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蟬鳴,晚風徐徐,幾人睡的都很好。 這些天,累的不止是杜秋寒自己。 身體的疲憊很容易就能緩解,但精神的倦意卻需要完全放鬆休息。 睡夢中,杜秋寒翻了個身,瞇著眼睛把懷中的姑娘挪開。 ...胳膊好麻。 可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她猛地睜開眼,青檀也警惕的坐了起來。 “書生,門外有人。” “嗯...” 二人對視一眼,杜秋寒率先起身,沖著門口走去。 落腳無聲,手中寒氣漸漸匯聚。 可就在這時,杜秋寒忽然愣住了。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她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青檀。 青檀歪了歪腦袋:“怎麼了?” 杜秋寒沉默了片刻,搖頭沒有說話。 看著這房間,廢棄的蒲團、倒塌的佛像,這分明是一座廢棄的破廟。 可我昨天不是在荒村裡麼? 百鳥和染春呢? 怎麼回事?! 杜秋寒有些顫抖,瞳孔巨震,是做夢了麼? 可...怎麼可能,那一切明明都那麼真實。 她看著大門,仿佛是為了求證什麼一樣,迫不及待的立馬推開。 下一秒,表情沉了下來。 門外是一個被嚇到的姑娘,背著一個身受重傷的人。 是染春。 在見到杜秋寒時,她先是一愣,隨後滿臉驚喜。 沒有過多寒暄,杜秋寒讓開身子,讓她進了破廟。 破廟裡,幾人坐在佛像下,染春失落的敘述著遭遇。 杜秋寒卻有些出神,根本沒有在聽。 這一切...肯定經歷過。 青檀注意到了她的異常,擔憂的握住了她的手:“書生,發生什麼了麼?” 從剛剛睡醒之後,她的書生就一反常態,總是警惕的打量四周。 杜秋寒沉默片刻,緩緩搖頭。 她決定還是不要說出來了。 這有點太離奇了。 染春說完,噗通一下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杜秋寒回過神來,趕緊把她扶起來:“放心,我會救他的。” 接下來,就是完全復刻昨日的操作,把祁不勝冰封了起來。 再由小杜霞保存住他的意識。 待到一切完成,沒等染春開口,杜秋寒就率先說道:“南宮堰我會解決,不必擔心。” “......”染春愣了下。 隨後表情一變,趕緊開口:“不行,他比聖人還要強上許多,你不是他的對手。” 青檀也擔憂的拉住了她:“我們還是先躲起來吧...” 白天時,南宮堰那恐怖的表現力太深入人心了。 就連觀戰的青檀,都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能結束動亂鎮壓萬古的聖人,連他一招都接不住。 可杜秋寒隻是笑了笑:“放心,我肯定能殺他。” 雖然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那經歷過的一切,肯定不會是假的。 說完,她從青檀掏出一個玉盒(什麼百寶袋),放進了自己的小腰包裡。 青檀見她這麼自信,也放下心來。 她十分清楚,她的書生絕不可能去做沒有把握的事。 於是,杜秋寒帶上染春,迅速趕回了王城。 南宮堰還在繼續著自己的長篇大論。 百鳥依舊被掛在十字架上。 為了確保一切都是如同上次一樣順利,杜秋寒特意重復了一遍昨日的步驟。 她也清楚,自己壓根就不是南宮堰的對手。 上次之所以能戰勝南宮堰,憑的全是一張張底牌和出其不意的偷襲。 當然,更多的還是南宮堰總是手下留情。 雖然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但杜秋寒很喜歡這麼蠢的對手。 一招一式,除了發狂時的幾次攻擊之外,杜秋寒全程被壓著打。 直到她服用了天人心,半隻腳踏入至高,才算稍微抹平了點差距。 “寂滅!” 就在兩人彼此過招時,南宮堰忽然高高抬起手,捏爆了光球。 在那恐怖的高溫和輻射之下,杜秋寒再次體驗到了那種被活活烤熟的痛苦。 護體的臻冰剎那氣化,整個人也變成了漆黑的焦炭。 南宮堰眼中閃過一絲戲謔,麵無表情地飛了下來。 可緊接著,他卻忽然向後退了一步。 那五根猩紅的利爪,停在了他的小腹前。 隻差半寸。 杜秋寒瞳孔一縮,不敢置信的抬起頭。 可卻隻看到了南宮堰那有些嘲弄,又有些滿足的眼神。 她驚愕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燼。 怎麼回事? 劇本不是這樣的啊。 “你好狠啊。”南宮堰笑得意味深長,上下打量著杜秋寒。 “我招招留情,可你一招一式都想殺我。”他十分誇張的嘆了一口氣。 “不過沒關係。看在你這麼...大方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他頓了頓。 一陣狂風吹過,杜秋寒滿頭長發飛舞。 站在這深坑之中,她眼中滿是震驚。 她怔怔的問道:“什麼意思?” “貧窮,但很大方。”南宮堰嘴角壓不住,眼底滿是笑意:“蒼白之鬼,開啟錄像功能。” 杜秋寒又是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臉皮狂跳。 她滿頭黑線,俏臉微紅:“你,你...” 等等...你罵我? 杜秋寒猛地回過神來,臉色猛地一黑。 隨後,連凝身冰雪衣服都顧不上,伸出利爪,殺氣騰騰的抓了過去。 “你該死!” 她憤恨的怒罵。 太屈辱了!! 南宮堰哈哈一笑,心情愉悅極了,光翼展開,身形向後急速退去。 那利爪不斷揮來,隨便一道揮出的罡風,都能在地上留下一道恐怖的溝壑。 他雖然躲得很勉強,但十分不影響那愉悅的心情。 這份高興,來自於多個層麵。 一方麵,是...不可描述。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杜秋寒那身恐怖的實力。 至於最後一方麵,則是在看到了杜秋寒吃下天人心後,那驟然提升的境界。 這讓他意識到了,她真正強大的地方,是那近乎無窮的成長性。 “等等,先別打了。”南宮堰忽然開口。 “等你媽!”杜秋寒怒罵。 她是真的氣壞了。 自己上輩子明明很有料的,但鬼知道這輩子怎麼就穿越到了這麼個身體裡! 討厭死了! 南宮堰身上傷口越來越多,於是趕緊又高高舉起了手,凝出一團光球。 杜秋寒見狀嚇了一跳,身形立馬後退了許多,忌憚的看著他。 這光球雖然炸不死她,但...炸一下也是真的疼。 她可不想再被烤熟一次了。 見她退開,南宮堰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願意用這招。 威力雖然很大,但消耗同樣也大。 “可以好好聊聊麼?”他認真的問道。 杜秋寒危險的瞇起眼睛,冷哼一聲:“說。” “...你先穿身衣服,你這樣我很難集中注意力。” “......” 杜秋寒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是光著的,頓時黑著臉,用冰雪在身上裹了一層。 南宮堰意猶未盡的砸吧了下嘴,不過在看到杜秋寒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時,趕緊神色一正:“我們不必動手。” “什麼意思。” “嗯...不如你先說說,你為何對我敵意這麼大?”南宮堰好奇的問道。 他一直很奇怪,自己明明從來沒有得罪過她,為何一上來就沖著要自己命來呢? 杜秋寒冷笑一聲:“你我無仇,但你和我的朋友們,可是有著血海深仇。” “...什麼仇。”南宮堰懵了。 隨後,他忽然想到了百鳥,趕緊說道:“我和蘇百鳥沒仇啊!甚至...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一直留著她一條命的!也沒有折磨她!” 他有點急了:“就連染紅霞和祁天人也不是我害的,你看,我要是想殺她,她可能會活到現在麼?” “雖然不知道她和祁天人之間有過什麼故事,但那都多少年了,那時候我才七八歲啊!七八歲的小孩子咋害人?” 杜秋寒沉默片刻:“好,暫且不論這個。” “我問你,為何黑甲軍要扮成土匪。”她聲音有些冷。 這是她第一個決定推翻大莽的原因。 軍隊是應該保護百姓的,可如今軍隊卻成了最大的剝削和壓迫。 作為新人類聯邦的前議員,她完全無法容忍這種行為。 南宮堰聞言皺了皺眉:“...說實話,我不知道。” “我隻是一個武將,並不是統領。換句話說,我連虎符都沒有。”他雙目似古潭,目光幽幽。 杜秋寒有點意外的挑了挑眉。 大將軍沒有虎符? 沉默片刻,她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投毒呢?” “什麼投毒?”南宮堰愣了下,下意識問道。 杜秋寒皺起眉:“你不知道?大莽的先遣駐軍在望月王城投入了大批攜帶病毒的老鼠,早在你到來之前,望月就已經快要被鼠疫給滅國了。” 南宮堰迷茫:“啊?” 他微微沉思片刻,呢喃道:“難怪書信上的妖族駐軍,入城時一個都沒有見到...” 不難猜出,那些妖族駐軍肯定是為了躲避鼠疫,全都退回了妖國領土。 他搖了搖頭: “我隻負責處理那些大莽無法處理的事情,大將軍不過是個虛職,一切的決策都要由我大哥來定。” “鼠疫什麼的,我完全不知道。” 他好不躲閃的看向杜秋寒的雙眼。 二人目光對視片刻,杜秋寒挪開視線,陷入了沉思。 奇怪,一個如此強大的大將軍,居然毫無實權? 這...好像上輩子時的那些至高級作戰單位。 上輩子,聯邦的至高級作戰單位,就是身居高位卻手無實權,連最基礎的駐軍都無權調動,隻負責自身的戰鬥。 這個政策,完美的解決了至高級們的不穩定因素。 就連杜豪,都無權調動聯邦的武裝力量。 當然,他也不需要。即便是排除他個人,杜家的私人武裝也不可小覷。 “...奇怪。”杜秋寒低聲開口,抬起雙眸看向南宮堰,有些疑惑的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覆滅惠蘭?” “覆滅惠蘭,擊殺蘇百鳥,是大哥給我的命令。”南宮堰如實回答。 他從半空緩緩落下,麵甲褪去,無奈的笑道:“所以,我留她一條命,真的是全看在你的麵子上。” 當時在惠蘭半空,他輕飄飄三拳下去,那不可一世的天嶼仙人險些被活活打死,連笛子都被震成了齏粉。 至於卸下她的四肢,單純是因為害怕她恢復好傷勢後,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他想控製好力度打傷但又不打死百鳥,真的很難。 要是百鳥真的恢復了實力,大鬧了起來,他是真怕自己一拳沒控製好就把她打死... 聽完南宮堰的解釋,杜秋寒表情有些古怪。 換句話說...百鳥是因為太弱,才這麼慘的? 話聊到了這裡,她對南宮堰的殺意已經淡去了許多。 兩人之間本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之前的殺意,也全是因為想幫百鳥和染春報仇。 收回利爪,杜秋寒恢復了那副冰冷的表情,她平淡的看了一眼南宮堰,沒有說話。 南宮堰見狀也鬆了一口氣。 手中光球消散,化作流光,一一回到了盔甲上。 那液態金屬也重新恢復到了灰黑色。 “說真的,我們其實可以合作。”他落在地上,光翼消散,周身液態金屬全都流入手中,化成了一個小黑塊。 杜秋寒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小黑塊。 這盔甲叫...蒼白之鬼?可它明明是黑色的。 對這身盔甲,她不得不承認,這給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一個虛弱的男人,穿上它之後,居然能立刻擁有堪比至高級的力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太匪夷所思了。 “什麼合作?”她平淡的問道。 南宮堰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手中的小黑塊,神色恍然。 他舉起黑塊,笑著說道:“怎麼,你想要麼?” 杜秋寒點頭:“當然。” 這麼強大的裝備,誰不想要?萬一她能破譯其中的秘密,將其復刻出來呢? 南宮堰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好,那就送給你了。” 杜秋寒先是點頭,隨後一愣:“什麼?”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送我了?你瘋了?”她眼睛睜大,饒是性子淡漠,依舊有些震驚。 這可是至高級的盔甲,能隨便送人? 南宮堰失笑:“當然了,不是現在。” 他微微抬眼,深邃的目光看向了那微微泛白的天空。 今天的夜空,比起昨日,又長了一分鐘啊... 杜秋寒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身後,卻什麼都沒看到。 南宮堰收回視線,繼續說道:“在我死後,它就歸你了。” 聲音很柔和,甚至有些寵溺。 “此言當真?!” 杜秋寒聞言,雙眼一亮,指尖一顫,“颯”的一下,十根利爪彈了出來。 躍躍欲試。 南宮堰:“......” “不是現在!我的意思是,蒼白之鬼我目前還有用,這件事除了我,別人誰都不行。”他趕緊後退了一步,額頭冷汗流了出來。 這濃濃的殺氣... 這小丫頭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