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神虹作橋,雲霞開道,一口三足兩耳鼎橫渡長空,吞吐五色仙光,在眾弟子的注視下,朝著玉皇峰而去。 沈懷容召集了所有暗探,謀劃滅口之事,即便是處處與她危難的冷和,也毫不猶豫加入其中。 沈懷容率人探查情況,其餘人埋伏在金鉞峰至玉皇峰的必經之路。 “是金鉞峰的禁錮法器,由大能祭煉,堅固無比,非常人能破。”一人認出了此鼎的玄機,向沈懷容介紹。 沈懷容開始思索應對之法。 “殿下,喬海公公與冷和大人正在布置殺陣。”一人奉命前來傳遞消息。 沈懷容心說:“此次行動一旦失敗,朱雀堂在青山宗的謀劃將功虧一簣,不但大楚難以向青山宗交代,就連母親也......” “殿下,金鉞峰的探子來報,駱風弦與數位戒律堂弟子不見蹤影。”一人打斷了沈懷容的思緒。 沈懷容張口:“讓喬海公公按兵不動,不要輕易暴露行蹤。其餘人用法器搭建短距離傳送陣式,一旦事情有變,立即逃脫。” “是” “駱風弦應該就藏在鼎中,一旦打破鼎,他就能殺我們一個出其不意。那麼,被擒的人究竟在哪裡?”沈懷容推測到了金鉞峰的謀劃。 “殿下,有人在玉皇峰見到駱風弦了,而且我們在鼎的四周發現了戒律堂的蹤跡。”一個人鬼鬼祟祟跑來。 沈懷容眉頭一挑,問:“消息準確嗎?” “千真萬確” “看來是我想多了。”沈懷容舒了一口氣,用法器告知另一方的喬海公公,然後囑咐旁人:“距離鼎到殺陣還有一段距離,我們去將周圍人清除,切記,不可傷人性命。” “是。” 三族兩耳鼎在不知不覺間侵入大陣,於半空停滯,下一刻,仙光盛放,撐天破地。 無數道鮮紅匹練襲來,殺機鋪天蓋地,血芒遮天,空氣中回蕩著冤魂泣訴之聲,施法之人乃是冷和,他的法器是一件妖鈴。 “轟隆” 大鼎破裂,七八條人影沖出,精力旺盛,戰意沖天。 “駱風弦?”沈懷容驚道,旋即環顧四周,尋找謊報消息之人,卻見他已飛身而去,目標正是駱風弦。 那人掐訣化作一頭紫色蛟龍,張牙舞爪,噴出一口血芒。 駱風弦手握亢龍鐧,翻手一擊,攜金色神雷,將蛟龍打得魂飛魄散。 那人霎時間原形畢露,噴出一大口血,臨死前打出一道殺印,泯滅生機的紫芒化作鐵鏈,牢牢纏住駱風弦,要將他一同拽去地獄。 沈懷容握著一把短刃,眉頭緊鎖,此人謊報消息,為何一馬當先赴死,但迅速變化的形勢無法讓她仔細思考。 天地大變,山川移位,喬海徹底釋放大陣之威,將眾人拖入一片奇異空間。 圓月高懸,黃沙漫天,荒原上散落著折戟斷劍,大河奔騰,一片肅殺之氣,赫然是古戰場遺址。 冷和口中念念有詞,詭異的文字環繞,喚出一隻隻惡鬼,覆蓋整座戰場,向眾人毫不留情地殺去。 眾弟子正氣沖霄,道紋從體內湧處,化為甲胄,氤氳著仙氣。 喬海公公橫渡虛空而來,一手將沈懷容攝來,道:“殿下,我們中計了,此陣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青山宗的高手發現,你與冷和先行退走,老奴留下殿後。” “誰都走不了!” 駱風弦目若明星,單手掐訣,化為一輪大日,燃盡邪祟,隨後向空中打出一隻金剛鐲,璀璨道光瞬間湮沒戰場。 “仙王級別的秘器!”喬海公公心頭一跳,秘器超脫於天下諸般兵器,功效特殊,威能完全取決於祭煉者的實力。 喬海探出一隻寒冰大手,將之握住。 “不自量力。”駱風弦無畏無懼,祭出琉璃塔與縛靈索,向冷和攻去。 二人於空中對撞,所過之處,大地撕裂,真氣如汪洋一般湧動,發出轟然響聲,震耳欲聾。 “轟隆”一聲,麻衣老者的寒冰巨手化為齏粉,金剛鐲也失去了光暈。 喬海公公大口咳血,向沈懷容傳音:“殿下,我為你開一條路,速走!”旋即,他操縱陣紋,在空中撕開一條隧道。 沈懷容將幾名戒律堂的弟子擊飛,救下了自己較為熟悉的幾個暗探,帶著他們從隧道離開。 “冷和,你也走”喬海硬向他傳音。 冷和沒有猶豫,緊隨其後。 駱風弦正要攔截,喬海襲來,喝道:“上次沒能殺掉劉春陽,今日帶你走!” “以大欺小,好不要臉”怒吼之聲伴隨著滔天血氣,宛如真龍,沖破九霄。 喬海麵色猙獰,催動大陣,密密麻麻的陣紋交織,無量殺機沉墜,打的地表崩碎,亂石穿空,山河都被磨滅。 懷虛子瞳若深淵,上身赤裸,胸脯橫闊,骨健筋強,如蓋世魔王,吐千丈淩雲之氣。 他腳踩虛空,步步生威,貔貅開道,饕餮傍身,至高之力降臨,將一切招數化作虛妄。 懷虛子怔了一下,揮手施法,一條條粗壯鐵鏈破碎虛空,相互交織,洞穿喬海的身軀。 “殿下,望你無恙。”喬海口吐鮮血,動了動嘴巴,望著沈懷容離去的方向,不甘地合上雙眸。 駱風弦出了大陣後,施展秘法,眉心張開一隻豎瞳,丈量天地,尋到了沈懷容的蹤跡。 “今日,絕不可能讓你走掉。”駱風弦大喝一聲,奔騰而來。 出陣的暗探不約而同放棄傳送陣式,以自身性命為引,化為一道道殺招,如飛蛾撲火,阻攔他的腳步。 “可惡”駱風弦縱為七品,也難敵人多,更遑論他們抱著必死的決心。 沈懷容身子震了震,望著自己的部下,三五成群不畏死亡地壓在駱風弦的身上,她隻能將一腔悲憤化作逃跑的力量。 “師兄,交給我!” 其他幾脈的弟子覺察到此方風雲,出手相助,劍光爍爍,同脈弟子結成劍陣,各自尋找敵手。 “多謝相助”駱風弦大笑一聲,掐訣施法,打出一招,將沈懷容腳下的陣臺打得寸寸崩裂,搗毀了她的傳送陣式。 “糟了”沈懷容麵色一沉,硬著頭皮與他動手,匕首揮出,銀芒沖天,卷起千堆雪。 駱風弦黑發亂舞,戰氣重霄,攻勢冷厲而肅殺,烏光破雲,令人身心悚然。 二人交戰上百招,未分勝負,從沈懷容所顯露的道行來看,她也是七品! 真元洶湧澎湃,戒律堂的人來了。 他們呈八卦之勢圍困沈懷容,各自打出陣旗,結成浩瀚殺陣,與駱風弦一同壓製沈懷容。 沈懷容殊死一搏,一口氣打出九種仙道法器,以陣破陣,硬生生從殺陣的一角突圍而去。 “禦風訣無法使用,單靠我的速度......”沈懷容憂心忡忡 駱風弦對她追而不殺,隻命人圍困,逐步消耗她的底牌,將她逼到死角。 一刻鐘後,山窮水盡,沈懷容力竭。如今,她隻剩一人一爐一花。 沈懷容望著半空中徐徐綻放的萬象花,各色金屬映照著她慘白的麵龐。 萬象花位列百兵榜,僅次於九天神兵,威能恐怖,可一旦使用,就會暴露她大拙峰弟子的身份。 沈懷容可以一走了之,但大拙峰呢?師父呢?同門呢? “絕不能給他們帶來麻煩”沈懷容打定主意。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三千年剎那彈指即過,百年之後不過一捧黃沙,既然結局注定,何必在意長短。 沈懷容祭出自己的爐子,燃著熊熊赤炎。 “父皇......”沈懷容眼波如水,從懷中掏出了一隻玉質劍鞘。 爐子,是宣武帝在她降生時賜予;玉質劍鞘是在宣武帝在她離京時賜予。 麵臨十死無生的局麵,沈懷容可以死,但一定不能讓人看到自己的麵容 “母親,平安。”沈懷容心中泛起漣漪,抱著必死之心凝視爐火,逐漸靠近爐子。 沈懷容抬頭,最後看一次塵世,驀然間,一個灰袍老人出現在她的視野。 沈懷容登時花容失色,身子釘在原地,徹骨的冷寂襲來,張口結舌也說不出一句話。 待到駱風弦趕到時,此地隻剩下地上的灰燼,饒是他用仙瞳之術,也沒有尋到一絲線索。 “難道有賊人接應?” ...... 天微微亮,透過輕紗,落在地上。 昏暗的室內隻有一張床,一套桌椅和堆積成山的卷宗,墻壁上掛著兩幅圖,一幅是天下山川形製,一幅是大楚道州城鎮分布圖。 本朝地方製度為道、州、城、鎮。城與州同級,隻在特定情況下設立。 沈懷容醒來,呆呆地望著麵前的灰袍老人。 “為什麼救我......”沈懷容止住話語,最後一句師父終究沒有顏麵叫出來。 “入門時,你給我磕過三個頭,那我就是你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親袒護女兒,哪還需要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