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又見小郎君(1 / 1)

梁王府。   此時此刻。   武三思正絞盡腦汁。   思考著過兩日,如何在武則天的壽宴上弄些新鮮奇巧的玩意兒,好重新博得姑母的信任,以此為契,再掌權柄。   整個梁王府也都籠罩在一種莫名的壓力之下。各個部曲、仆役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任何偷懶,更不敢有任何差池。   半個時辰後。   武延基帶著王當毅和一腔鬱悶,回了梁王府……自從武承嗣下了獄,武延基和他親妹妹武清姝兩人,就暫時住進了梁王府。   其實,武延基剛回來的時候,武三思就看出了武延基的那張臭臉,卻沒有多加理會,而是先安排了大夫給王當毅治傷。   過了好一陣。   武三思才叫來武延基,因問道:“怎麼,張觀棋給你氣受了?”   “除了張觀棋,還有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田舍漢,也敢對我指手畫腳!”武延基坐在石凳上,依舊氣著。   武三思卻很冷漠,斥道:“你那臭脾氣,真得給我好好克製一下!多大點事兒,能氣成這樣?”   武延基埋著頭,想起武三思昨日的叮囑,便也不敢再抱怨什麼。   轉而聊起了另一件事:“對了,伯父,張觀棋那小子說,王當毅昨日把該招的,都招了。”   聽及此,武三思頓住了手裡的筆,微微抬頭看向武延基,略帶遲疑地反問道:“當真?”   武延基連連點頭:“他是這麼說的,也不知是不是誆我們?”   武三思眉頭微蹙,兩眼目光聚在一處,沉思片刻後,還是決定做點什麼,因對武延基小聲說道:   “你最近找人盯緊了王當毅,若是有任何問題,即刻解決掉。”   “是,伯父。”   武延基拱手應道。   ………………   午時已過。   張府上下,一片沉寂。   張楚言自打回府後,就一直心有餘悸,又聽聞父親傷重難治,更是心內鬱結,黯然神傷。   周嫻這些日子忙前忙後,心力交瘁,可今日見家裡人總算團聚了,便帶著家裡所有的晚輩,包括張若虛、張觀棋、張硯南,還有楚言楚秀兩姐妹,守在張論古的床榻前。   看著夫君一日比一日消瘦,到此時,竟似沒有一點血色了。   盡管不願,周嫻也不得不開始想著,要為張論古準備後事了。   這兩日。   因為之前貼出去的告示,一波又一波的大夫陸續湧進張府。   不管那些大夫是真有本事,還是為了那點賞錢而來,張府都一律認真對待,希望能夠有人妙手回春。   可很快,大夫們來了又走了,除了把張府上下折騰得雞犬不寧,似乎沒有起到其他效果……   漸漸的。   病狀傳開了。   也沒什麼大夫來了。   就連武則天最初派來的那兩個禦醫,張觀棋也想盡辦法去請來了,到頭來,也是一樣的結果。   至於東籬。   前往鞏縣,還沒回來。   一時之間,張觀棋也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辦法能救活二叔。   正當眾人灰心絕望之際。   鐘伯氣喘籲籲地跑進屋,很激動地說道:“夫人,又有大夫來了,這次是一老一小!”   周嫻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回道:“快請。”   鐘伯平復了一下氣息,回道:“已經請進來了,就到。”   話音剛落。   就看到仆役帶著兩個人進來了,其中一個頭發都半白了,看上去應該已經年逾花甲。   站在他身邊的。   是一位十二三歲的小郎君。   張觀棋定睛一看,這不就是前天晚上武家派人來鬧事時,獨獨留下、沒有跑走的那個小孩嘛?   張觀棋有些詫異,對這小郎君問道:“你怎麼又來了?”   那小郎君依舊是操著一口流利的益州方言,笑著回道:“大鍋鍋,這個老伯伯是神醫,逗是他和杜姐姐把我的病給治好哩。”   張觀棋一聽這小郎君提及“杜姐姐”,便追問道:“這個杜姐姐……姓甚名誰?”   張觀棋記得,蘇份曾提到過,他在鞏縣的時候,聽說的那個神醫就姓杜,名喚落葵,故而提問。   誰知,這個小郎君沒有回答,隻是眨巴著眼,望向身邊的白胡子老伯。老伯笑了笑,接過話茬:“他說的這個杜姐姐呀,就是我的師妹,名喚杜落葵……小郎認識?”   張觀棋更驚訝了,小聲問道:“您是杜落葵的……師兄?”   畢竟,剛才這個小郎君叫杜落葵為姐姐,想必年齡不會很大。   “是啊,老夫是不惑之年才開始學醫的,而落葵師妹她從五歲起就拜師學醫了,還是師父的關門弟子……老夫的醫術,不如她。”   白胡子老伯淡然一笑,又輕輕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才接著說道:“但是,不管怎樣,老夫應該會比外麵那些個庸醫要強。”   聽罷這話。   張觀棋腦中閃過一絲遲疑,但很快就被自己收了起來。   此時此刻。   除了讓他試試看。   張觀棋也沒有別的選擇。   遂帶著白胡子老伯到了二叔張論古的臥榻邊,讓他診脈。   隻見白胡子老伯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輕輕搭在張論古的手腕脈搏處,然後,微閉雙眼,作凝神靜思狀。   片刻後,他移開手指。   又翻開張論古的眼皮看了看,掀開被子,查探了身體傷情。   約摸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白胡子老伯才緩緩站起身,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   “老伯,怎麼樣?”   張觀棋、張若虛異口同聲。   “情況不妙。”白胡子老伯搖了搖頭,嘆道,“這位病人,他確實有很嚴重的外傷,加上誘發的舊疾。所以,眾醫者方向錯了,皆以為是內外傷疊加導致昏迷不醒……”   “那,實際上呢?”   張硯南迫不及待地追問。   “實際上,是中毒了!”   白胡子老伯答得很肯定。   “中毒?”   所有人的反應都很驚訝。   眾人皆以為,張論古在獄中受刑,主要是外傷而已。難道,來俊臣和武承嗣在審訊的過程中,還用了下毒這樣卑鄙的手段?   細想起來,也不無可能。   “中的什麼毒?如何解?”   張觀棋追問道。   “關於中的什麼毒,老夫也愛莫能助……我隻能斷出這個病人體內確實存在中毒的跡象,但醫術尚淺,恐無能為力。”   白胡子老伯有些赧然。   “那,誰能知道?”   張觀棋鍥而不舍地追問。   “我師妹,或許能解。”   白胡子老伯嘆了一口氣。   這一刻,張觀棋突然發現,繞了一大圈,還是要等這位傳說中醫術高明的杜大夫前來才行。   一時又陷入了等待。   “師兄,你怎麼也在?”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柔婉似水的聲音。   眾人一驚,回頭便見一個戴著麵紗的女子站在門口,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