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0日醉蘭(1 / 1)

在這個女子旁邊。   還跟著蘇份和東籬,尤其是蘇份,一路走來,跑得氣喘籲籲的。   不出意外的話,這位蒙著麵紗的女子應當就是傳說中的杜落葵了。   “師妹,你來得正好。我剛剛診出,這位病人應是中了毒,才導致他多日昏迷不醒……你快來看看,這到底是何奇毒?”   白胡子老伯見到自己的師妹,很激動,迫不及待地讓她診治。   而且一臉虛心求教的表情。   而蘇份見此情形,忽地想起還未正式介紹,忙開口引薦道:   “觀棋兄,這就是杜落葵,杜神醫。東籬先是去鞏縣尋,結果,聽說杜神醫去了鄰縣,才又輾轉去了鄰縣……還好,來得及!”   “神醫之名,萬萬不敢當!諸位以後叫我落葵便好。”   杜落葵微微行禮,謙虛道。   雖然蒙著麵紗,依然能看出她通身不俗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大戶人家閨閣女子的教養。   說罷,杜落葵沒有任何耽擱,徑直走到張論古的臥榻之側,開始把脈,隨後也將張論古的各處傷口情況做了一個全麵的觀察。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   杜落葵檢查完畢,緩緩起身,麵向眾人,麵色沉重地說道:“沒錯,病人確實身中奇毒!”   稍頓了兩秒,杜落葵又輕聲問道:“病人可否有過不停流眼淚、手腳抽搐、麻木等癥狀?”   張硯南這些天一直守在榻前,即刻點頭回道:“有過。”   杜落葵這才微微點頭,嘆道:“那便對上了。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病人中的毒應該是產自西域的千日醉蘭。”   “千日醉蘭?”   眾人皆萬般驚訝。   更不知這千日醉蘭是何物。   杜落葵耐心解釋道:“千日醉蘭,屬墨蘭,產自西域小國粟特。若置清水中,會有酒氣,味微甜。即便是沾上幾滴,也能醉上一千日才醒,因此得名千日醉蘭。”   “如果不小心吃得多的話,甚至會當場斃命,神仙也難救。”   “還有,一般情況下,服下千日醉蘭,五個時辰才會發作。”   聽完杜落葵的解釋。   張觀棋也才明白了,為何二叔出獄後這幾日都隻是昏睡不醒,卻始終保有一口氣息,沒有斷氣。   “杜神醫,如此說來,我阿耶他應該吃入的量不大,對麼?”   張硯南小聲追問。   杜落葵點了點頭,回道:“確實如此。病人隻昏睡不醒,卻仍有氣息,說明尚且有救。”   尚且有救。   這幾個字一出。   張府所有人都喜極而泣。   僅四個字,卻足以讓人振奮。   可杜落葵卻是滿眼憂慮之色,過了幾秒,復又說道:“諸位,病人確實可救……但我也必須告訴你們實情,千日醉蘭的解藥唯有返魂香,可這返魂香,實不易得。”   周嫻眼裡飽含熱淚,走到杜落葵身邊,拉起她的手,顫聲說道:“杜神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夫君。不管這返魂香多麼名貴,我們就算傾家蕩產,也要買來……”   見狀,杜落葵趕緊扶起周嫻,又搖了搖頭,嘆息道:“不是名貴與否的問題。而是……”   杜落葵欲言又止。   張觀棋眉頭微蹙,當即追問道:“杜神醫,你請講。不管有多難,我們都會盡全力想辦法的。”   杜落葵微微抿嘴,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返魂香的製作方法已然失傳,即便是我師父在世,恐怕也不解其個中玄妙……不過,據說,突厥人手裡有此香的秘方。”   “突厥人?”   張觀棋反問道。   “對,也隻是據說。有傳言,突厥皇族手裡有返魂香的秘方,卻秘而不宣,隻有其皇族可知。”   杜落葵也是愁緒縈懷。   “如此說來,給阿耶下毒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突厥人?”   張硯南情緒有些激動。   張觀棋卻緘默不言。   他在心裡默默分析這件事,如果隻有突厥皇族的人有返魂香的秘方,還真有可能是他們下的毒。   不過,二叔乃一介國子祭酒,與突厥之間似乎並無過節……   杜落葵卻搖了搖頭,答道:“其實,也未必。千日醉蘭這種毒藥,醫冊典籍皆有記載,很多人都能配製。難得的,唯其解藥而已。”   “也就是說,這千日醉蘭在咱大周境內,倒成了無解之毒?”   張若虛沉聲嘆息道。   而聽到張若虛的聲音,張觀棋猛地一驚,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遂走到張若虛身邊,附耳小聲說了幾句悄悄話,將“突厥那個小個子使臣是張若虛小迷妹”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張若虛……   張若虛聽罷,一臉驚訝。   而周嫻見兄弟二人似有心事,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觀棋,若虛,你們可是有什麼辦法?”   “大哥,能說嗎?”   張觀棋麵帶為難之色,看了看張若虛,沒有當即把整件事說出來,終歸事關突厥,萬一此事對大哥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就麻煩了。   所以,必須要本人同意。   “說吧,沒事。我行得正、坐得端,不過是有人喜歡我的詩罷了,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張若虛斂容正色,點頭道。   於是乎,張觀棋把突厥使臣這件事告訴了在場的所有人。   “既然如此,大哥可以把那個突厥使臣約出來聊一聊。萬一,他們願意給咱們解藥呢?”   張楚秀歪著腦袋,眉眼之間透著思忖之色,小聲分析道。   “秀兒,你想得太簡單了。突厥與大周之間,隻不過是暫時的和平相處,如若將來有一日,兵戈相向,豈不是會讓大哥落人口實?”   “而且,我前兩日在街邊吃麵的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遇到過那個使臣一回,據他所說,該是前日就已離開了。”   張觀棋心內頹然,嘆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情況。   “那,該怎麼辦?”   周嫻看上去悵然若失。   張觀棋也知道,若是早些時候得知千日醉蘭毒,或可求那個突厥使臣從中牽線,得到解藥。   但如今,似乎為時已晚。   想及此,張觀棋扭頭看向杜落葵,問道:“杜神醫,以家叔目前的狀況,大約還能撐多久?”   杜落葵實言相告:“我先開個方子,熬好之後,讓病人服下,能保其五臟六腑維持生機,傷口也能慢慢愈合……但以我之能力,最多也就能保兩個月的壽延。”   “兩個月,夠了。”張觀棋眉頭稍解,忽又看向張若虛,問道,“大哥,可願與我走一趟?”   張若虛當即會意:“阿棋,你的意思是說,咱倆去一趟突厥草原,伺機尋得解藥?”   “沒錯,不知大哥意下如何?”張觀棋眼神堅定。   “自當同行!”   張若虛眼裡也充滿著篤定。   “大哥,你不做官了?”   張硯南看上去扭扭捏捏,憋了好久,才擠出來這樣一句話。   “不走仕途,又無妨?”   張若虛看了看張硯南,又看了看張觀棋,終於淡然一笑。   見此情形,周嫻感動落淚。   背過身去擦了擦淚水。   心裡卻是想著,若是張論古醒來,知道自己的兩個侄兒願意為了他遠赴草原異國,隻為求得解藥救他……該是何等的欣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