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鎮出現龍這一事,已經是昨日了。老農和林安途在房頂上見證了事情的發生,可惜也隻是看見,全程也隻有那龍的聲音。對於這件事也是不清不楚。 裘秋和狗子倒是無恙,本來就是在留香花樓裡快活,如果不是官府門前的老人說話,他們還什麼都不知道。 對於如此有穿透力的聲音,裘秋他們是抱有絕對的相信的。當然,他們本來就在樓內,如果不刻意去看,倒也看不到。 這對赤紅鎮的老百姓是有傷害的,哪怕龍首出現的一瞬間就有傳話。 世上永遠都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可惜這次不止一個。在這樣的壓力下,欽天司“察”字部的人況且扛不住,何談普通人。 輕者多失明,少有短暫性,大多都是永久性的。重者中,輕七竅流血昏迷不醒,重則雙目翻白死亡。 在這本應該開始備年貨的日子裡,喪事四起,一時間在赤紅鎮裡掀起風浪。 裘秋在龍離去的第一時間就回到了裘府,裘府人員倒是並沒有傷亡,或許是惜命大於好奇吧。 老農和林安途所在的位置是不允許有人的,這是老農特意向裘秋說的。一是林安途學習所需的安靜,二是老農修練的隱秘。所以裘秋也不知道《九式》的存在。 裘府裡的人根本沒有抬頭,倒也不知道林安途和老農去房頂這一事。一切又是回歸於平凡。 “農兄,年關將至,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但明年看著不會比今年好過啊!” 來者是裘秋,邁著昨日的步伐,但今天狗子沒有跟來,語氣也更加沉重。 老農依舊在烤火,林安途也在看書。老農睜開略帶睡意的眼睛,說道:“牛頭幫都沒了,裘老弟你還有什麼憂慮啊?” 說完,老農還哈了一口氣。裘秋隨便拿了一個小凳子就坐下了,同老農一起烤火。 裘秋沒有看老農,就盯著那堆火看,說道:“本以為接下來的日子會和現在這樣,舒適愜意。” “但昨日一事讓我明白,該來的,它一定會來。” “我相信農兄你也好奇,為什麼十餘年來,一個煆體期的修士就能打破的局麵,卻遲遲沒有打破。” “這個鎮上其實不缺乏入道強者,可到底他們並不屬於這個鎮上。像赤紅鎮這種鎮子,有著自己的運行。哪怕沒有官府,也會有序運作著。” “故而我們小打小鬧,始終沒有吸引到大人物的目光,他們也知道這種凡世的運行。赤紅鎮就像一棵大樹,我們是鳥,我們在此棲息。那些大人物就是人,隻是在這裡看看風景,或者站著樹上眺望遠方。” “這是我和李偉平達到共識的一件事,所以我們和官府裡的人以及那酒樓花樓的人不曾有交集。” 說到這裡,裘秋苦笑了一笑,又說道:“嗬,正當我們小打小鬧結束時。我本以為我能帶著兄弟們走到更遠的地方,甚至能成為那樣的人。” 裘秋眼中冒出精光,可隨即淡去。 “沒有這樣發育的機會了,我以為我可以不靠任何勢力,成為新的勢力。可事實是,我沒有修練功法,也沒有天賦。” “昨日是劇變的征兆,我有預感,這個偏僻的地方馬上要熱鬧起來了。是危機,也是機遇。” “農兄,你剛來便接觸到我一直接觸不到的陳樓主。而且是集氣期,你本後的宗門一定不簡單吧,我信得過你,這個機遇可以給你的宗門。這是雙贏的事。” 裘秋也是在此時看向老農,希望從老農臉上看出一絲驚喜。但老農搖了搖頭,他聽明白了裘秋的話。 昨日的事帶給他的震撼不比裘秋少,他知道裘秋希望從這次的機遇裡謀一分果實。但老農並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機遇是什麼,也沒有去搏一搏的想法。裘秋一定知道什麼,並想以此換得老農背後宗門的庇佑。 可老農一清二白,認識最厲害的人也就隻有陳樓主,況且他要離開這裡了,不可能去碰這個燙手的東西。 於是老農說道:“裘老弟,其實我並沒有宗門,我正想找你,你先找到了我。也好,我要帶著小林子前往衍道劍宮了,正想與你說的。你說了這麼多,我知道你的誠意,知道你的想法。” “雪崩之下沒有雪花是無辜的,是生,是死由自己去搏。”老農將烤火的手放在裘秋肩上,說道:“我就將離去,一身布衣,沒有什麼好相贈的。許你一個諾言,若你活著,我也闖出一片天地來,當實現。若你已然去往那地下深處,我當保虎頭幫兄弟上下衣食無憂。” 老農一番話,使得裘秋無比感動。裘秋隻以為老農背後的勢力不方便出手,但老農的一句諾言足矣了。 老農收回手,看著眼前的光頭大漢竟眼含淚光。老農笑了笑,裘秋是個性情中人。 老農起身,對裘秋說道:“時間很緊,我今日啟程。此去,或許不回來了,但要相信緣分,緣分到了,他鄉遇故知。裘老弟,再會。” 裘秋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對著老農說道:“農兄暫且等上一等,我去將盤纏拿來。” 再等裘秋來時,林安途已默默站在老農身後,背上還背了一個大包。 裘秋遞給老農一個盒子,老農接過,隻覺分量不小。打開一看,裡麵有許多小隔間,一靈元到一千靈元的都有。 “農兄走的匆急,來不及點賬了。這裡有兩千三百六十五元,隻多不少。”裘秋說道:“農兄,保重,此去甚遠,切記不要惹上大勢力。於你,於安途都是不好的。” 老農點點頭,將盒給林安途,林安途本能的想塞褲襠裡,可卻無從下手,隻能先拿在手裡,找個時間再升級一下褲襠了。 和裘秋別過後,狗子追了上來,怒氣沖沖的說道:“喂,農爺你不厚道啊!走的這麼無聲無息,要不是我特意問了裘老大,還不知道你們走了。” 林安途撇了撇嘴,說道:“這不是怕你在花樓裡忙不過來嘛。” “你!” 狗子剛想開口大罵,又停下來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就知道鎮子留不下你們。可好歹也得過完年再走吧,我狗子可是把你們當兄弟了啊!” “裘老大也是,不留留你們。可別怪裘老大,他其實心裡也巴不得你們留下來呢。快離別了,我狗子也沒什麼好給的。之前張飛揚那把劍裘老大獎給我了” 說著狗子還從背上取下了這把怪好看的劍,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勺,將劍遞給林安途。說道:“之前聽你們說,好像是去什麼劍宮吧?小林子也是想當個劍客的吧,這沒有劍算哪門子劍客?” 林安途看著狗子遞過來的劍,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向老農,見老農點頭,才拿著。嘴裡還不忘說著:“狗大哥,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事啊,那本大爺就勉強收著了。” 雖然沒說謝,但狗子卻是明顯感覺到了。笑道:“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你們走吧!”狗子突然轉身,說道:“快點,趁我還沒反悔之前。” 老農見狀,拍了拍狗子的肩,帶著小林子走了。 昨日《九式》裡傳出的話,林安途也聽到了,當晚便和老農收拾好了行李,一直以來用的錢都是裘府的,領走還拿了這麼多,多少讓老農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老農總共就隻打出了一拳。 不過事已至此,唯有向前走,走到更遠的地方,讓自身變得更加強大,才能實現自己的諾言。 行李自然是在居香酒樓的,到達酒樓的時候,老農叫小林子去拿行李,自己則是去求見陳樓主,可是卻被告知陳樓主不在,陳述也不知道去哪了。 本來是想找陳樓主問些事情的,可陳樓主不在倒也沒辦法,隻能作罷。 小林子背的包裹隻有兩個,一個是之前在裘府背的,是書。另一個則是換洗的衣服,以及一些乾糧。 老農也背了一個包裹,也是一些換洗的衣服和乾糧。 臨走之前,老農還想去書店看一看,林安途也沒辦法,隻能帶著老農去了。 到了所謂的書店,門口有一個擺書攤的,攤主是一個高高瘦瘦的人,麵黃肌瘦,看著有些腎虧。 見到老農來了,就問道:“小人姓高,不知客人要些什麼?這裡有一本剛出爐的《奇嬌傳》哦!現在隻要200個銅板。” 林途途聞言,罵道:“高虛狗,坑錢可以,但別太過分!” 高虛狗聽到,也不生氣,說道:“什麼坑錢,我高清不騙兩種人,窮人和小孩。” “況且聽說你們和裘府關係好到爆,坑點錢怎麼了?而且我這可是有圖的,十分高清哦!” 老農起了興趣,《奇驕傳》,一聽書名就知道是講特別厲害的人,老農雖然來了這個世界半年,但是卻沒有收集到足夠的信息。對於這個世界的強者也是不清不楚。 於是老農問道:“你這個上麵講的都是現在還存在的人物嗎?” 高清一拍大腿,說道:“當然!這上麵的人物個個清楚可見,描寫詳細。” 老農點點頭,就把這本《奇嬌傳》拿下了。隨手放進懷裡,就在眉開眼笑的高清麵前走進店裡。 店裡的環境十分擁擠,到處都是書,這裡的書堆中間,正躺著一個睡在搖椅上的胖子。應該就是林安途口中的老板了。 老農跨過書堆,就想將老板搖醒,老農正欲伸手,卻聽見眼前的胖子說道:“別動,我在冥想呢,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老農點頭,將手收回去,說道:“你這裡有什麼關於各國歷史的書嗎?” “沒有。”胖老板起身,伸了伸懶腰,說道:“我這裡隻賣閑書。” 林安途冷笑,說道:“不能講的閑書嗎?” 胖老板聞言,笑出了聲,說道:“怎麼是你這個小屁孩?去去去,我的書有什麼不可講?隻是你講的地方不對罷了。” 胖老板說完,看了看老農,在他懷裡盯著許久,而後也從自己懷裡掏出了一本書,說道:“你應該找的是這個吧?” 老農定睛一看,書名正是《奇驕傳》,正準備說不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從懷裡把《奇嬌傳》拿了出來,翻了翻。然後臉色就難看起來了,拿著書就準備去找高清算賬,可怎麼能看見人呢?高清早就把自己的書卷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跑掉了。 “別找了,人早跑沒影了。他是我弟弟,我叫高富,這本書就當我賠償你的了,那本書就送給你嘍。” 正準備去找人的老農聽見了胖老板的聲音,見人也跑沒影了,老農無奈點點頭。 不過老農學聰明了,這次翻了翻,見沒有問題這才呼出一口氣。兩百銅板可不是說著玩的。 不過這可把旁邊的林安途好奇死了,老農自然不會給林安途看的機會,眨眼間就把書塞進懷裡。 高富見兩人身上背著包裹,於是問道:“兩位客官可是要去哪裡?” “衍道劍宮。” “哦?原來二位是想去劍宮,巧了,我有一筆生意在那裡,也是要去的。不如與二位同行?” 老農想了想,點了點頭,這一路上可沒有地圖,裘秋也沒想到這件事。乾脆就和這個胖老板一起去算了,也算有個照應。 看見老農點頭,高富也沒墨跡,當即去準備東西,並且告訴老農一個時辰後北門相見。 出了書店,老農又帶著小林子去了官府。當然了,小林子也想去。畢竟昨日的那位少女刻印在林安途腦中,揮之不去。 不過果然沒有看見,隻是看見那兩個小卒依舊在門口守著。風吹著燈籠搖晃,可火焰不減光芒。 大街上傳來賣冰糖葫蘆的叫喊,微風輕撫過老農二人,依稀能聽到一些打鬧笑聲。 老農忽然開口說道:“我突然想到一句話。” 林安途疑惑,問道:“什麼話?” “臥看世間安詳,醉聽眾生樂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