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的問題真實無比，沒有任何試探的成分。 　　魏征稍加分析，就已經有了意見，但為了顯得鄭重，他還是認真思索一番，才說道： 　　“我覺得侯爺多慮了……按大隋製度，郡丞主掌郡兵事務，負責地方安穩。您是朝廷任免的郡丞，和太守有什麼關係？” 　　“我雖然遠在巨鹿郡，但也結交過各地英豪，聽說渤海太守公孫大人老邁，已經沒有進取之心。侯爺尚未弱冠，就已經是高唐縣侯，渤海郡丞。還有許多進步空間，怎麼能畏手畏腳？” 　　“侯爺剛才也說過，鄒平有侯爺的產業，調動郡兵到郡界防患於未然，其實是公私兩便的事情，誰也挑不出理來。” 　　古代地方官的權限，都是一步一步收緊。越是承平的時候，權力越小。南北朝時候戰亂不斷，郡縣官吏都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 　　大隋一統後，為了防止地方坐大，把軍政權限分開，太守郡丞等官員都是中央任命，用來彼此製衡，方便朝廷掌控地方。 　　李卓是渤海郡丞，可以獨立調動郡兵，但數量很少。大規模調動郡兵，要麼是有朝廷旨意，要麼是和太守聯合命令。 　　李卓明白這一點，一開始就安排調動五冠莊的私兵。 　　魏征見李卓蹙眉，知道這不是李卓要的答案，緩緩說道： 　　“當然，如果侯爺有私兵，那就更容易了。公私兩便，對各方都能交代得過去。” 　　“鄒平到陽信兩百多裡，快馬一日就到了。就算朝廷有什麼旨意，也可以隨時回來。” 　　李卓本來就是這個主意，魏征的話和李卓的意思相同，沒有什麼新意。但他淩煙閣二十四功臣的身份，強化了李卓的認知。 　　李卓的情報網絡，依托各地的商鋪，沿著主要道路分布。不管是洛陽的留守朝廷，還是涿郡的皇帝楊廣本人，隻要有命令下達，都可以快速傳來。 　　魏征的話表明他的才能，李卓當即表示認可，再次邀請： 　　“先生大才，解了本侯的困惑，願意托付機要，便於以後隨時請教，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魏征表現了他的才能，得到李卓的認可。李卓再次鄭重邀請，魏征也收起剛才的傲氣，鄭重行禮： 　　“能得侯爺看重，魏征感激涕零，敢不效死？” 　　…… 　　李卓上任渤海郡丞大半年，沒有改變渤海郡的任何局勢，不過陽信城外的五冠莊，卻已經悄然建立。 　　陽信的五冠莊和歷城五冠莊類似，靠近河流，方便利用水利，進行大宗商品運輸。 　　沿河的蘆葦叢裡，還有許多工坊、貨棧。 　　“前麵就是了……” 　　李卓領著程咬金和魏征，趁著夜色來到五冠莊。 　　馬蹄聲疾馳而來，信號燈亮起，五冠莊大門敞開。李卓帶著人進入，莫道勝和唐世金領頭，四百人齊刷刷的跪下行禮： 　　“仆等拜見郎主……” 　　這四百人全副武裝，像一片森林，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他們帶著兜鍪，身穿藤製輕甲，手裡的武器不是長槍就是大盾，或者是強弓硬弩。完全是袁彬帶領的五人小隊，擴大數十倍的強化版。 　　實際上，這四百人和那些五人小隊，都是同一批次。全部經過李卓親自調教，對李卓忠心耿耿，戰鬥力強悍。 　　“高遠，這是……” 　　見到比對抗突厥人還多的五人小隊，程咬金有些結結巴巴的問。 　　這些人實在太精銳了，連毛騰遠的大隋士兵都比不上。 　　他們的眼神淡漠無比，但李卓下令，他們又無比服從。他們看向李卓的眼神，卻又帶著狂熱，不畏生死。 　　隻要李卓下命令，前麵就是刀山火海，他們都不皺一下眉頭。 　　李卓騎在馬上，打量這四百人的隊伍，下令： 　　“行禮……” 　　李卓一聲大喝，四百人同時舉起手來行禮，卻是後世的敬禮，程咬金和魏征都看不懂。 　　“立正！” 　　“稍息！” 　　四百人齊刷刷的動作，威懾力十足。 　　“刀出鞘！” 　　“唰……” 　　四百把佩刀出鞘，刀鋒指向天際。在火光裡泛著光，殺意逼人。 　　程咬金不知道李卓怎麼訓練的，麾下的人居然如此精銳。 　　程咬金一直訓練家丁，現在又是東阿縣尉，這大半年都在訓練縣兵，也小有所成。 　　但程咬金的部下，都是一些勇猛的人帶領一群綿羊。沒了頭領啥也不是，無法和李卓的部下比。 　　這四百人整齊劃一，完全是一個整體，散發著無堅不摧的氣勢。 　　李卓滿意的點點頭，高聲說道： 　　“六年前，我隻是一個流浪兒，落腳在五冠莊……我讓人到處收留洪災破家的人，大家在五冠莊一起奮鬥。” 　　“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大家有飯吃有衣穿，有的人還有了老婆孩子，過得都很好。但是現在，鄒平有土匪出現，可能要打搶咱們的煤礦，那就是從咱們的嘴裡搶糧食，咱們怎麼辦？” 　　四百人齊刷刷的看著李卓，舉起手中的武器： 　　“殺殺殺……” 　　他們的喊聲不大，卻傳出去好幾裡，令人莫名驚悸，懾服。 　　魏征見了這樣的場景，也變了臉色，重新打量李卓。 　　魏征自覺學有所成，曾經四處求官。也曾到過幾個軍頭世家，見識過他們勇悍無比的家將。但那些人勇則勇矣，但無法跟眼前的人比。 　　這四百人，是一把鋒利的刀，無堅不摧。 　　等這些人安靜下來，程咬金看向角落裡，對那裡站著的二十幾人說道： 　　“怎麼，被嚇住了，都說說話……” 　　李卓也看過去，這二十幾人都是彪形大漢，孔武有力。有十幾個跟著程咬金去過洛陽，李卓看著麵熟。有十幾個則是陌生麵孔，應該是程咬金留在東阿的惡少年。 　　程咬金之前露出奉李卓為主，共求功名富貴的意思，李卓一直沒有答應。哪知道程咬金這次來，居然把願意跟隨李卓的人，直接帶來了。 　　在這裡的人，應該都是程咬金征求過意見，認可李卓的五冠莊，願意跟隨李卓的人。 　　得到提醒，二十幾人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收斂情緒，對程咬金和李卓行禮： 　　“見過郎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過李郎君！” 　　程咬金眉頭一挑： 　　“嗯？” 　　二十幾人見程咬金不悅的表情，頓時醒悟過來，再次行禮： 　　“見過郎主，見過程郎君……” 　　都是對李卓和程咬金行禮，前後兩句隻是換了一個順序，意義卻完全不同。 　　前一次的主人是程咬金，後一次的主人是李卓。 　　從現在開始，他們就不再是程咬金的伴當仆人，而是五冠莊李卓的人。 　　“程大哥……” 　　李卓覺得沒這個必要，但看程咬金堅定的眼神，知道他也是深思熟慮，李卓也無從說起。 　　程咬金看向這二十幾人，說道： 　　“從今日起，你們就是五冠莊的人了。張大牛、楊琪，你們都見識過高遠的手段，當知道隻要努力，前程似錦……你們好自為之！” 　　張大牛和楊琪都曾經跟隨追殺突厥人，當即拜謝程咬金，算是正式歸屬李卓。 　　魏征打量李卓和程咬金，心中很是佩服。 　　如果不知道究竟，單看程咬金那高大的身材，勇武有力的樣子，別人都會以為李卓他們兩人，是以程咬金為主。 　　哪知道實際情況，卻是完全相反。卻不知道李卓是怎麼折服程咬金，讓他這個東阿大豪，不辭辛苦的把下屬送給李卓。 　　李卓安排好這一切，對著四百多人介紹魏征： 　　“這位魏先生，今後就是咱們五冠莊的人了。在渤海郡丞府裡，他是掌管機要的先生。” 　　“在五冠莊內部，他是咱們的軍師……現在，就讓他來安排今日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