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的太陽很毒辣。 但在這百年密林裡,隻有寥寥幾束光線可以透過茂密的樹葉。 剛好可以照亮林間,也還不算炎熱。 清風偶爾吹來,甚至還有些清爽。 青檀很喜歡趴在書生的背上,今天也是如此。 似乎是常常與馬草和藥材作伴,書生身上有著淡淡的嫩草甘甜,也有些少許的墨香。 青檀很喜歡這淡淡的香味,總是趁著書生不注意時,把頭埋進她的頭發裡,狠狠的吸一吸,然後紅著臉癱軟在書生的背上,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兩天。 這也是她這三個月來,最開心的兩天。 青草幽香,蟬鳴蛙語。 閉上眼睛享受的晃著小腦袋,青檀忽然無比希望日子就一直這樣下去... 杜秋寒站住腳步,鼻尖動了動,隨後皺起眉頭看向南方:“好厚重的血腥味。” 她側過頭,向身後的青檀問道:“美人兒,前麵是什麼地方?” 青檀從袖口拿出地圖,仔細對比了一下:“如果書生你沒迷路的話,前麵應該是小帆村。” 她收回地圖,若有所思道:“小帆村靠山靠河,常年以打獵為生,會不會是獵物的血腥味呢?” 杜秋寒聞言眉頭皺的更緊,緩緩搖了搖頭:“這是人血的味道...而且,應該是很多人。” 否則,血腥味不會這麼濃。 青檀被嚇了一跳,小臉白了一分:“那怎麼辦?” 杜秋寒深深的看了一眼南方,沉思片刻後:“去看一眼吧,咱們帶的乾糧已經快吃完了。如果他們遇到的麻煩不大,可以幫一下。” 附近一直鬧土匪,常常擾的百姓不得安寧。 之前她上山采藥時就遇到過一些,但那些土匪見她是個乞丐,也一般不會怎麼刁難。 青檀點了點頭,弱弱的“嗯”了一聲。 杜秋寒想了想,從懷裡掏出最後一塊乾糧:“你要不要吃一點?” 總感覺這兩天,美人兒的氣息越來越弱了,連呼吸和心跳都無力了許多。 青檀臉色有些蒼白,輕輕搖頭笑道:“不了,之前有吃過野果。” 杜秋寒陷入沉默。 美人兒這幾天似乎什麼都沒吃。每次問她,她都說自己吃了些野果。 不對,如果從那晚開始算...她已經接近四天沒吃東西了。 “怎麼了書生,怎麼悶悶不樂的。”青檀問道。 杜秋寒眼神復雜,緩緩搖頭,強笑道:“沒事,我要加快速度了,抓緊我。” “嗯!” 或許是她吃不慣粗糧吧... 杜秋寒壓下心底的疑惑,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猛的一蹬地,纖瘦的身形宛若離弦之箭一般,破空而出。 先前看出了青檀很享受這段旅程,所以她特意放慢了腳步,盡可能讓青檀多開心開心。 這才一座山爬了兩天。 如今提快速度,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走到了小帆村。 而這座山林,則遭受了史無前例的無妄之災...一道巨大的溝壑直接貫穿了山腰到山腳,兩邊的參天大樹全都被狂風給攔腰折斷。 這巨大的聲響,也吸引了正在村內屠殺的土匪們。 但他們也沒在意,隻當是尋常的地龍翻身。 直到杜秋寒二人從不遠處走過。 “喂!乾什麼的!” 拿著鐵製大砍刀的土匪忽然叫住二人。 杜秋寒腳步一頓,無奈的轉過頭:“乞丐,要飯的。” 她自然看到了這些土匪正在屠殺村民,隻是對於這種土匪,她也不願意多管。 村民要吃飯,土匪也要吃飯,隻不過村民的生存之道是打獵和種田,而土匪的生存之道則是打劫村民。 劫財是土匪的錯,劫糧則是官府的錯。 這世道本就這樣,官府都不管的事,杜秋寒也不願意管。 她隻想著,看看能不能用字畫換點獵物。 青檀一直不吃飯,或許弄些葷腥會好些。 “要飯的就滾遠點!”土匪惡狠狠的舉了舉大砍刀,在陽光下大砍刀閃爍著寒芒。 青檀抓緊杜秋寒的衣服,緊張的把小臉埋進衣服裡。 昨天在河邊洗了澡,她用來偽裝的煤灰已經被洗掉了,如今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根本不加遮掩。 杜秋寒點了點頭,一瘸一拐的接著走。 可就在這時,一個看起來更加壯碩的土匪攔住了二人。 “要飯的,你背上的女人是誰?” 壯碩土匪猙獰的笑了起來,眼中滿是淫穢的光芒。 他一眼就看出杜秋寒背上的是個女人。 見壯碩土匪說有女人,其餘土匪也全都停止了對村民的毆打,淫笑連連的走了上來,把二人團團圍住。 杜秋寒眉頭皺起:“我家娘子,怎麼了。” 青檀嬌軀一顫,呼吸加重了些。 我知道現在不合適...但,但書生叫我娘子誒。 開心。 感覺到了背後的異動,杜秋寒還以為她是害怕了,低聲安撫了一句後抬起頭來,指向那些驚魂未定的村民: “你們想要女人,這村裡這麼多女人還不夠?” 她皺著眉頭,不解的問道。 馬仔土匪:“二當家的,女人村子裡不也有麼?” “你懂個屁!你看這個小娘皮的身段,還有這個大屁股,是那些村姑能比的?”壯碩土匪嘿嘿笑了起來。 他摩拳擦掌,一步步向著杜秋寒靠近:“要飯的,不是哥哥欺負你。是你這麼瘦小卻有個這麼漂亮的娘子...你可把握不住啊!” “不如乾脆讓給哥哥,這樣你也能加入俺們黑煞寨,總比你要飯強。” 二當家拍了拍杜秋寒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勸到。 但他另一隻手卻一直藏在身後,握著一把砍刀。 一般來說他們不會欺負乞丐,但誰讓這乞丐有個這麼漂亮的娘子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就連土匪都懂。 青檀忍不住顫抖起來,一直低著頭,瞪大眼睛。 杜秋寒甩開二當家的手,俯下身子,輕輕把青檀放在地上。 最後,握緊了拐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她本無意殺戮,但奈何有人送死呢。 二當家見這乞丐居然敢甩開自己,隻感覺自己被輕視了,一怒之下抽刀直接砍了下去。 可他卻發現,過了很多秒,這乞丐的腦袋都沒掉下來。 反而聽到“咣當”一聲,好像是自己的刀掉在了地上。 “二當家的...你,你的手...”土匪目瞪口呆,怔怔的提醒道。 二當家向著右邊肩膀看去,卻發現右邊肩膀往下光禿禿一片,什麼都沒有。 隻有鮮血正如同噴泉一樣,向外噴湧著。 他這才感覺到劇痛襲來,剛要呼喊。 “噗嘰——” 一具無頭屍體,轟然倒下。 杜秋寒緩緩收回拐杖,輕輕甩了甩鮮血,隨後趁著土匪們還在震驚,趕緊蹲下來抱住青檀的頭,輕拍她的後背,安慰道: “美人兒,閉上眼睛,不要看。” 青檀聞言,嬌軀停止了顫抖,用力的搖頭。 掙紮著從杜秋寒的懷抱裡掙脫,一雙美眸堅定:“不,我要看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書生你這麼厲害...以後一定會經常殺人。” “我...我不能每次都害怕!” 這對美眸,在陽光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望著青檀那堅定的目光,杜秋寒心頭一顫,怔怔點頭。 “那...那我盡量不那麼血腥。” 下一秒,杜秋寒動了。 那纖瘦的身形宛若鬼魅一般穿梭在人群中,每一次停頓都會帶來一片血花。 緊接著,就是一具胸口有個大洞的屍體倒下。 望著那盡量放慢速度,在人群中時不時出現一瞬間的身影,青檀漸漸看的呆住。 這明明是在屠殺,但卻一點都不血腥,隻有一點點的血跡流出。 土匪們則是捂著胸口的大洞,滿臉迷茫,掙紮片刻後,才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與其說是屠殺,更像是一種需要很多人配合的藝術舞蹈。 這是杜秋寒特意營造的效果。 為了不那麼血腥,她戳出的拐棍要非常快。 隻有這樣,才能在瞬間就燒焦他們的傷口。 當所有土匪都以各種姿勢躺在村裡時,杜秋寒也丟掉了幾乎燃燒殆盡的拐棍, 拖著一條殘廢的腿,一蹦一跳的回到了青檀麵前。 “吶,結束了。”她盡量讓表情看起來柔和。 青檀臉色愈發蒼白,緊緊盯著那些屍體,咽了下口水。 表情十分不自然,甚至有些怪異。 直到杜秋寒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回過神來,強笑道:“雖然見過一次更血腥的,但還...真是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