了這詭術”拜爾一旁道“當年公國與蠻族交戰,那蠻族的神侍者被數千金甲鐵衛包圍,越打越強,漫天血舞,還是公爵大人親自出手才將其鎮殺,可剛一轉身,那神侍者又化作一灘血水逃竄,這才被他跑了。”   夏爾一愣,這神侍者居然有這種特殊的特性,這種人依然被謝菲爾德公爵壓著打,足以見得那位公爵是什麼樣的恐怖強者,他並非沒有在城堡的過客中聽到過謝菲爾德公爵的事跡,什麼逆轉王國對草原的頹勢,鎮守東境門戶,令蠻族幼兒止哭之類的話早就穿耳而過,但隻有在真正接觸到相關人員的時候,夏爾才能感受到那股駭人的壓迫力。   “這個你拿在手裡”夏爾從口袋裡掏出一枚赤金色三角形徽章,交到哈利手中,在做這件事時,夏爾死死地盯著哈利的身形。果然,在觸碰到徽章的那一刻,哈利的身影變得混亂起來,連麵孔也開始模糊不清。他早已探明降臨教術法的特點,並非是物理意義上的模糊,而是讓其無法在人的意識中留下印象。即便是本人意識到了這一點,也很難不受乾擾。   他特意把徽章交給哈利,是為了一個實驗,一個大膽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   “拜爾”夏爾轉身問身旁的雇傭兵團長“你能看到哈利嗎?”   “哈利?什麼哈利”拜爾一臉迷茫不解“哦,哦,你是說那個蠻族的小崽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咋了?”   目前為止,還在夏爾的意料之中,拜爾能隱約想起哈利,但已經無法感知到麵前的人了。   “你看這個徽章”夏爾按著他的頭,把拜爾的眼睛按到哈利胸前,徽章懟到他眼前“能看到嗎?看到什麼了?”   “徽章,啊,看到了,看到了,這個徽章......上麵的模樣看不清,好像沾上了什麼。”   在有人強調的情況下,可以感知,但依舊在受到影響,也就是說徽章依然在發揮效果,在一個完全不了解降臨教義,更不用談什麼虔誠的蠻族手上發揮著乾擾認知的效果。這也在夏爾的計劃之中,而接下來,則是最最關鍵的一步。   夏爾用隻有拜爾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那個徽章是聖主降臨教的聖物”   剎那間,空氣中彌漫的朦朧氣息徹底消散,赤金徽章上迷蒙的薄霧瞬間消散,哈利仿佛憑空出現一般突兀地站在房間中,一切都仿佛晶瑩的泡沫,在夏爾說出那句話的瞬間而破裂。   “聖主降臨教?老板,你從哪裡來的這東西?有邪教分子?”拜爾恍若如夢中蘇醒,陡然變色“哈利,你原來一直在這。”   “老爺,這,這,我......”哈利瞪大眼睛,望著眼前一幕不知所以。隻看見夏爾臉上浮現出扭曲的表情,仿佛狂喜從心中湧起又被堵在嘴上,終於,夏爾蹲下身劇烈地笑起來起來。借助這個邪教,他終於,終於掀開籠罩在世界之上的一角帷幕,看到了藏在神明光輝之下的“真實”。   抬起頭夏爾望向窗外,他看到濃濃黑煙自天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