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那些隻有一鎮大小的小國,在聽說了望月被滅後,紛紛派出特使來獻殷勤。 南宮堰讓人把金銀財寶都退了回去,隻留下了一些水果之類的。 對他來說,凡塵俗世的金銀毫無作用,也隻有這些吃起來口感清脆的水果,還能引起點興趣了。 南宮堰斜靠在沖車上,百無聊賴地啃著大蘋果。 白天那一場玩的挺開心,導致他一直到現在,心情都不錯。 也不知道那個小血妖怎麼修煉的,這麼多年不吃人,實力非但不退,反倒提升了。 明明不是聖人,卻有接近聖人的戰鬥力。 等她到了聖人,再繼承了我的蒼白之鬼... 不錯,不錯。 南宮堰嘴角多了一抹笑意,忽然餘光瞥到了一個高高架起的十字架。 “喂,你吃不吃。”他舉起被啃剩的半塊蘋果。 十字架上,那四肢被斬斷的女人虛弱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那被啃得坑坑窪窪的蘋果,姣好的麵容上多了一絲嗤諷的冷笑,沒有理會。 南宮堰嗬嗬一笑,毫不在意的坐直身子,饒有興趣地打量了她一眼。 “上次我不是說過,不要再走這條路了麼?” 女人沒有理他,低著頭。 那沾著血的發絲垂下,黏糊糊的粘在鎖骨上。 南宮堰憐憫的看了她一眼, 搖了搖頭,自顧自繼續說道:“你們這些老牌天人簡直都是蠢貨...越強的人,越蠢。” “尤其是你,天嶼仙人。” “少廢話。”女人忽然冷嗬一聲,自從南宮堰把他綁來,幾乎無時無刻都在絮絮叨叨。 搞得她都快煩死了。 冰冷的視線透過發絲,直直看著他:“要殺要剮隨你便,磨磨唧唧的,比個女人話還多。” 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耐煩。 南宮堰被噎了下,卻隻是低頭失笑。 “當年的天道是你打殘的,所以你應該清楚這條路的盡頭在哪。” “其實我不想殺你,所以我之前放了你一條生路,同時也告訴了你,這條路是錯誤的。” 他指的是多年之前,二人在大莽天牢的那次見麵。 女人沉默片刻,眼眸閃過回憶。 “嗬...鬼知道你安的什麼心。”她一聲冷笑,“錯的路?難道像你一樣就是正確的?你隻是一個...” 可話音未落,南宮堰忽然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她的嘴瞬間就被一團液態金屬給牢牢封住。 他站起身,走到女人身前,微微頷首看著她。 視線一一掃過那火辣的身材。 片刻後,從身後扯下鬥篷,披到了她赤裸的身上。 “我的路也是錯的,但沒辦法,這個世界需要我,我必須沿著這條錯誤的路一直走下去。”南宮堰低聲訴說。 “我若前進,世間蒼生將會苦不堪言。但我若停下,便沒有世間蒼生了...” 女人隻是惡狠狠的注視著他,眼中滿是不屑與嘲諷。 他淡淡的笑了笑,隨後終結了這個話題。 “當時,我希望驚才艷艷的天嶼仙人,在得到了提示後,能走出一條全新的路。”南宮堰撫摸著那已經僵硬的小手,目光有些深邃,“三日入三品,半年入一品,一品巔峰時便完成了紅塵練心...五十歲身披紅衣下蕭山,打遍世間所有天人。 屠殺了半個大陸的天海妖皇染紅霞,被你一拳打的身負重傷狼狽逃竄。若不是你,她根本不會在養傷時,被眾多天人圍剿。 七十七歲,在無法成聖的年代,憑著一隻嘆魂笛硬生生打殘了天道,成了千年來唯一的半步聖人... 七十九歲,獨自一人守在妖國門口,硬生生攔了妖國二十年... 從此,世間多了一個被百姓供奉的天嶼仙人。” 南宮堰低聲喃喃,“蘇百鳥,我們的命運是何其相像...我曾把你視作希望。” “我本想在我死後,由你繼承蒼白之鬼。” “可惜,你走錯了路。” 隨後,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微微頷首看著漆黑的夜空。 夜空隻是漆黑,無風也無星。 但是有一顆突兀的亮點。 依稀記得,上個月時,這亮點還沒這麼顯眼。 南宮堰默默注視著,沉聲開口。 “你們不會理解我的,不過沒關係,我不指望你們理解。” “等到一切都結束的那一天,真相大白,整個世界都會供奉著我,視我為神明。” 百鳥嘴上的液態金屬散去,她眼神迷茫了剎那,回過神來後冷笑一聲:“所以,你是想成為一個神?” 南宮堰沉默片刻,失笑一聲,緩緩搖頭。 “人類不需要一個神。” “他們會記住,拯救了他們的,是一個人。不是神。” “在這片漆黑無垠的宇宙中,能救人類的,隻有人類自己。” 他聲音平淡,幽幽訴說。 百鳥神情呆諤,疑惑又迷茫的看著他。 就在這時,南宮堰忽然看向了角落的陰影處。 “出來吧杜先生,有什麼話,不妨當著麵問我。”他平靜道,但仔細聽去,聲音裡竟然帶了些許柔和。 百鳥回過神,愕然的看向陰影。 杜先生?她怎麼來了? 陰影裡傳來沙沙聲響。 片刻後,一根拐棍,率先踏出陰影。 緊接著,杜秋寒整個人出現在了他的對麵。 她麵無表情,但眼底卻有了許多波瀾。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百鳥在見到她的一瞬間,表情大變,焦急的喊道:“你怎麼來了!快跑啊!” 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杜秋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卻沒有理會,而是接著問道:“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哪聽到的。” 說著,她步步向前逼近。 拐棍每敲擊一次,空間都會憑空顫抖一下,仿佛被什麼東西擠壓一樣,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 南宮堰卻像沒有看到一樣,依然柔和的看著她。 他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額’了一聲,就像是說中二的話,結果被暗戀女神給聽到了一樣,老臉微微一紅。 隨後才緩緩解釋道:“沒有聽人說啊,我就是這麼想的...” 杜秋寒沉默了片刻,那弧度優美的嘴角,隱隱有些抽搐。 “真是...讓人惡心至極。” 她低聲咒罵,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上輩子,就有一人說過這樣的話。 一個她恨了一輩子的人。 南宮堰嘴角輕輕勾起,笑容十分開心,一點都不在意杜秋寒的咒罵。 他看了一眼杜秋寒身後跟著的染春:“嗯...那個小血妖是去找你了麼?” 轉念一想,了然點頭:“也對,畢竟你是那麼有名的醫生,她除了找你,也別無他法。” 染春低著頭,不敢說話。 她已經被這個男人給打出心裡陰影了。 “還不快滾回來,凈給別人添麻煩。”南宮堰。 染春身子一顫,縮了縮脖子,小步向前走去。 可一隻手拉住了她。 杜秋寒拉著她的手,麵無表情的看著南宮堰:“她不會跟你走的。” 南宮堰疑惑的歪了歪頭:“為什麼?我不會傷害她的。” 杜秋寒無語了片刻。 誰信啊? 你都把人家老公給打死了,還說不會傷害她? 搖了搖頭,杜秋寒終於把視線看向百鳥。 這淒慘的模樣讓她嘴角跳了跳。 昨天望月覆滅時,她就猜到了惠蘭的結局。 在見識到南宮堰那恐怖的實力,以及給百鳥的傳信許久沒有回信時,她就明白了過來。 染春身負重傷,百鳥生死難料。 眾多因素下,杜秋寒這才決定親自來見一見這個男人。 這個決定冒了很大的風險。 “南宮堰,把百鳥還給我。”杜秋寒平靜的說道。 “不行。”南宮堰搖頭,嘆了一口氣:“杜先生,你好貪心啊,怎麼兩個都想要呢。” “可她們兩個,誰我都不能給你。”南宮堰抬起頭,直直看向杜秋寒:“她們都會有很大作用的,放過一個祁不勝,已經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杜秋寒沉默。 隨後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腕。 南宮堰愣了片刻,詫異的眨了眨眼睛:“你,你是想和我動手麼?” 緊接著,他就有點慌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我不近女色,我是真的不會傷害她們的!” 可杜秋寒麵若寒霜,一雙狐貍眼裡滿是冰冷。 他越來越慌,“別動手啊!我的防護反擊會傷到你的...噗哇!!” 他話沒說完,忽然感覺麵前一道白芒閃過。 緊接著,腹部傳來前所未有的劇痛,五臟六腑似乎都擠在了一起。 眼睛瞬間被血絲密布,突出眼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整個人在地上倒飛出了十幾米,轟的一聲撞塌了一座塔。 杜秋寒站在原地,凝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拳頭。 好疼。 那潔白細膩的拳頭上,赫然出現了一大片淤青。 “杜秋寒受到傷害-49577。” “南宮堰受到傷害-6,免疫15944214。” 這一拳她少說用處了七成力,當時在佛祖道場給星球疏中分的那一拳,也才不過如此。 可這一拳打在南宮堰身上,卻幾乎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塔樓坍塌,灰塵彌漫在小廣場上。 沒有猶豫,杜秋寒立刻走到十字架前,把百鳥身上的棺材釘全都拔了下來。 隨後把她抱下。 百鳥感激的看了杜秋寒一眼,隨後搖了搖頭:“小寒,別管我了,你快跑...” “不跑。” 百鳥雙眸微顫,語氣有些焦急:“你打不過他的...” “未必。”杜秋寒麵無表情。 說完,立刻從包裡拿出一根針管,不由分說地紮在了百鳥的脖子上。 這是一管腎上腺素。 一針推入,百鳥呼吸立刻急促了起來,瞳孔緊縮,臉上也多了些血色。 杜秋寒把她和她的四肢放到染春懷裡,表情凝重的說道:“帶著她去找青檀,我會拖住南宮堰,如果短時間我沒回來,立刻去順天府找到一個叫王梟的人。” 染春沒有猶豫,抱著百鳥,轉身就跑。 接下來的戰鬥不是她能插手的。 可百鳥不停掙紮扭腰,“不行,你也和我們一起走!” “...我走不掉了。”杜秋寒眼眸微垂,淡淡回復了一句。 對麵坍塌的塔樓傳來聲響。 那被一拳轟飛的南宮堰,已經爬了出來。 他周身盔甲呈現灰黑色,仿佛還有能量流動。 他站在塔樓廢墟上,麵部盔甲褪去,凝重的看了一眼小腹。 好疼... 小腹處,那液態金屬盔甲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陷。 他表情有些疑惑。 這是什麼力量? 可還不容他思考,那正在狂奔的染春,吸引了他的視線。 他眉頭一簇,就要追去。 就在這時,一身白衣的杜秋寒擋在了他的身前。 南宮堰有些焦急,卻不想動手傷到她,隻能開口:“杜先生,你有事情待會再說,她們真的不能走!” 這從一開始就十分客氣的態度,讓杜秋寒有些不解。 她死死盯著南宮堰,不肯讓路。 南宮堰一咬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用多少力氣,伸手想要把她扒開。 可那伸出的手,卻被杜秋寒以一個奇特的角度給攥住了。 緊接著,杜秋寒腳下一蹬地墊步上前,左手後拉,右肘上頂。 一擊重擊,劇痛傳來。 南宮堰表情大變,立刻撤身後退。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自己腳後多出一隻穿著帆布鞋的腳。 重心不平衡了一瞬間,光翼展開,穩住身形。 可麵前那女人,卻不知何時已經鉆進了他的懷裡,那冰冷的俏臉離他隻有幾寸之遙。 這液態金屬可以把觸感清晰的傳遞給他,感受著懷中清冷香軟的觸感,南宮堰失神剎那。 那短促的喘息甚至都能感受到。 也正是這一個失神,讓他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隨後,整個人就被重重的摔了出去。 在地麵砸出一個大坑。 杜秋寒站在原地,輕輕抖了抖身上的灰塵,隨後輕聲說了什麼話。 他沒聽清,腦子裡也亂亂的。 不過想的卻不是其他,而是... “值了!” 臉上不自覺出現了一絲莫名的笑意,是...幸福? 他趕緊把笑意藏好,從大坑裡跳出,輕咳一聲,正色道:“你剛剛說什麼?” 杜秋寒把一切都看在眼底,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還真是個M?怎麼挨打了還這麼幸福呢? 她表情冷淡,“我說...” “南宮堰,你敗過麼?” 一雙猩紅的雙眸,毫無感情的看向南宮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