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寒古怪的看了一眼青檀。 她總感覺...美人兒的眼裡,似乎有一些奇怪的情緒... 有些像是沖動,也有些像是...渴望? 沉默了片刻,杜秋寒沒忍住問了出來:“美人兒,你...是在渴望什麼嗎?” 青檀渾身一僵,生硬的笑了笑:“是呀,我總想著親手打他們幾下...” 說完,她表情自然了很多,又補充道:“這些土匪太可惡了,我一見到他們欺負村民的模樣,就氣的牙癢癢...” 杜秋寒撓了撓腦袋,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美人兒還很正義呢。” 雖然感覺有些怪,不過也有道理。 她本質上也是討厭這些無惡不作的土匪的,所以很認同青檀的說法。 青檀淡笑道:“哪有書生有正義感。” 她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四散倒地的屍體,揶揄的看向杜秋寒:“你可是把壞蛋全都打死了呢,對吧...相公?” “!” 杜秋寒忽然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的好半天都沒說出話。 “我...我...” 她這才響起剛剛情急之下,把青檀叫做了“娘子”。 青檀輕輕拍了拍她冒著蒸汽的腦袋:“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村民們還等著呢。” 不遠處,小帆村的村民們正眼巴巴的看著兩人打情罵俏,根本不敢上來打擾。 生怕一不注意就壞了恩公的好事。 “哦...對。”杜秋寒紅著臉,小聲道。 ...... 大莽皇宮之中,身穿便裝的中年皇帝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的看著手裡的奏折。 就連桌子上的茶水涼了,也絲毫沒有注意。 “陛下,密信。” 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 “嗯。進來吧。” “謝陛下。” 兩鬢斑白的大太監小跑著來到皇帝身邊,直接跪下磕了一個頭,雙手把迷信提交上去。 中年皇帝接過密信,一眼掃去。 下一秒,眉頭猛地皺起。 “什麼!” 他失聲驚呼,聲音慍怒。 趙家被屠,上百名官員慘死,大內高手慘死。 死相淒慘,或頭顱不翼而飛,或心臟不翼而飛 大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皇帝看完密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眉頭越皺越緊。 這麼多人死亡,而且死相如此蹊蹺,這很難不讓他想到一種已經數十年沒有出現過的精怪。 “想不到啊...”皇帝攥緊拳頭,目光深邃:“順天府居然出了這種怪物...” 太監低著頭,小聲問道:“陛下,司天監大人...” 剩下的話,他不太敢說。 皇帝深深的看了太監一眼,沉思片刻後,緩緩點頭:“可以,讓王大人派個三房巡去...不,二府巡吧。” “府巡能更穩妥一些,趁著這血妖還沒成長起來,全力剿滅。” 皇帝聲音冷淡,卻不怒自威。 太監應下後,便站起來躬身退了出去:“奴才告退。” 大殿之內,隻剩下了皇帝一人。 在見到這案子後,此時他也沒心思再去處理其他奏折,滿腦子都是這密信。 這怪物一旦現世,往往都是滅國的象征。 一旦它成長起來,往往都是整個天下的災難。 這件事情不論如何都不能暴露出去,否則那群無知愚昧的百姓一定會人心惶惶。 前些天,大莽本就糟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雪天災,已經讓人心不穩了。 若是這事再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煩躁的嘆了一口氣後,皇帝不耐煩的喊道:“來人啊,把太子喊來!讓他把朕的折子全都批了。” ...... 接過了村民們感謝的獵物,杜秋寒簡單的詢問了一下他們有沒有聽過一個叫“呂伯”的人。 再確定了他們不認識後,二人再次踏上旅程。 翻過一座山,又是另一座更高的山。 這可能就是順天境內最好的地方了吧。 樹多,山多,河多。土地還十分肥沃。 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鐵鍋裡。 以順天府這片土地的富饒,如果沒有山匪和土匪,百姓一定過的十分富足。 隻可惜,如今官府和土匪連通一氣,官匪勾結。隻想著征收糧食,根本沒人在意百姓的死活。 行走在林間,青檀的小臉愈發蒼白。 剛剛,在杜秋寒嚴厲的目光下,她被迫吃了兩口野豬肉。 杜秋寒也好不容易放下了心。 可這才沒到一盞茶的時間,她就腹痛難忍,惡心至極。 最後,全都吐了出來。 杜秋寒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如今已經急壞了,拚了命的翻找著記憶,想找到這種病癥。 她是醫生,這種很像厭食癥的癥狀,在她眼裡就是一種病。 這一路上,杜秋寒每見到一株草藥,就要停下來觀察好半天,然後放到嘴裡細細感覺。 最後,再皺著眉搖頭。 她一遍又一遍的問青檀是否熟悉自己的病,之前有沒有吃過什麼藥。 可青檀卻隻是苦澀的笑著搖頭。 那絕美的小臉愈發蒼白,瞳色也漸漸褪色。 她隻是不停的看著書生纖瘦的背影,那愈發暗淡的目光裡,充滿了依戀與不舍。 “對不起...書生...”青檀眼角淚花閃爍,聲音小到自己都聽不清。 可杜秋寒卻直接回過頭,看向坐在地上的素衣姑娘,皺眉道:“對不起什麼?” 青檀一愣,隨後失笑嘟囔道:“這耳朵不是蠻好的麼...” 真是的,明明耳朵這麼好,卻還經常裝作沒聽到。 書生...真是大笨蛋。 “.....”杜秋寒忽然怔住。 那美人兒坐在襤褸的斜陽下,金色的昏黃日光灑在她的身上,把那蒼白的小臉照的金光熠熠。 望著這宛若天上仙女一般的絕世容顏,杜秋寒漸漸癡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後忽然反應過來,紅著臉把頭別到一邊去,不敢再看。 青檀目光閃爍,下唇微微顫抖,良久,婉顏一笑:“書生,我美嗎?” 眉眼彎成了兩條月牙。 杜秋寒別過腦袋,目不轉睛的盯著草叢,怔怔點頭,徹底慌了神。 青檀美眸顫了一下:“那,書生...敢睜眼看一看我嗎?” “書生,對我,也問心無愧嗎?” 聲音隱隱顫抖,卻似哭腔。 她還是忘不掉那天在春簪樓的時候。 青檀不是喜歡吃醋的人,她隻是,隻是... 她的書生太過優秀,所以他可以是別人的愛慕對象,也可以是別人的白月光。 但對她來說,書生卻是她的唯一。 在她被賣到大莽來的那段黑暗時光裡,是書生不厭其煩的為她治病,給她講故事,日日夜夜陪伴著她,讓她感受到了溫暖。 在她被名為權力的高墻給團團圍住,深陷絕望之時。又是書生用那纖瘦的手,把她拉出那深不見底的深淵。 對別人來說,書生或許是恩人或許是郎中,也或許是才子。 可對她來說,書生卻是照亮了她生命的一束光。 這束光穿破了層層烏雲,越過了電閃雷鳴,將那無邊的黑暗全部驅散。 至此—— 那敲著拐杖,邁著一深一淺步子走進趙府的白衣身影,已是她此生不會改變的信仰。 “書生,你對我,也問心無愧嗎?” 那美眸已是妖異暗紅。 蒼白的容顏,亦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