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王有睦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 瞧出張觀棋眉眼間的篤定,便知道,今日他帶人來張府搗亂之事,必定早被張觀棋看出來了。 就等著耍弄他們一番之後,再當場揭穿他們的把戲而已。 於是。 一不做二不休。 王有睦徑直沖到張觀棋麵前,作勢就想要扼住他的脖頸。 見狀,張觀棋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當即腰身一閃,順勢繞到了王有睦的身後,不費吹灰之力,就擒住了他的右胳膊。 用力一掰。 哢嚓! 伴著一聲清脆的、骨頭被折斷的聲音,王有睦兩眼圓睜,表情猙獰,仰天抬頭,發出了比殺豬還慘烈的嚎叫:“——啊!” 聽聞慘叫聲。 張觀棋也不手下留情。 繼續死死地按住王有睦的兩隻胳膊,還抬起自己的右膝,狠狠地頂住其後臀……剎那間,王有睦整個人就被張觀棋壓在膝下,跪俯著趴在了幾案上。 “說不說?” 張觀棋繼續逼問。 “張小郎君饒命……饒命啊……我真的隻是想來提供線索而已。”盡管疼得鉆心,王有睦還堅持強撐著,不肯說出實情。 張觀棋知道他不敢說。 至少,眼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時,王有睦他不敢說出實情,畢竟,一旦說出實情,等待他的,恐怕就不止胳膊骨折這麼簡單了。 稍想了想。 張觀棋不再逼問,而是撩起王有睦所穿外袍的下擺,單手扯下了一塊長長的布條,再用布條,將王有睦的雙手牢牢地反綁在背後。 捆好後,張觀棋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鐘伯和一眾仆役,淡定地吩咐道:“鐘伯,你且將此人押進去,待我慢慢來審!” 這番操作。 讓剩下的那些人兩眼發直。 說實話,他們應該也沒想到,張觀棋竟然會在自家門口動手……所以,此時此刻,都呆站在原地,腦中一片亂麻,不知所措。 而張觀棋扭頭看向剩下的這些人,平靜掃視一番,目光間透著淩厲之色,幾秒後,喝問道:“還有誰,與王有睦是同夥?” 此話一出。 剩下的人正猶豫不定。 忽聽得不遠處,似乎傳來了幾道七音塤的聲響,雖然聲音動靜不大,但極有穿透力,還很有節奏感。 前兩聲塤響,眾人沒動。 而到了第三聲塤響的時候,餘下的這些人就像得到了某種指令一般,一哄而散。更有甚者,離開前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難道,這是什麼暗號?” 張觀棋小聲嘀咕著。 從這些人的身手和反應來看,武家此次派來搗亂的,並不是什麼高質量的死士,應該就是一些仆役、小婢之流,大多都膽小怕事。 畢竟,剛經過了武承嗣一事,武家行事想必會比往常稍收斂些。 不出所料的話,剛才那三聲塤響,就是武家放出的離開的信號。 如此一來。 就說明,張府被武家監視著。 張觀棋頓覺不妙。但稍微一深想,其實,這也都在意料之中。 武家嘛,那可是大周目前最有勢力的一大家族,監視政敵、背後使壞,都是他們的慣常手段,也就見怪不怪了。 再看當下,如何處置這個王有睦,倒成了張觀棋的一個難題…… 不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手中有了王有睦這樣一個武家的棋子,倒不算是什麼壞事,且看武家那邊作何反應,再行定奪也不遲。 “你怎麼不離開?” 耳邊突然傳來張若虛的聲音。 張觀棋瞬間回過神。 也才猛地發現,自家門口居然還站著一個小郎君。 這小郎君十二三歲的模樣,穿得破破爛爛的,身材有些矮瘦,看上去像是營養不良所致,但模樣還算周正,長得甚是白凈。 “大鍋鍋,你好拽哦。” 小郎君開口就是一句流利的益州話,也就是,咱們現在的四川話。 張觀棋在現代時,多多少少能聽懂一些川話,知道這個小郎君剛才的話是在表達“大哥哥,你好厲害”的意思。 隻覺童言天真。 但又擔心,萬一這小郎君也是武家派來的人。便沒有與他多說話,徑直轉身,和張若虛一道回了府,關上了大門。 ……………… 張府門口不遠處。 一個紫衣女子麵色格外沉重。 放下手中的塤,又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施展輕功,騰身一起,輕鬆地就躍過坊間的圍墻橫垣,消失在日落前的餘暉裡。 ……………… 戌時剛過。 華燈初上。 梁王府後院,武三思書房。 “廢物!都是廢物!” 武三思滿臉憤怒,拿起手裡的茶盞,舉高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殿下息怒,婢子該死。”紫衣女子跪在地上,神情很是緊張。 “就這麼點小事,你竟都辦不好?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什麼人,一個個瓜慫瓜慫的,這麼多人,竟能讓張家那小兒……占了上風去?” 武三思氣得吹胡子瞪眼。 紫衣女子埋著頭,再次請罪道:“都是紫奴大意了,不該讓王當毅帶著些乞索兒去張府鬧事……也確實沒想到,張家那小郎竟然真的敢在自家門口動手拿人,還把王當毅給綁了。” 說及此,紫奴抬起頭,輕聲問道:“殿下,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沒用的東西!”武三思忍著火氣,咬牙切齒道,“再過四日,就是陛下的壽辰,今日本王好不容易當著朝臣的麵,求來了辦壽宴的機會。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你們要是敢給本王節外生枝,仔細你們的小命!” 憤怒了一陣。 武三思總算稍平靜了些。 不管怎樣,問題既然已經都鬧出來了,就必須要想辦法去解決。 思忖片刻,武三思才又問道:“紫奴,本王記得,你今日提起過,張觀棋午時之後,去了南市,還一路跟著永泰郡主的馬車?” “是,殿下。紫奴還聽聞,武延基搶了張祭酒的其中一個女兒。” 紫奴拱手回道。 “都什麼時候了,武延基這渾小子還想著貪戀美色那點破事!”武三思有些頭大,嘆息一聲後說道,“去,把武延基給我叫過來。” “是。”紫奴領命而去。 不多時,喝得醉醺醺的武延基就出現在了武三思麵前,一進書房,就打了個嗝兒,然後,行了個禮,說道:“拜見……嘔……伯父。” 武三思看到武延基這個樣子,氣兒不打一處來,一巴掌呼在他腦門上,還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除了喝酒,你還知道什麼?” 這一巴掌。 加屁股上的一踹。 武延基被嚇一激靈。 酒,也似乎醒了一些。 揉了揉眼睛,勉強讓自己站直了身子,拱手回道:“伯父息怒……阿耶下獄了,侄兒我也被陛下罷了職……嘔……長夜漫漫……無事可乾,喝點小酒,不過是消遣,消遣消遣嘛,嘿嘿。” “你這是喝了多少啊?都醉成這樣了,哎。”武三思滿臉無奈,接著追問,“我問你,你是不是搶了張祭酒家的一個女兒?”
第二十二章 廢物,都是廢物(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