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小閣外,釣叟帶來一位發福的中年矮胖男子,別看其貌不揚,卻精神抖擻,動作形態之間有一種自帶精煉氣場,他正是前日釣叟向白老先生提到過的那個人。 白十一滿臉愁容,思緒萬千,陷在復雜的時局裡一團亂麻。 他想過會從分到合,從亂到安需要一個過程,卻沒想到危害到身邊人身邊人,更何況敵暗我明,已經吃了幾次悶頭虧。 暮色薔薇內許多成員皆經白十一親手選拔與考核,無論能力和人品都算拔尖,時下又是用人之際。 他怕時間拖的久了,有些青春熱血刺頭,會耐不住性子,不聽忠言,枉送了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那個人見了白十一正在思考問題,阻止了欲上前通報的釣叟,靜候在一旁。 待白十一無意望到這邊看到二人,他才微笑著躬身下拜,自報了家門。 白十一閱人無數,第一眼便覺得這個中年男子不俗,與外貌極不相符的是他舉止典雅,言語有度,不卑不亢,不媚不俗,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這人有意思,有點東西。 釣叟上前忙解釋道,說這是好友至交,曾生死相托,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 白十一給了釣叟一個肯定的表情,邀請二人進入廳堂小閣,三人行為上表現的有禮有節,言語上有來有回,客氣中夾雜著信任,直接中恰大好處,既沒有廢話,也沒失儀,給人的感覺到不是初遇,而是久別重逢。 白十一在言談中對獵頭行業隻露出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疑惑,謝宗禮便察覺了出來,主動的介紹起了自己不怎麼光彩的行當。 獵頭是賞金獵人伴隨職業,是生意人中的一個變種,真的要了解這種職業,還要從賞金獵人與雇主的微妙關係說起。 賞金多是些亡命之徒,而幕後雇主所求也多非光明正大,不正當的行業遇到不見光的貿易,經常會出現殺人滅口或打劫勒索的情況。為了規避這一風險,市場需求下催生出了這種職業—獵頭。 獵頭站在明處,雙向代表,是中間人,代表雇主下達任務,代表賞金獵人索求利益,使得雇傭雙方互不相識,又能很好滿足雙方的利益。 獵頭雖然混在骯臟堆裡,卻極重個人信用,他們以信立世,無信不立,便是聲名差些,也會付出沉重的代價甚至生命,所以從事這個行業的雖不一定是正人君子,但一定一言九鼎,是一個非常奇怪的職業。 “先生,久聞大名,難得一見,弟子伍越達第二十一養子曾外孫。”謝宗禮解釋完自己的行當後又說出了自己另一個身份,而這個身份,讓白十一老淚縱橫,老友釣叟震驚,明白他非要見白老先生不可。 接著,又是俯首下拜行了一個大禮,這比弟子禮更高一個等級,是伍氏門人內部,久別重逢小輩向長輩行的敬禮。 白十一滄桑而句樓的身影肉眼可見的筆直了幾分,愁容消匿在一本正經之下,待小輩行過禮後,這才有了幾分剛才的形態,禮不可廢,無論行禮,還是受禮,在伍家都是一件極為嚴肅的事情。 伍氏門人,鼓勵在不違法,不犯公德良俗的情況,追求自由與夢想,認為人生而平等,每個人都應有一千種未來。 簡單的說就是天生我才必有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在不違背法律、道德和他人利益的基礎上,發掘自己的天賦,並修行到極致。在不知之域的概念出現後,人又有了另一個共同的目標,那便是對未知世界的探知,他們統一認為,便是人創造的知識淵博如海,但在真正的現實麵前也是孤陋寡聞。 在這樣的教育理念下,伍氏門人出現了很多怪人,世俗眼裡混的“不盡人意”,卻不知他皆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一再突破,先進的理念與成果雖與現實一時脫軌,總歸是人類世界的寶貴財富,而這些寶貴的財富與未來約定,藏在被世人傳言的伍越達寶藏之中。 伍越達晚年製定了一套長幼有序的製度,規避一些時下得利的小輩拜高踩低,沒大沒小,帶偏教育的初衷。 謝宗禮的禮,體現了少對長的尊敬,白十一的正經,體現了老者對小者的尊重,他們存同求異,分類別緒,便是在相對立的行當裡,也往往能體現出相互理解與包容。這源於伍氏教育的核心是人,是德行,若是放在三十年前,世間各行各業裡流傳著一句話,伍家的人總歸是不錯的。 白十一哈哈一笑,眼白殘留著真情外露的微紅:“賢侄,請起,怪不得初次見麵便覺得甚有眼緣,原來是自家人來到此處,哈哈。” 七年天災,十年重啟,後又經過數年的風雲變化,能活在現在的成年人幾乎都是兩世為人。白十一時也並未急著詢問心中的事情,而是閑話家常起來,三人談的十分融洽,未了、末了,還是謝宗禮主動提及。 白十一:”宗禮,說這些不會給你帶來危險吧。” 謝宗禮:“先生不會,這些已經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在很多地區也說不是什麼秘密。” 白十一:“那就好,那就好。” 謝宗禮:“初華大陸、蒼鬱大陸作為原始大陸的遺留與整合,是探險者者尋找的重要場地。在過去的幾年中,很多官方或民間組織發現了不少災前遺跡,而這些遺跡中便有幾處軍事要塞。” 釣叟眼神一亮:“你是說,那些恐怖分子的武器來源?” 謝宗禮:“是的,隻要弄清哪些探險隊進去哪些軍事要塞,那些鬧出的動靜比較大,然後順藤摸瓜,總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釣叟:“那麼爆炸性的新聞為何,我們都沒聽說過呢?” 白十一:“軍事要塞屬於敏感的戰略遺跡,恐怕出世沒多久便會被當地政府或者武裝分子所把控,誰會大著嘴巴亂說,即沒好處,又容易引火上身。” 謝宗禮:“先生明鑒,完全如您所說,所有的軍事要塞,要麼被洗劫一空,要麼封鎖消息,落入了當地勢力最大的人手裡。” 白十一:“釣叟,你去聯係院外的聞四海,讓他們暗中打聽打聽,哪些探險隊在這些軍事要塞中得了好處,哪些探險隊製造著輿論走向。” 謝宗禮:“先生,我跟著一起去吧,也許能幫上不少忙。” 白十一低頭思考了一會,抬頭看到小輩眼神裡的真誠,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你職業特殊,萬事小心。” 謝宗禮拱手而立,老成持重的他有些激動,白十一不但是他的長輩,也是他十分敬仰的神明。 ................ 瘋三角,韓白二人按照小米粒勾勒的數據模型的指引來到了賭場的地下室,與一般的地下室不一樣,這裡不是停車場,而是倉儲酒窖,控製中心等機要之地。 韓小早和璃韻一路殺出重圍,有小小米粒的存在絲毫不用擔心高科智能武的續航問題。防禦城堡裡建築的強度是多少,動物的弱點在哪裡,他們看到一清二楚,甚至外骨骼的輔助下,完全實現了半自動化。他們隻需控製著方向,瞄向標記的重點,便是有一兩隻漏網之魚,也破不開防海服和大哈的防禦。 地下一層,兩層,三層.....。越往下,大型動物越少,反而是一些成群結隊的蛇蟲鼠蟻越來越多,從另外一些痕跡來看,防守嚴密的地下室成了當初覆滅之戰中最後防線。小米粒受到控製中心的壓縮,所展現的範圍越來越小。 到了地下第六層,在打開一扇科技防空門的之後,裡麵的畫風突變,乾燥通風,蛇蟲絕跡,甚至還亮臨時應急電源。隻裡麵的場景更加滲人,一具具乾屍或走或立,或坐或臥,麵目神情裡充滿著恐懼與絕望,他們全部定格在生前的最後模樣。 兩個人悶不出聲,氣氛十分壓抑,目前也隻能一鼓作氣,一探到底。 上麵的場所雖大,功能分區了也不少,可惜的是隨著外物的入侵,時間的推移,二人並未得償所願,水源汙染,食物過期,地下室成了他們最後的期望。 地下室第七層,有十幾個個單獨的隔間,其中一兩個從眾散發著十分不友好的信息,無論小米粒還是韓小早的可視化數據都受到了強烈的乾擾。 小米粒:“小主,這裡可能是控製中心,機房所在。” 地下第七層已經是最後一層,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韓白二人查看所有的隔間,發現還有幾個隔間的門是被暴力打開,麵上皆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地下工程用料十分講究,那門的造型與厚度顯然屬於較高級別,便是過了那麼久,折損的地方一擦如新,到底是怎樣恐怖的存在,破壞力恐怖如斯。 小米粒:“這些門叫做七防門,傳說能防腐防盜防火防水防彈防毒防暴力,能毀成這副鬼模樣,真是見了鬼了。” 片刻後,臨時電源的燈光把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長,他二人僵在那裡許久未動,麵目表情與第六層的千萬乾屍一樣,恐懼中透著絕望。 如果地下六層的可以用一個慘字形容,那麼這裡的已經不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了,人間地獄,世間修羅。 在用小米粒打開幾個隔間後,韓小早甚至有著放棄打開的下個的絕望,這那裡是來尋找資源,分明是碰了哪個時代的亂葬崗。 那些都是在封閉的空間裡求生的人,絕望之餘,人性之私,讓裡麵的情景不忍直視,盡顯著人的骯臟與陰暗。 韓小早防海服離水威能大減,璃韻操控著大哈,重新把每個門關上堵嚴,莫管死在裡麵的人生前是窮兇極惡,還是跑到這裡的迫不得已,願亡者安息。 除了判定的控製中心,剩下最後兩個門,它們嚴實合縫,看似不像被沒動過的樣子。璃韻稍微碰了下,火花四濺。 韓小早臉上拂過一絲擔憂,看到璃韻沒事後說道:“是強流電,想來的是年久失修,能源外泄了。” 小米粒說:“發財了,是雜物間和酒窖。”