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中,林影斑駁,韓小早和璃韻費了一番功夫把雜物間和酒窖的東西全部擺在了腳下,戶外的清風徐徐吹散了來自地底下的壓抑,黑暗窒息的漩渦似乎漸漸遠去。 韓小早臉色尚有些蒼白,他自認也是見過大世麵的,卻此刻腦海幻影重重,全是那困獸猶鬥,鬥的那麼慘烈,鬥那麼震人心魄,鬥的那麼一眼萬年,把極端情況下的人性陰暗與光輝表現的淋漓盡致。 璃韻坐在一旁,麵色十分平靜,由於大麵積的地下建築,給此處環境裡的叢林帶來一些營養不良。他需要二人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有賴於小米粒在與賭場殘餘智能的對抗中占據了上風,從而在獲的了完整的建築藍圖中重劈蹊徑。 瘋三角所有的產業都處在四不管的灰邊地帶,即便名聲在外,也不易招搖於世,再加上地理位置的特殊性,經常風急雨驟,所有建築大多九成地下,一成地上;而此刻他二人的位置就在這一成之上,位於一處半山腰,一邊山景一邊海,是一處位置絕佳的觀景臺。 璃韻“小早,快來,你看。” 韓小早:“是酒。”聲音中帶著幾分激動。 璃韻有些生氣:“酒窖搬出來的自然有酒,我說的不是那個,那個,那個。”語氣中帶幾分小女孩兒的調皮。 韓小早順著阿璃指的方向看去,是酒沒錯啊。 充滿青春朝氣的美少女越是生氣越是可愛,跑到韓小早的身後,雙手夾住他的臉頰,“看到沒,就哪裡。” 韓小早觸感的來自珠玉小手的溫暖,感覺到有點頭暈,但還是耐著興致望去,目光來來回回濾了好幾遍。物什雖多,也就那幾箱酒名貴些,還是心中不解。 酒,亂世珍品,古人雲,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酒有兩種名貴屬性,一是釀酒工藝,二是時間積累。 和平年代,一瓶名酒也算是稀世奇珍,亂世後,即便上市麵上的普通貨色也算價值連城。韓小早出生、成長在麒麟學院,兌換一瓶常規酒就是馬鳴駿也要肉疼上一陣子。 韓小早對酒的興趣啟蒙來源於人文歷史,來源於名人百家,在古代,酒與文化的淵源似乎是溶於骨子裡的,所以他永遠記得因好奇與馬鳴駿偷嘗禁果的苦辣模樣與以後的念念不忘。 璃韻有些惱怒的跑到那堆貨前就近指著說道:“是煙花,是煙花啊,你這個豬腦子!” 韓小早跑過去瞅了瞅,還真是,用箱子裝著,混在成堆的酒裡,不認真分辨還真發現不了。 消失有會兒小米粒從韓小早的手腕處探出半個腦袋:“真是木頭。” 其實這種情況也不能全怪韓小早,麒麟學院中不缺煙花,以往學院領導為逗孩子開心,在亂世中添些喜慶,逢年過節或重大活動中,煙花成了常見的組成素。與酒相比,一物為稀世奇珍,一物為抬頭可見,也難怪他熟若無睹。 而璃韻長於外避世的野外,雖然在族人和秋木澤的嗬護下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但與麒麟學院的成長環境相比畢竟更加原始和隱秘一些。煙花爆竹這些雖非稀罕物件,但容易暴露身份位置,自然不為他們族人所喜。璃韻作為小輩生於亂世,長於亂世,自然不曉得煙花為何物,還是不久前的開春節上才第一次見識到了這種美的炸裂,留下了深刻印象,甚至由些念念不忘。 韓小早望著小米粒拉出的掃描清單,先是一愣,後大笑了起來,清單裡除了煙花與酒,他還發現了一堆稀奇有趣的東西。 韓小早按照小米粒列出的場景清單,挑挑揀揀,弄了張毯子,一瓶紅酒,幾根蠟燭,鬼使神差的湊夠了燭光晚餐的所有物件。 韓小早弄完一切,吹了口哨,喊了聲大哈。 一旁忙於清理場地的大哈聞訊而來,變形成一個大鍋蓋罩住了所有挑出來的物件。 璃韻好奇的問:“這是做什麼?” 韓小早:“這些物件許久未用,消消毒方可安心。” 璃韻哦了一聲,用手指戳著大哈,顯然對這大鍋蓋更為好奇。 小米粒瞥了一眼韓小早,轉身跳到璃韻的指尖說道:“大哈有幾種形態,攻守兼備,水陸空三棲。大鍋形態是一種防護姿態,外抵禦內治療,此刻正釋放等離子和紫外線,能消毒殺菌,用在這裡也算別出心裁。” 有些浪漫是刻在骨子裡的,即便他是鋼鐵直男,也會在某些條件的誘導下,某些氛圍的烘托下也會有俠骨柔腸的一麵,這是男女之間的天分使然。 山風微微,燭火躍躍,大哈清空周邊場地後,月光傾瀉而下,更顯得靜謐與開闊。正所謂,月下美人燈下玉,韓小早舉著夜光杯裡的美酒露出一種微醺的狀態,璃韻觸景生情擊掌為節,清唱一首族中老歌,非情非愛,意境悠遠。事畢,點煙花,升孔明,韓小早主動牽起璃韻的小手,惹得美人一臉的嬌羞,似危機四伏的兇地變得異常浪漫與溫馨。 韓小早望著阿璃美到窒息的麵容,他突然覺得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然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準備好了嗎?” “不,不,我怕。” “相信我,點個炮竹而已。” 沒有炮仗的童年不是童年,小米粒幻化出一幅幅古代兒童過年時候的嘻戲圖,璃韻猶猶豫不絕。 “我陪你去。” “嗯。” 他們點的是雙響爆竹,又名二踢腳,煙花雖沒,聲響有限,而這種炮仗最長勢嚴,老遠便能聽的見。韓小早心中祈求,希望馬鳴駿能聽的清看的見,叢林密嶺,待明日相匯。 大哈遊走在周邊,表麵輕鬆,內心戒備,這麼大的動靜防的不是飛禽走獸,而是怕有其他圖謀不軌的探險者。這是韓小早的另一盤算,與其大海撈針,千裡千尋,倒不如點亮了燈火,讓他們自投羅網。 小米粒看著二人的甜心蜜意,一臉的驕傲,乾起了錄像攝製的活,幫主人花好月圓,似乎是誰給它植入的潛在意誌。 一個顆大滋花燃放中忽倒在了地上,放好沖向璃韻的跳舞的位置。火樹銀花,璃韻非但不怕,還由些欣喜,倒是韓小早嚇得忙去幫忙,腿處的防海服被燙裂了一大塊。 防海服原是海裡的科技,內膽裡是生活服,貼著皮膚添加了一層隔熱防火的防護層,而防海服的外在,是一種特殊材質,具有記憶金屬的特質,兩者雖然融合在了一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在沒有水的情況下多了一項怕火的缺點。 璃韻:“小早,你沒事吧。” 韓小早搖著頭說沒事,把杯子裡的美酒澆到了受損處,防海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我修復起來,這是他在浴血奮戰中偶然發現的。 璃韻驚嘆於防海服的神奇,卻沒注意到韓小早臉上一閃而逝的痛楚。 “我們再去放孔明燈吧。” “嗯,希望白姐姐能看的見。”原來韓小早的意圖,她全都了解。 一盞盞孔明燈串聯成線,依次升空,如十星連珠在風中搖曳,這哪裡是放孔明燈,分明是放風箏的意味。 “你說他們、他們真的能看得嗎?”璃韻說這話的時候由些沒落,連說兩個他們,一個值得自是白馬張,另一個指的自然是她的族人。 韓小早:“此地頗高,我們又是點煙花,又放孔明燈,還有夾雜的二踢腳,若不是在山的那一邊,應該都能察覺。” 他說的不錯,無論是峽穀九曲連環,還是地下溶洞的錯綜復雜,兩者的水係方向大致是一致的。俗話說,人望高處走,水望低處流,此刻的白馬張掩蓋不住內心的喜悅,絲毫不懷疑這動靜可能是別人所為,若不是天黑危險,便等不得一刻。 當然那麼大的動靜,驚動的不止白馬張三人,至少還有一位身形魁拔、眼神犀利、不怒自威的年輕男子。他鬢發挽髻,顎下留須,看模樣像個古代人穿著現代人的衣服透著一絲絲的怪異。那人望著煙花與升起的孔明燈,冷哼了一聲說道:“哼,下次便不會再有這等好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