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 馬車已經到了張府門口。 遠遠地,在巷子口就瞧見了一大堆人圍在張府門口,很是熱鬧。 嚇得張觀棋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讓張硯南和張楚秀先從後門進。 而他自己登時跳下馬車,徑直走到人群邊,想問個清楚,結果扒拉半天也沒人理,隻得走上臺階,扯開嗓子,大聲吼道:“都給我閉嘴!” 聽到這一聲大吼。 人群忽地安靜下來。 有人問:“你是誰啊?” 張觀棋平靜地回道:“我就住在這兒的,你們這是幾個意思?” 其中一個眼尖的,見到張觀棋後,激動道:“就是他在南市貼的告示!說是要重金求醫,怎麼我們前來提供線索,卻拒之門外呢?” 張觀棋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今日貼的告示起了效果,這些人都是來提供名醫線索的。 一時有些興奮,對眾人承諾道:“各位放心,我們張府說到做到,隻要是提供正確有價值的線索,絕對會給予相應報酬的。” 而聽到門外動靜小了些。 張府的大門終於開了一條縫。 隻見張若虛走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地,拽著張觀棋就進了府,還迅速關了門,一下子,門外的這些人就又猶如炸開了鍋一般。 “阿棋,你總算回來了。你不知道,這些人好難纏,好難應付。”張若虛坐在前院道旁的小石凳上,唉聲嘆氣。 “大哥,我可算見到你了。”張觀棋有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和崇拜,畢竟在現代的時候,張若虛一直是他最喜愛的大唐詩人之一。 這一見麵。 瞬間讓張觀棋覺得。 這趟大唐的穿越,不管經歷了多少曲折,總歸還是幸運多些的。 見張觀棋有些發楞的樣子,張若虛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阿棋,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張觀棋這才收起思緒,笑著回道:“大哥,你說這些人很難纏?” “對,相當難纏。” 張若虛搖頭嘆息,附耳說道:“在你回來之前,我就已經和那些人交流過了。誰知,他們提供的所謂線索,基本都是胡謅的。” “關鍵是,趕都趕不走。” 張若虛這話。 瞬間引起了張觀棋的高度重視。 經歷了這麼多事,他本能地先把這件事也往壞的方麵去設想,如果這些人真的是來搗亂的,且趕都趕不走…… 那很顯然,他們是有預謀的。 也就是說,是有人派來的。 放眼當下,最有可能派人來張府做這件事的,恐怕就是武家人了。 武承嗣下獄後,武三思、武懿宗、武攸宜、武悠暨之流,作為武則天的侄兒和從侄兒,必定心懷不滿,想要找機會報復張觀棋。 但暫時又不敢明目張膽地直接報復,怕被人坐實了誣陷祭酒之罪,畢竟這個罪名,現在已經被來俊臣都頂下來了。 所以,隻能走旁門左道。 雖然還不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他,張觀棋還是決定直麵。 “我來會會他們。” 說罷,張觀棋打開大門,對外麵吵吵嚷嚷的眾人說道:“諸位,非常感謝你們能來為家叔提供名醫線索。也請放心,告示上說好的出力者皆有五十貫錢,如今,我也絕不會食言。” 說罷,又命鐘伯從屋裡搬來了一些凳子,讓這些人先坐下,慢慢聊。接著,還搬來了一條幾案,籠上蠟臺,鋪好紙筆。 做好一係列的準備工作後,張觀棋坐在幾案前,看向這群人,笑意盈盈道:“諸位,都是咱們洛城的街坊吧?” “當然。我們就是看了你貼的告示,才前來提供線索的,結果,我們方才和你家大少郎說了半天,竟要哄我們走,豈有此理嘛?” 還是那個領頭的人在說話。 “既然如此,你們不妨把知道的線索,再重復告知一遍與我聽,我專門記錄下來,也好一一去拜尋這些難得一見的名醫。” 張觀棋提起筆,表情嚴肅。 此話一出,眾人議論的聲音又小了些,還有一些人麵露難色。 少刻,張觀棋環看一圈,指了指領頭那人,道:“從你開始吧。” 那人站起身,走到張觀棋的幾案對麵,一臉不耐煩:“剛才不是都和你家大少郎講過了嗎?怎地還要再講一遍?不想給錢就明說!” 張觀棋也絲毫不慌,微笑道:“錢會給,但線索也要記下來的。” “真麻煩。” 那人嘀咕,麵帶不滿之色。 “我問你答。你推薦的名醫,姓甚名誰?家住何地,何坊?” “孟神醫。洛陽明義坊。” “詳細些。” “明義坊西北街,東南巷,二十三曲。據說,孟神醫常年雲遊。” “好。你的姓名?” “王有睦。” “家住何坊?” “你問這個作甚?” “有了詳細地址,我才好把五十貫錢送到貴府。省得明日你回府時,隨身帶著這麼多錢,恐被賊人盯上……這,也是為你著想!” “明日才能回去?” 王有睦疑惑,反問道。 “對啊。你看現在天色已晚,很快就要宵禁了,怕是趕不及。不過,你們放心,若是一會兒時間晚了,錯過宵禁,張府提供住宿。” 張觀棋看了看日頭,回道。 “這倒不必麻煩你們。我自己拿回去沒問題,把錢給我就成。” 王有睦看上去有些心虛。 “也行,不過,得再等等。” 張觀棋早就猜到了,這些人若真是武家派來搗亂的,很大概率是住在武府的小婢、仆役、部曲,並無自己的獨立住所。 又或者。 是不能亮明身份的死士。 自然不敢說出自己住在哪兒。 恐怕,連名字都是假的。 當然,也不排除這些人中,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確實是懷揣著“給線索、拿酬金”的想法來到張府。 萬一,真有名醫線索呢? 為了不錯過真線索,張觀棋才不打算把人全部趕走,而是一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眼下,張觀棋看了看王有睦的嘴臉,又故意拖延了一小會兒時間,先往後詢問了幾個人,皆是同樣的問法,也都一一做好記錄。 半炷香時間過去了。 王有睦雖坐在此處,等待鐘伯回府拿酬金,但人在魂不在。能明顯看出,他坐立不安,眼神飄忽不定,東看西望的。 直到問完了第六個人,張觀棋才看向王有睦,不好意思地說道:“實在抱歉,剛才你說的那個孟神醫的住處,沒記全。能再說說嗎?” 王有睦整個人看上去更不耐煩了:“明義坊東南街,西北巷……” 張觀棋直接打斷他的話:“你剛才,不是說西南街,東北巷嗎?” 王有睦先是一愣,而後急切點頭:“對對對,剛才說錯了。” 張觀棋冷蔑一笑,把剛才所記錄的紙拎起來,遞到王有睦麵前,朗聲問道:“你這謊話,還真是張口就來啊?” 明明開始說的是西北街、東南巷,可張觀棋一反問,就慌了神了。 王有睦這才意識到。 自己好像反被算計了。 登時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地說道:“你這小兒,竟敢算計於我?” 張觀棋也不著急,臉上帶著戲謔的表情,反問道:“算計?你若是真心前來提供線索,又何懼他人算計?” “說吧,誰派你來的?” “還有你們幾個,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當我好糊弄嗎?” 張觀棋的眼神如一把鋒利的刀,直接劃開了這些人的真麵目。 一時間,他們進退兩難。
第二十一章 誰派你來的?(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