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警司點點頭,轉身出門,找到呂杜二人,摟著他們的脖子囑咐道:“兩個臭小子,哎…是你們的時代了!記著,不要那麼相信簡山河的話,也永遠不要告訴他你們真實的想法,這是筆交易,你們要先保證你們自己的利益。以後你們還會接觸很多大人物,這些人可以不動聲色的讓你們平步青雲,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置你們於死地。和這些人打交道,凡事看得深一點遠一點。我恐怕不能教你們太多了,要靠你們自己了。去吧阿杜,我很看好你坐我的位置。” 杜sir望著陳警司的眼睛,他從沒見過陳警司臉上有這種表情,是這般眼神。一句話也沒有說,他拍了拍陳警司的胳膊,上樓前往辦公室。 敲門進屋,簡議員近乎恭敬般的貓腰上前握住他的手,與他並排坐在沙發上:“真的非常感謝杜sir!這裡沒有外人,我有話直說。我們這些從政的,最怕就是輿論。一點私事,有心之人也能借媒體讓你聲名狼藉,哎!也怪自己年輕的時候管不住下半身,犯了錯。哈哈。杜sir你立了這麼大的功,有什麼需求,盡管提。” 杜sir陪著笑,替他辯解道:“理解,人之常情,哪個男人年輕的時候沒犯過點錯?不要讓有心之人影響到議員的前程就好,能替簡議員做事是議員你抬愛,我感謝還來不及,哪還有什麼需求?” 簡議員立馬反駁道:“誒?杜sir這是什麼話?我簡山河是明事理的人。打擊犯罪雖然是杜sir分內之事,但杜sir和呂sir為了我的私事冒了這麼大風險,我簡山河不能不識抬舉,不然你不是讓我良心不安嘛。” 杜sir的內心掙紮了一番,最終還是狠下心來張口說:“既然如此那我還真有件事需要簡議員幫忙,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議員你。” “哦?為了我?” “對,為了簡議員你自己。我希望簡議員你能稍微動用關係,允許我們去查一查陳警司。” 這話讓簡議員一愣,笑著問:“陳警司?據我所知,陳警司非常欣賞你,你一路的晉升幾乎都是由他舉薦。不知道是什麼事讓杜sir把矛頭指向了自己的恩師?” “簡議員我們不必兜圈子,打開天窗說亮話。您兒子的綁架案跟三合會內鬥有關,您應該很清楚。陳警司跟三合會頗有些淵源,尤其是跟綁架您兒子的幕後主使。警察內部出了這種事,還是高官,簡議員,還是查清楚的好。至於陳警司對我的恩情,我很感念,但我是警察,是O記,我的長官跟我的對手糖黏豆一樣,那我是什麼?O記又是什麼?” 簡議員滿是欣慰的鼓起掌:“哈哈,杜sir說得好!果然是大公無私啊!既然杜sir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就不再隱瞞。對於陳警司的事,其實高層早就有所察覺。我與兩位督察單獨談話,也是想看看兩位的立場究竟如何?我們香港是法治社會,是絕不允許這種事存在的。我們已經對這件事進行了處理,隻不過我們發現這中間牽連眾多。說來慚愧,雖然我的兒子被牽扯其中,我也很氣憤,但恐怕這其中有一些人,連我這個議員也隻能大事化小,連提都不能提。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所以對於陳警司,最終的處理方法是停職。我已經知會過他了,很快他就會遞交辭呈。沒有了陳警司這條紐帶,自然也就沒有了阻力。對於這些非法的三合會組織,相信你們一定會重拳出擊!” 簡議員的話完全出乎杜sir的預料,而他接下來的話更加讓杜sir不明就裡。 “另外,呂sir到深水埗的時間尚短,我個人非常希望杜sir能暫代警司一職,並且我也非常看好杜sir未來能夠勝任警司。這樣一來,對於深水埗市民,對於我本人都是一記強心針。我會去和高層交涉,全力為杜sir爭取,杜sir可千萬要把握住機會。” 杜sir皺著眉,極具攻擊性的問:“我作為O記得頭,打擊三合會性質有組織犯罪是我分內的工作,這不需要簡議員操心。隻是我暫代警司去查案,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影響到議員你的仕途?” 簡議員坦然一笑:“杜sir你隻管放開手腳去做。我可以開誠布公的告訴你,林殊財這個人的確跟很多政府項目相關,和我個人也曾有過生意上的往來,可都是通過合法招標達成的交易。如果杜sir有需要,我可以立即提供招標文件,標書,評標信息,合同,進程跟賬目供警方調查。林殊財的公司具備合法性跟相關資質,沒有任何不良記錄,他本人在此之前也沒有任何違法記錄。就算他有社團背景,我們也要依法進行招投標,不能因為沒有確鑿證據的事剝奪他合法做生意的權利。直到最近他本人有幾次保釋的記錄,多方麵考量,已經強行終止了他手中一切的項目合作。杜sir放心,我對自己的羽毛非常愛惜。即便杜sir未來有必要傳喚我本人,我也一定會第一時間到場配合調查,有任何違法行為,我都願意接受法律的製裁。你隻管盡忠職守,替香港市民守護正義。” 杜sir覺得這席話可笑至極,他和呂恒才剛剛為他做了不合法的事,此刻他卻信誓旦旦大放厥詞。可如今,已經為他辦了事的自己並不能去反駁,僅能客套的表達對他賞識提拔的感謝。 簡議員拍拍他放在腿上的手,嚴肅的說:“你要感謝的不是我,是陳警司。作為議員這不是我該說的話,但出於個人情感,我還是要告訴你。不管陳警司有什麼樣的問題,對於你和呂sir,就連他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的時候,都在極力向我舉薦你們兩個。他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可再喪盡天良的人也有感情,人生難得,要珍重。那就麻煩杜sir替我去請呂sir進來了。” 杜sir明白自己根本不是簡議員的對手,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道謝告別,並提醒呂恒,簡山河此人絕對不簡單。 呂恒進屋,簡議員照舊寒暄了幾句,隨後切入正題:“呂sir立了大功,有什麼需求,在我能力範圍內盡管提。” “先感謝簡議員,我被調到深水埗的時間很短,並且是提了職務過來的,不能再給議員您難做。陳sir常跟我提起您知人善用,是難得的伯樂。我鬥膽希望能跟簡議員交個朋友,希望簡議員不要嫌棄我職級低微就好。” 簡議員揮手一笑,順勢將胳膊搭在呂恒肩上摟住:“誒,呂sir這是什麼話?你還這麼年輕,就做了督察,全權負責重案組,前途無可限量!哪裡有可能嫌棄?呂sir你剛剛提到陳sir,不知道你對陳sir怎麼看?” “簡議員,陳sir是我的恩師,一向很照顧我。直言不諱的說,在工作上,恐怕沒人能夠做的比他更好。隻是…九七將至,人心動蕩,陳sir的年紀也有些大了,怕是有些力不從心,在人選上的決策實在失控。” “哦?這話怎麼說?”簡議員對呂恒來了興致,麵露微笑看著他追問道。 “三合會在香港的歷史很悠久,它不是一個簡單的治安問題,而是一個社會問題,或者說,它已經成了香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徹底沒有了他們,小到生活,大到經濟,恐怕很多事並不是政府能夠控製得住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我認為我們真正要做的,實際是控製,而不是消滅。最理想的狀態,是把三合會的底層變成服務行業,高層變成守法商人,殺雞儆猴,敲山震虎。” 簡議員點點頭:“呂sir是認為,林殊財適合做那隻馬騮是麼?” 呂恒搖搖頭:“不,林殊財這個人城府很深,可用,但不能讓他得權,不然他想搞事的那天,恐怕要比羅世全更麻煩。我倒認為不如架空他,由陳奕華或者張達天這些更好控製的人來做這隻馬騮。” 簡議員摟著他,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頭:“我希望杜sir暫代陳警司的位置,但杜sir似乎對陳警司有些意見,不知道你認為該怎麼樣?” “哈,簡議員您果真知人善用,請議員您放心,我一定會全力配合好杜sir的工作,輔佐杜sir處理好我們分內的事,非常感謝議員能給我這樣的機會。” “好!我要見一見林殊財,阿恒,你幫我安排一下。” 呂恒起身十分莊重的向簡議員敬了個禮,便獨自一人去提鬼馬財。 兩人去往辦公室的路上呂恒小聲提醒他:“我說,你聽,別出聲。陳飛虎要跑路,大全要撲街,簡山河想讓你來做龍頭,我已經建議他用斬華和天九了。警司的位置我一定會拿到手,但是需要點時間,不管你願不願意,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們兩兄弟共進退。” 鬼馬財的表情五味雜陳,有驚訝,有氣憤,有感動,也有欣慰。他想說什麼,可又不知怎麼說,從哪說,便已到了辦公室。呂恒被打發出去,屋裡隻剩下他和簡議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