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莊中學經過了上級的檢查,雖然被王x長大罵一通,但在迎檢工作上還是有可圈可點之處的。如比較完備詳細的檔案,藏書豐富的圖書館,校園文化,聽月閣的對聯,有歷史感的老校等,使宋莊中學在這一批新的鄉建中學中獨具特色。而且,它是唯一真正迎接了高級官員大規模檢查的學校,而親身蒞臨宋莊中學檢查的高級官員已經又高升為大員。 宋校長也遵照上級指示,把題詞中手書的漁林鎮第二初級中學幾個字做了條匾,掛在的校門口。像這樣高級別手書的初中校名,別說全市,全省全國也沒幾處。有了這麼一個獨一無二無尚榮耀的手書校名加持,王家祠堂那歷經幾劫幾世汲取日月精華的青石柱,王鳳孝那聽月閣的對聯,那什麼精美的詳備檔案,甚至整個學校都成了手書的背景陪襯。 隔三差五就有外校的人員一隊一隊地前來參觀,而每次迎接級別稍高的參觀團時都要進行超乎尋常的嚴格的衛生大掃除。朱主任對幾個重點處室的衛生標準為他戴著白手套在門窗桌椅上隨手抹一把,手套上不能見黑留灰。所以每次都少不得讓部分學生停了課帶著拖把抹布細細打掃。迎接參觀,已成了一個沉重的負擔。 不過幸好,這些人來到學校隻是走馬觀花浮光掠影,很少走進教室走進課堂,既不關心教學也不怎麼關心成績。否則,再增加一項教室和學生的衛生工作,隻怕有更多的時間上不了課了。 王相紅也帶人來宋莊中學參觀,他已正式調入鎮政府,是以領導的身份前來參觀的,參觀後少不了去鎮上那個酒店繼續深入交流一下。 本來都是領導陪同,但王相紅堅持讓宋明和華錚也去。宋校長還有更重要的人物要陪,和王y鄉劉主任等一行人去了城區酒店,江老師為司機。朱主任王相紅宋明華錚去了鎮上的酒店。 連主任本來安排的教研活動聽評課等也因此向後推延,這已經是第三次拖延了。開展聽評課活動以來,除了第一周正常開展外,以後一直未能按計劃進行,斷斷續續走走停停,慢慢大家也沒了興致。 每次開會時宋校長連主任都把教學教研工作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再三強調,但隻要任意來一項其他工作,它們都能淩架於教學教研之上。有次趙老師正在講示範課,十來個老師正在教室後麵聽課,忽然聽到朱主任廣播所有教師到餐廳集合。原來上麵有人來參觀學習學校食堂管理,朱主任急忙安排大家趕製相關製度,打掃食堂衛生,布置場地。 趙老師精心準備了半月的示範課教研會也泡湯了。 上周王相紅帶著一隊外縣的人員前來參觀,正逢華錚要講公開課,華錚提前進了教室等著大家的到來,卻聽到朱主任廣播一些教師參加迎檢工作,宋明和方晴負責接待,一些教師負責打掃布置會場,一些教師在各處室進行整理準備,等著給參觀人員解說等。 上課了,華錚沒有等到一人來聽課,他大怒,跑到廣播室廣播: 尊敬的各位領導,親愛的各位同仁, 華錚講的前兩句話語氣還算正常,正在迎接的人員突然聽到華錚的廣播都感到非常意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禁停下工作,傾耳傾聽。 本節課是王華錚老師在八5班的英語公開課,上周,宋校長在大會上已經再三強調,我們的公開課教研會要風不動雨不動天轟雷打不能動。我想問一問,這會兒是風來了?雨來了?還是你們都被天轟雷劈了?為什麼一個聽課的都沒影兒? 華錚越說越氣憤,聲音越來越大,到後來連吼帶罵了起來: 都他娘的死絕了?… 吧啦吧啦罵了一通。 現在,我要求,所有英語教師,相關領導,立刻,馬上,麻溜溜地,到八5班聽課。否則,你們就去死吧!讓聽課去死吧!以後誰他娘的再給我提聽課倆字,我操他娘的蛋! 啪,咚咚,嘎巴,咣當,嗡嘰…嗞嗞嗞… 話筒也被他摔了。 大家麵麵相覷,茫然無措。 參觀人員也隻得草草收場,灰溜溜地走了。 王相紅出校門時撫著宋明的肩膀悄聲問:這老師叫王華啥呀? 華錚。 華錚?這小子,有血性,真爺們,爽快!牛掰!我佩服!下次我請他喝酒。 所以這次王相紅非要結識一下華錚,讓宋明叫上華錚一起去。 戀春還在那個酒店工作。王相紅說,現在戀春雖然那鬆大屁,但人家的檔期可比明星的檔期還緊張,一般隻有個別特殊關係的領導來酒店時她才露麵。她偶爾也跑外場走穴,也去城區的娛樂場作陪。 可別小看人家,有時一天能賺咱一月工資都不止。王相紅說。 別給我提工資,一提工資我就傷心斷腸了。華錚說,又他娘的拖欠兩個月工資了。 王相紅說,鎮裡也很困難,就那麼點收入,僅僅勉強維持大家工資,連基本辦公經費都成了問題,上次因為上級檢查,不得不把從二中到宋莊學校的那條大路修了修,花了不少錢,導致現在財政極其困難,開不了工資。 現在,鎮裡想乾點啥也乾不成,一個字,沒錢。兩個字,真沒錢。哈哈,別說其他,現在鎮裡幾排辦公室房頂漏了都沒錢修。 那工資啥時能發呀?華錚問。 很快,我哥已經從市行找關係借貸了一筆,聽說快了。王相紅說,現在當個頭,會掙的不如會借的,會借的不如會花的。能借到錢就是真本事,會花錢就是大本事。不會借不會花,窩囊廢一個。 你那天罵得真痛快。現在的秀才們,一個個都成了三棍子敲不出一個屁的悶疙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憋憋屈屈,牢牢騷騷,背後侃起來,要多英雄多英雄,真讓他拋頭露麵,要多狗熊多狗熊。那天我可算見了一個爽快人,你小子不是狗熊窩囊廢,你是大熊貓啊,你比大熊貓還珍稀呢,哥佩服,佩服,慚愧,慚愧。 朱主任也說,天天不是這個來就是那個走,不是開這會就是開那會,不是搞這活動就是搞那活動,唉,忙得我連你嫂子的那塊地都快荒了。領導來了,咱不接待行不?要開會了,咱不去開行不?要搞活動,咱不搞行不? 你不做試試,非給咱咬了不可。隻有這什麼聽課呀,教學呀,教研呀,咱不聽不教不研沒人轄製咱。 所以…你別笑,別笑,荒了也輪不到你小子。 所以,那什麼聽課教研,就是筷籠子裡的筷子,擺在籠子裡時筷子頭朝上地位最高,用起來時筷子頭都是炒鍋底的屈憋貨。華錚你個硬頭眼子,你給我認真個毬,較什麼真? 華錚說,朱主任,你也別怪兄弟,我華錚生來就這鳥性兒,就愛較個真。以後誰要是再說了不算,算了不乾,凈他娘的扯皮操蛋,我還要上大喇叭,罵他個屁股冒煙兒。 那晚,幾個人都喝多了,王相紅和司機一塊送他們幾個回到學校。晚自習還沒下課,朱主任醉得不省人事,宋明和華錚隻得把他車上架了下來送回辦公室。 當宋明走向校門口準備與王相紅話別時,卻發現王相紅在小賣鋪門前不遠處已解開了褲腰嘩嘩地放起水來,文芳站在門口正看著王相紅,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